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帽和棒球帽叠戴，卫衣和棒球服外套的叠穿，脸上带着黑色铆钉口罩，身后背着一个吉他包，裤脚踩在鞋跟下面。一米八多的个子被这身不着四六的穿搭霍霍得活像一米五。
他手里握着时下尖端的触屏手机，耳朵上带着耳机，长长的白色耳机线连着手机，从帽子下的耳朵开始到裤子口袋为止。他站在角落里，一副不好惹的姿态。
“……是他！是他！他看见我的！”
霍南思带着两个警察走到他面前，他倒是很冷静，注视着霍南思抓自己手臂的动作，并不第一时间挣脱，而是静静地撇向一侧的警察。
“你好，这位同志，请出示你的身份证明。”警察上前敬个礼后直奔正题。
男人并没有第一时间出示证明，而是先挣脱了霍南思的手，“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他的声音清亮好听，但很有压迫感，似乎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这边有一起案件，需要您配合一下。”警察还是很客气的。
“你见过我的，你肯定见过我啊！”霍南思紧张地注视着男人，眼眶的泪水快要溢出来了。
男人不耐地紧皱眉头，“我没见过他。”
说罢，男人就要离开。其中一位警察敏锐地察觉到男人有事情隐瞒，立刻上前要求对方出示证件配合调查。
男人非常不耐烦，从口袋里拿出钱包，将身份证递给了警察。
警察要求对方摘下口罩，男人听话地摘下了口罩。
“施焕。”警察念出身份证上的名字，“你今天在这儿干什么？”
“等人啊，看不出来？”施焕拍了拍自己的吉他包，“我是做乐队的，等其他人一起去演出啊。”
警察将身份证还给施焕，要求对方打开吉他包。
“我看起来形迹可疑吗？”施焕眉头紧皱，先戴上了自己的口罩，接着把吉他包放倒在地上，拉开了吉他包的拉链……
“等一下！”
舒夏翊叫停了霍南思的描述过程，比出了一个暂停的手势。
被叫停的霍南思并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被叫停之后静静地注视着舒夏翊。
“他把吉他包放在地上，拉开拉链拿出了吉他吗？”
霍南思回忆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对，他把吉他包放在地上，我记得很清楚，是水泥地上，他放下包之后把拉链拉开，还给警察他们检查了外面的小包，除了变调夹和调音器，只剩下手机的充电器和一本乐谱。”
舒夏翊细品了一下，与褚修良意味深长地对视一眼。
“吉他大概有多大？”褚修良追问了一句。
“嘶，多大……”霍南思陷入了思考，站起身比画了一下，“我记得他当时比我高，他竖拿吉他给警察检查的时候，大概是这么宽，琴头在肩膀，大概到膝盖的位置。”
舒寒的身高大概在一米八出头。
舒夏翊简单在脑袋里算了一下，得出了一个很爽快的结论，她压低了声音和褚修良小声讨论。
“……不满一米二。”
舒夏翊的言下之意很充分，褚修良也很快明白她的意思。
如果不是特殊要求，没有人会把拉开三四十公分就能取出吉他的吉他包放在地上，用打开吉他箱的方式取吉他的。
唯一的可能性是，吉他取出来后，包里还有吉他的东西会撑着吉他包，不会软趴趴地倒下。
一米二的长度，放把狙绰绰有余了。
“他会弹吉他吗？”舒夏翊忍不住起疑心，她印象里，舒寒是不会弹吉他的。
“吉他警察拿去检查后，他拨了一下弦，看上去是会弹琴的样子。”霍南思的表情很严肃，也很肯定。
施焕……褚修良静静地思索了一下这个名字，嘴角微微抿起。
这个名字他有印象，就在刚来特搜一队时，他曾经翻看过舒寒的档案。档案里记录舒寒作为卧底搜查官时，使用的身份证明就是施焕。
舒寒注视着他们，表情有些不满，“怎么样？”
警察并不多言，“这位同志说您在半个小时之前见过他，确有其事吗？”
半个小时之前？
舒寒的视线悠悠转向霍南思，眼神阴冷，似乎在责怪霍南思，让霍南思平白生出一身冷汗，萌生退意，后悔找他作证一般。但在这个节骨眼，让霍南思去找别人作证，霍南思也确实找不到。他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抓着舒寒的手。
“大哥，你帮帮忙吧，你肯定见过我的！我半个小时前从公园厕所出来时，跟你撞在一起过，你的手机当时还摔在地上了一下呢！”
舒寒的表情很不耐烦。
“我没见过你。”
霍南思很是震惊，“我当时还帮你捡手机来着，你手机是最新款，全是屏幕的那个！”
十年前，全屏幕的手机好像也只有那一款是最火的，能被这么准确指出这一点，警察自然会更详细霍南思一些。
不承认他见过霍南思，是因为当时身上带着枪，不能和警察亲密接触。
褚修良静静地思索着，回忆里满是当年的印记。
相隔五十米，褚修良同样背着一把贝斯，他注视着站在亭子下被警察追问的舒寒，眉头紧紧皱起，隔着舒寒的耳机，褚修良能清楚地听到警察的提问。
“厕所有人被杀了……”
“真的假的？”
“真的，就在离大门最近的那个男厕所里，被杀了。血都流出来了……”
“天呐……好端端的……”
“警察都来了，正在盘查可疑人员呢！”
“我们真是躺着也中枪……”
身后路人的议论让褚修良绷紧了神经。情急之下只能压低了自己的帽檐，顺着离开公园的人流先一步撤离。
“你肯定见过我！你要是不帮我作证，我就要被抓走了！”
“可我确实对这件事情没有印象啊！”
舒寒注视着霍南思。突然霍南思抓着舒寒的大腿，坐在地上。
“诶，你这是干嘛呢？”警察连忙制止这种行为，霍南思双手紧紧抓着舒寒的裤子，说什么都不愿意起身。
舒寒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抓着自己的左腿，双腿夹着自己的脚腕，冷汗直冒。
穿着宽松裤子的施焕，是为了掩盖自己那双马丁靴里藏着的PPK。他装作无可奈何的样子，抓着霍南思的手腕将他拎起来，长叹了一口气，“就算你这样抓着我，我对这件事情没有印象，就是你抓着我，我也没有办法啊！”
霍南思被巨大的力量抓起来，一脸的茫然和无措。
话锋一转，舒寒接着开口，“不过你既然说你那个时间看见过我，虽然我对你确实没有什么印象，但是也许陪你去原来的地方转一圈，我就能想起来什么。”
说到这里，舒夏翊和褚修良再次意味深长地对视一眼，两人对舒寒的目的非常清楚。
他绝对遇到了霍南思，而且霍南思还摔了他的手机。他最开始不承认是为了避免生事，坏了自己的卧底任务，但后面发现只有自己能给霍南思作证，才不得不站出来说话。
“那后来呢？到底是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