第二十七章 藕色东珠
厌戈2021-03-02 18:003,081

  贺衍扬起手来,咬着牙就要打过去,苏云焕从未被人扇过耳光,见他的大掌悬在空中,吓得赶忙闭紧眼睛,整个人都往后缩成了一个球。

  盛怒之下,本来就只是想吓吓他的贺衍怎么可能真的把手落在他脸上,看着他无助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生气,于是甩了一下袖子,开始数落他的“罪行”。

  “我给你的丹药是让你送到别人口中,给他治伤的?”贺衍坐到床边,虽然气,但还是轻轻拉过他纤细的手臂,怕又把他弄疼。

  苏云焕见他没打自己,越发大胆了起来:“我身体上的毛病吃炳衡配的药就行了,反正放在哪儿也是浪费,我给他吃几颗又怎么了?”

  “几颗?”贺衍瞪大的眼睛,这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怎么这么强:“你怕是恨不得几瓶都塞他怀里。”

  苏云焕心道,这怕是已经跟杜子蓦对上线了,嘴硬道:“我拿那么多东西不方便,所以暂时寄放在他那儿。”

  “是么?”贺衍显然不信:“你拿那么多东西,偏偏不带银子?”

  这下苏云焕更有理了:“你也没给过我银子啊。”

  那是因为我压根都没想到你居然能逃出去这么久!

  贺衍望着他梳妆台上层层叠叠的盒子,那里面的首饰珠宝全都是他亲自精挑细选出来的,有些还是他亲手画的花样让人打出来的,他没想到苏云焕能绝情成这样,这些他送的东西,完全都没有珍惜过。

  怪不得他总是不戴,就算在他的逼迫下也顶多簪一支珠花,原来,是因为不在意他这个人,自然也就不在意他送的礼物。

  “所以……你就把我给你的珠钗用来抵押房费?”

  贺衍听杜子蓦能说出那钗子上东珠的颜色,就知道苏云焕果真把它拿出来了,但不到他亲口承认的那一刻,贺衍还是不愿相信自己的心意被这样践踏。

  万一没用它来抵当呢?或许就是师叔他无意间把钗子掉出来,被杜子蓦碰巧看到了呢?

  贺衍心存侥幸,等着苏云焕回答。

  苏云焕不知道基本上每天都会送来的珠钗是贺衍用心挑选的,只当他是为了逗自己开心,随意让下属买的。

  而且他懒动喜静,从前在天垣山的时候就不出门,也不置办那些对他而言闪亮过分的东西,所以自然不识货,他又爱素净,那些珍珠宝石,更是懒得看一眼,怎知道那盒子里玩意儿的稀罕之处。

  “不就是几只钗环么?”苏云焕本来还想多说两句,可被贺衍要杀人般的眼神一吓,缩着脖子,闭了嘴。

  这边的贺衍已经被气得麻木了:“不就是几只钗环?”

  贺衍重复着他说过的话,摇着头,逼近癫狂。

  那种被轻视,不被看重的感觉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尖刀,由苏云焕拿着刀柄,亲自刺穿过自己胸膛。

  “那上头镶的东珠本就名贵,藕粉色的珠子……”贺衍把手攥得青筋爆起,骨头咔嚓咔嚓响:“世间仅有这一颗。”

  “什么?一颗!”苏云焕诧异地叫着,眼睛都瞪圆了:“那……那你快遣人去找客栈老板娘换回来啊,这么贵的东西,糟蹋了怎么了得?”

  他如何认得那珠子,只当是白珍珠上涂了一层粉色染料,谁曾想那颜色竟是自然形成,是稀世珍宝。

  贺衍看他着急,心里却更不自在,他的好师叔,只在乎那珠宝贵重,却丝毫不在意那东西是自己的心血。

  东珠是东海蚌精的元神所炼,一只蚌精只能炼出一颗东珠,蚌精稀少,东珠一向千金难求,那藕粉色的东珠则是千年蚌妖的元神,因为日日用骨血滋养,才慢慢泛起粉色的光泽。

  苏云焕气质清冷,平时身上连半点颜色都不带,贺衍自从知道东海有这等宝贝之后,就一直心心念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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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宽,我去东海一趟,若今天发生了什么,你代我处理一下。”

  “尊上去东海作何?”齐宽微微皱眉,他不记得魔界与东海有什么联系。

  贺衍想到苏云焕带着珠钗之后的样子,连说话都不自觉温柔了些许:“去取一个东西。”

  千年的妖精对于贺衍来说本不在话下,然而在水里作战还是削减了他不少实力,这一战,打得艰辛不已。

  他剖开蚌壳取珠,那蚌精灰飞烟灭,贺衍却也没讨到什么好处,在海水的浸泡下伤口都翻白,疼得他不敢逗留,连忙上岸回宫。

  “尊上!“贺衍拖着一身伤回来,没见着齐宽,倒是先被齐案瞧见了:”怎么伤成这样?”

