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修良注视着白昀桧，眼里如死水一般平静无波，白昀桧却因为庄伯勋的话惊得放下了褚修良的领子。
“你说什么？”
眉头皱成了中国结，白昀桧怀疑自己的耳朵。
庄伯勋走到舒夏翊面前，“何集不愿意去，我去。”
褚修良的表情带着欣慰和自豪，他静静地注视着庄伯勋的神情，嘴角小幅度上扬着。
“好样的。”
白昀桧睁大了眼睛，将庄伯勋拉到自己身边，“绝对不行！”
褚修良注视着白昀桧的神情，此时非常感同身受。他完全能理解白昀桧对庄伯勋的爱护，白昀桧很早就带着庄伯勋了，跟庄伯勋正式组成搭档之前，也已经有了很多年的交情。
庄伯勋的手轻轻搭在白昀桧的肩膀上，“昀哥，我可以的。别担心。”
“小庄……”白昀桧非常担心，想要再劝一次。
庄伯勋带着微笑，“我可以的。”
司楚楚将庄伯勋的手机连接上电脑，开始调查他的手机内容，发现了诡异的数值波动。
“舒队，你看。”司楚楚指着电脑屏幕上波动的数值，“这里，伯勋的手机应该已经被窃听了。”
被窃听了？褚修良眉头紧紧皱起，“是被窃听通话内容，还是被麦克风被窃听了？”
“手机加密处理之后，麦克风和摄像头的使用记录是会在我们技术处这里出现的，应该只是窃听通话内容和信息来往。”司楚楚简单介绍了一下机制，表情看起来很严肃又不自然，“但整体上，手机的内容已经被对方都看过一遍了。”
司楚楚说完，褚修良表情一变，突然即从心上来。
舒夏翊看着褚修良的尾巴在身后幽幽地晃着，舒夏翊瞬间明白褚修良已经有了想法，一胳膊肘怼在褚修良的胸口，褚修良被她怼得后退了一步，笑得却很灿烂，他注视着舒夏翊，“干什么？”
“我干什么？你干什么啊，笑得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还以为你多清楚呢。”舒夏翊眉头轻轻皱起，注视着褚修良的笑容，“有想法就说说看吧。”
庄伯勋的视线也放在褚修良身上，似乎褚修良的点子会给他们很大的帮助。
事实也是如此。
褚修良的视线慢慢地落在庄伯勋的手机上。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中，庄伯勋进入带薪休假。
每天除了在家里呆着，就是在家门口的超市买些日常的生活用品，休假总是很清闲的。
如果没有他身边明显的监护探员，倒是让人真的一位这是休假呢。
褚修良注视着庄伯勋又一次买了类似的东西后，默默摁下了发送按钮。
庄伯勋接到了褚修良的信息后，脸上露出了笑容，默默回了个OK。
之后，庄伯勋沿着老路，躲避着周围可能会窥探到自己生活的路线，谨慎而又小心地回到了自己的家里，依然拉着窗帘生活。
褚修良和白昀桧坐在车里，注视着庄伯勋的侧脸，看着他站在便利店门口喝完一整瓶草莓牛奶后，才推开门下车。
今天是维持这样的生活第三天。
也是短信里“约好的”，碰个头的日子。
庄伯勋看见他们两人，嘴角挂着微笑，挥了挥手。三个人凑在一起，话语之间净是轻松。
庄伯勋注视着褚修良侧身的动作，心里一颤。
就在便利店正对的某个高楼上，庄伯勋能隐约看见一丝亮光。
“别看。”
褚修良露着自然的微笑，嘴唇没有丝毫动作，似乎是腹语一样说了这句话。从口袋里抽出了一支烟，点燃后侧头吐出烟雾，不经意间抬头大概确认了一下方向。
庄伯勋跟着他的动作恢复了正常的神色，神情举止自然许多，他们三个人在便利店门口站着，褚修良一边说笑一边抽完了半支烟，他轻笑了一声，神色如常。
白昀桧和庄伯勋的表情有些许的变化，他们眼里满是褚修良抽烟的动作。
