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都会答应？”苏云焕冷笑一声：“呵，或许就这件事不会答应吧……”
炳衡没辙，便也不再理会他，将开好的药包和一瓶药递给瑾竹：“每日熬一包，熬成三碗药，早中晚配着这丸药服下，可治外症。”
“谢大人。”瑾竹小心翼翼接过，放在床边的药柜里。
炳衡又道：“还有灵池的药也该换一副了，我现在只带了几包，等明天，我再差人专门送过来。”
瑾竹接过后又一一记下，送着炳衡走到了宁霞宫宫外，宫门一关，炳衡就施法隔绝了两人的声音，愁眉不展：“瑾竹姑娘啊，如果可以的话，你还是多劝劝公子，让他想开些。”
“方才您到底探到了些什么？您没告诉公子的，可方便告诉我？”瑾竹又叹了一口气，道：“您又知道公子的脾性，若我劝得住，尊上劝得住，他那身子也不至于老是恢复不了。”
炳衡提着药箱，在里面翻翻找找：“还是老问题，身体的毛病不大，主要啊……还是他心里的结堵在那儿，那口气顺不过来，就容易心郁气结。”
“特别是……我怎么也没想到，这回居然是这样的事儿，”他掏出一个雪白的瓷瓶儿，塞到瑾竹手里：“我早跟尊上说过，这种事急不得，可谁知他昨晚就这样把人……把人办了。”
瑾竹也摇摇头，一脸不解：“尊上没把人弄伤都是好的了，我哪敢去吱声？”
“这里面是我祖传的药，能使人在做那事的时候多得些趣，”炳衡指着那瓶，面色微红：“说白了，也就是春·药，但这配方不伤身，一点副作用也无。”
炳衡招招手，让瑾竹靠近些，他这屏障挡得了苏云焕，挡不了武功比他高的人：“要是你察觉尊上又要……你就放一粒在公子的茶水里，无色无味，公子不会察觉，反而自己能少受些苦。”
瑾竹连忙将瓶子藏进袖子里，脸上也泛出淡淡红晕：“那尊上那边……？”
“尊上就不用服这药了。”
炳衡细碎地念叨着：“要是尊上吃了，那可还了得？”
“我明白，我会看着办的。”
“我也会再提醒一下尊上，尽量让他少……少去惹公子不开心。”炳衡说完后这才撤去屏障，对着瑾竹作揖道：“瑾竹姑娘，我就先走了。”
瑾竹也行了礼：“恕不远送，我得马上回去照顾公子吃药了。”
等两人告了别，瑾竹才快步走回屋里，叫了个小侍女吩咐人煎药。
苏云焕还是躺在那里，面色惨白，唇上也没有一丝血色，了无生机似的，只有从时而颤动的睫毛中能看出是个活人罢了。
侍女们端来了几个小菜，看来贺衍已经指示过了，菜里不见不一点油和辣，清淡得比那庙里的东西还清汤寡水，瑾竹布好菜之后，猜到他不会想吃，却还是问了问。
“公子，菜来了，您好歹吃两口。”瑾竹轻轻握住他的手腕又拉又摇。
苏云焕翻了个身，背向她：“不饿。”
话音刚落，一个沉闷的声音就由远及近地探入他的耳中。
“这么久没吃东西了，不饿才怪。”
“尊上。”
侍女们噼里啪啦跪了一大堆，贺衍端着一个瓷盅走进来：“平身吧，除了瑾竹，你们都出去。”
“遵命。”空着手的侍女走了，端着盘子的放下之后也走了，苏云焕现在心情不好，脾气自然很差，贺衍想着他骂一顿也就好了，所以没留太多人在房里。
贺衍把瓷盅放在桌子上，又拉开两个椅子，对瑾竹说道：“把汤分好，再去看看池子的水温合适吗。”
瑾竹拿起白玉做的勺子，揭开盅盖，一股鲜香的味道顿时就充满了整个屋子。
“师叔睡了这么久了，该起来了，”贺衍坐到床边，将手伸进他背下，将人推起来：“再赖着，不仅汤冷了，池子里的水都凉了。”
苏云焕被他强迫着坐起身，却还是没舍得把眼睛睁开，手脚都没动作，一点也不配合。
贺衍倒是见怪不怪，把他抱着转了个方向，弯腰为他穿裤穿鞋，又招手拿来厚厚的披风给他裹着。
“师叔睁睁眼？尝尝我熬了一个时辰的红枣鲍鱼汤。”贺衍把他脸庞上飞扬着的发丝撩在耳后，轻轻抚上他白嫩的脸颊，笑得眉眼弯弯，就像是在邀功。
苏云焕还是闭着眼，只有两个字：“不渴。”
“师叔若是懒动，那我就来喂你，”可贺衍却不在意他冷漠的态度，起身走到桌前端来碗勺，坐回床上，舀了一勺汤替他吹吹后放在他的嘴边：“来，张嘴。”
魔界的饮食花样繁多，在他这儿，更是道道的菜都不带重样，可苏云焕对其他的珍奇食馐都没意思，唯独爱喝这一道红枣鲍鱼汤，所以每次心情不好，瑾竹都会吩咐人做一碗来喝，然而能让日理万机的贺衍亲手下厨，这倒是绝无仅有。
闻着那汤鲜美的香气，苏云焕鼻里口里都有了味儿，他本来就饿，但却堵着气不肯吃东西，那香味越来越浓，诱得苏云焕还是没顶住，微微掀了眼皮。
贺衍一看有戏，连忙又把那勺子往他嘴边凑了些，苏云焕看着眼前的一只手，那手背上还有两排齿印，没猜错的话，多半是自己咬的。
苏云焕低眉，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昨夜那双手带给自己的屈辱之感，顿时又火气上涌，一挥衣袖，朝着那勺子和碗打去。
“公子！”瑾竹在刚从灵池回来，就看到这样的一幕，想去捞也捞不住。
贺衍端着的时候，手本就没用多大力，再加上碗边的油一滑，那一碗的鲜汤就这样直直地晃出一道弧线，然后尽数泼在了床下的地毯上。
白玉碗脆弱不堪，就算有地毯的保护，却还是没能承受住那样凶狠地撞击，“嘭”的一声，落在地上，透白的玉片碎了一地。
几颗浸足了汁水而红得发亮的红枣躺在地上，连棕色的软肉都摔了出来，几只个大肥美的鲍鱼东倒西歪地砸在地上，白色的兔毛被弄地一片狼藉，湿哒哒地诉说着苏云焕刚刚的不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