  贺衍的胸口疼得厉害,声音有气无力:“无妨,去叫炳衡来。”

  他脱掉衣服被血和海水弄脏的衣服,炳衡一看就是叹息声不断:“你这是做什么孽要去东海取那没有用的玩意儿?”

  “他会喜欢。”

  炳衡摇摇头,真不知他脑里到底装了些什么,用满身伤换一颗珠子,而且那人还不一定领情。

  贺衍捂着胸口,疼得满头大汗:“你帮我瞧瞧,这儿怎么痛成这样?”

  炳衡瞥了一眼,把手覆在上面,这儿按按,哪儿摸摸,然后甩开袖子,恨恨道:“肋骨都断了三根,不痛才怪。”

  想不到蚌精那一脚居然注了这么多妖力,怪不得他一不留神没躲过被踢了之后这么难受。

  “本来那里之前就受过重伤,现在都还要这么拼命,”炳衡看着他愣神的样子,更是气恼:“怎么?嫌命不够短呐?”

  听完这句,贺衍也沉默了。

  只是良久后才吐出几个字:“别告诉他。”

  炳衡正在给他其他伤口上药,听了这句话,恨不得把那棉签怼伤口里:“我才懒得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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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愣着干嘛啊,快去找啊!”

  苏云焕急切的声音将他从回忆里唤回,贺衍沉着脸,抓住他想要下床的脚:“找东西的事,还不用你亲力亲为。”

  苏云焕被捏得有些不自在,收了腿,继续在床上坐着。

  说了这么多话,苏云焕的嗓子有些痒,他又不想叫贺衍帮他端水,于是只能咽咽口水,轻咳几声。

  “师叔还记得你送我的那把剑么?”

  贺衍起身倒了一杯茶递给他,苏云焕顿时懂了他又要说什么,急匆匆喝了两口解释道:“我不是故意要用岳匀的。”

  贺衍没吭声,接过茶杯,泰然自若地把他剩下的茶喝完了。

  “那把剑,我足足修了一年,到现在都还没彻底恢复,”贺衍只需轻轻一捏,那小巧精致的茶杯就应声碎在了他的手里:“师叔这一用……”

  贺衍云淡风轻地抖掉手里的碎渣:“可惜一把绝世神剑,算是彻底废了。”

  “修?”苏云焕不解,他做的剑,怎么可能会坏:“修它干嘛?”

  贺衍目光空洞,似是不愿再提起:“师叔是真忘了,还是跟我装蒜呢?”

  苏云焕完全不记得有什么关于岳匀剑的事,瞪大了眼睛:“那剑……出什么事了?”

  贺衍笑了,嘴角里全是苦味,看着满地细碎的瓷片,心也几乎碎了一地。

  岳匀啊,岳匀,师叔居然问我出了什么事?

  呵,出了什么事?

  可惜你剑魂全散,听不到这句话,不然恐怕,得被气死吧?

  “没出事啊,”贺衍扶着膝盖,笑得疯狂,不知是在笑岳匀,还是在笑他自己:“师叔亲自铸造的剑,能出什么事儿?”

  苏云焕知道他是在说反话,而且听他的意思,岳匀的事,或许还跟他有关:“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说啊。”

  房间里突然安静了,贺衍不笑了,苏云焕也不说话了,两人一个心伤,一个疑惑,皆是心力交瘁。

  “师叔,”贺衍红着眼睛,竟是快要哭出来般的难受:“你记性到底是有多差,自己下的手,自己却是不记得了吗?”

  我下的手?

  我下了什么手?

  苏云焕搜寻着有关岳匀剑的记忆,可除了他铸剑赠剑和让贺衍取名之外,他真的想不到岳匀剑在他手里发生了什么。

  “我……”苏云焕的头又开始痛了,不仅痛,还晕得不行:“我干了什么?”

  “我……我不记得了……”

  苏云焕捂住头,一下一下地砸着。

  “师叔!”贺衍一把抓住他的手,将两只手按在一块:“怎么了?”

  贺衍见他脸色突然变白,不禁懊恼不已。

  原本身体就不好,昨夜被他折腾了这么久,今天哪里还有力气与自己争辩。

  “师叔,我错了,我不气你了,也不逼你想什么了,你快躺下。”贺衍一个劲儿地道着歉,扶着他躺了下去,拉来被子盖在他的身上。

  好热,好晕。

  我这是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苏云焕的头不疼了,但却晕得厉害,并且全身发热,就像掉进了蒸笼里一样,热得难受。

  “我好热,好热……”苏云焕意识已经开始不清醒了,他只觉得自己热得快要蒸发了,一边呢喃,一边掀开被子,去拉扯自己的衣服。

  贺衍听见他口里不清楚地叫着,顿时慌了神,把手覆在他额头上,上面的温度,高得烫手。

  “来人,来人!”贺衍起身想要出去叫人,却被苏云焕抓着,无法脱身,贺衍怕伤了他,不敢用力挣脱,只能在房间里叫唤:“快去请炳衡来!”

继续阅读:第二十九章 比蜜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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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叔,还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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