褚修良几乎不在特搜处抽烟，似乎并没有严重的烟瘾，现在也只是因为需要多待一会儿才点燃了一支烟，他的动作看起来很娴熟，烟龄不短，但他的烟并没有很难闻的烟油味道，看起来是很贵的牌子货。白昀桧盯着褚修良夹在手指间的烟嘴，脑海里多出了许多想法。
褚修良将最后一口烟吸入，随意地将烟嘴熄灭在便利店门口的垃圾桶里。他仰头吐出最后一口烟，将烟头收入了烟盒里。
瞬间，庄伯勋有种被人注视着的感觉，他睁大了眼睛，浑身都紧张起来了。他不明白为什么，汗毛直直地竖起来，他脸上满是惶恐和无措。深吸了一口气，他想要通过这种方式缓解自己的紧张。
但似乎无论做什么都对这份紧张感无计可施一般。
“……他在准备了吗？”庄伯勋轻轻颤抖着，喝了一口可乐，试图让自己的表情一如往常，但他的手却不自觉地颤抖着。
在可乐到他的嘴边前，褚修良眉头轻皱着，一把夺过了他手里的可乐，塞到了自己的嘴里。白昀桧故作缓解的姿态，轻声笑着两个人的打闹，说顶多再买一杯就行了。
褚修良却没给他这个台阶，而是静静地搂着庄伯勋的脖子，可乐在庄伯勋胸口前随着他的动作，从罐口微微洒了一点出来。
话题从天气聊到了晚饭。
“我还是觉得特搜处门口那家烤肉店的比较好吃，他家的羊肉不错。”
庄伯勋跟着褚修良的话题自在聊天。
褚修良看向白昀桧，示意他接话茬。
白昀桧嘴角向下一撇，语气里满是嫌弃，“没吃过好的就别说这些闲话……”
三个人的嬉笑怒骂在远隔400码的男人眼里，实在是微不足道又极其碍眼的行为。他情不自禁地眯了一下眼睛，但很快睁开了眼睛，死死地从瞄准镜中注视着庄伯勋的脸。
庄伯勋在笑，这是他没想到的。
他杀了四个人，四个人都是惊恐无比的表情，他们都对自己的行为深表忏悔，他们都无比后悔自己的行为，他们都诚惶诚恐，即使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瞄准了。
恐惧，后悔，心惊胆战，紧张的汗水，涣散的瞳孔，中弹时的难以置信。
男人见多了这样的表情。
唯独庄伯勋，他不能理解。为什么庄伯勋能够用这样平常而又冷静的态度面对自己人生最后的结局呢？
M4A1的枪口死死地对准了庄伯勋的头，他紧紧地咬着后槽牙，睁大了双眼。
就在这时，庄伯勋却突然被褚修良的话逗得哈哈大笑，他笑弯了腰，从男人的枪口之中消失了。男人睁大了眼睛，手指瞬间从扳机上离开。
褚修良轻轻拍着庄伯勋的肩膀，让他别笑得太夸张了，白昀桧也跟着蹲下身，拍着庄伯勋的肩膀。
而庄伯勋却快要岔气了一样，笑个没完没了。
白昀桧恨铁不成钢，一巴掌轻轻拍在他的脑袋上，庄伯勋收敛不起自己的笑容，却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男人注视着庄伯勋缓缓站起身，手轻轻朝着自己的脸扇风的样子，表情里满是讶异。
三个人又一次简单交谈了一下，褚修良和白昀桧就拍着庄伯勋的肩膀，往车的方向走了。
褚修良背对着庄伯勋，庄伯勋对刚刚笑还留有余韵，依然是挂着微笑，他看向自己手里的可乐，表情满是自在和悠然。
看着那栋大楼顶层趴着的男人，褚修良的眼神里带着讥讽和嘲笑，他并没有走进车里，而是打开车门，趴在车顶，静静地注视着他。
庄伯勋在原地并没有动，似乎是想把可乐喝完扔在外面一样。
褚修良轻轻用手指敲着车顶，白昀桧打开驾驶座的车门注视着庄伯勋的方向。褚修良的手指弯曲成一把手枪的形状，朝着男人的方向轻轻抬起。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