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今日你的神色有些慌张?”寒清不解地打量薛半仙略显苍白的脸,有些担忧道,“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薛半仙听到寒清的这句话,正在整理药材的他,突然抬头,看着寒清,神色不明,久久不能平静,最终道:“徒儿不必担忧,为师无事,只是最近太劳累而已。”
寒清点了点头,不再多想,笑道:“师父,那我来整理药材吧,您先去歇着。”
“也好。”薛半仙放下了手中的药材,说道,“我在内堂里面睡一小会儿,你一会儿看书,有不懂的问题来问我。”
“好。”寒清担忧地看了一眼薛半仙,点了点头,随后继续帮忙整理药材。
整理完药材后,寒清走近内堂,看到薛半仙有些失神地在吃茶。
“师父,你没事吧?怎么感觉你今天魂不守舍的?”寒清看着薛半仙,一脸的担忧。
“没事。”薛半仙放下了茶杯,摇了摇头,看到寒清手中的书,问道,“你要问问题吗?”
“是。”寒清愣了愣,也不知道此刻应该做些什么。
“问吧。”薛半仙示意寒清坐下,随后整理了一下衣摆。
寒清问薛半仙一些自己不懂的问题后,便嘱咐薛半仙几句,然后回衙门休息了。
看来自己这般叨扰师父,让师父有些心力交瘁了。
……
“寒大人,寒大人,大事不好了。”薛征极速跑到正在屋中自己研究《妇科札记》的寒清旁边,擦了擦汗水,一脸的着急。
“怎么了?”寒清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慌忙的薛征,连忙放下了手中的书,心中隐隐有些担心。
“卢府的老爷死了,说是儿媳杀死的,如今卢府的夫人要将自家儿媳投入河中,以慰亡夫。兄弟们已经及时阻止了,现在他们都在公堂上,大人快去看看吧!”薛征极力平静下来,将事情的经过快速道来,说完这句话,狠狠地喘着气。
“快去看看吧!”寒清给薛征递了一杯茶后,立刻不顾形象地向公堂方向跑去。
只见两排衙役战于两侧,卢家一家老小均跪在公堂之上,公堂庄严,正中央是太守的主座,苏思贤站在主座的一旁,一见到寒清,立刻和众衙役一起行礼:“大人。”
“免礼。”寒清走到主座面前坐下,看了一眼苏思贤,随后目视正前方。
“升堂……”苏思贤见到寒清的眼神示意,扬声喊道。
“威武……威武……”衙役们敲起板子,公堂之上,自有一种沉重的气氛。
“寒大人,这是卢家一家老小的状纸,请寒大人过目。”苏思贤将状纸递上,寒清接过状纸,粗略一看后,目光久久盯着卢家唯一的少爷――卢正。
他就是当时在百姓参拜自己时,替自己解围的俊俏公子,依旧清瘦,但目中流露出的沉痛颓废,与那日的意气风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一点,倒使寒清震惊不已。
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变成了如此模样,想必此事对他的打击很大。
“卢杨氏,是你状告自己儿媳私通奸夫,联合害死公公卢玉?”寒清收回思路,看着眼前娇艳美妇,虽已徐娘半老,但自有一番风情,寒清内心并无任何想法,淡淡道,声音中带有不可侵犯的威严。
“正是民妇。民妇家中出现此等事情,伤风败俗。还请大人责罚。”卢杨氏微微低头,跪在公堂上,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义正言辞地说道。
此言一出,卢正眼中的悲伤更加浓烈,倒是令寒清移开了目光,不再去看他。
寒清不禁感到悲凉,沉默了许久,她扬声道:“可是你为何要将自己儿媳投入河中,难道官府是摆设吗?如今你这么做,是将本官置于何处?”
“大人,民妇不敢。只是此等伤风败俗之事,不敢劳烦大人。”卢杨氏微微颤抖,一脸的恐惧,言真意切,倒是让人生怜。
“官就是为民服务的,何谈什么劳烦不劳烦?”寒清沉声,看着眼前的众人,神色不明。
“大人恕罪,民妇知错。”卢杨氏匍匐在地,语气柔和,一副真心认错的模样。
“但本官决不能让此等事情再次发生,来人,将卢杨氏拖下去,二十大板。”寒清严肃地下着命令,不再理会众人的神色,似是铁了心要惩罚卢杨氏。
“寒大人,婆婆身体不好。罪妇自知罪孽深重,无以补偿,就,就让罪妇代替婆婆受这二十大板吧!”状纸上的被告,也就是本次事件害死与人偷奸,害死公公的人――卢林氏一脸的祈求,看着寒清,一直无神的目中终于露出了紧张。
她颤抖着身子,将此话紧张地道出。
“卢林氏,状纸上说你和卢府家丁元宝私通,并同谋害死公公。你可认罪?”寒清本无意惩罚卢杨氏,毕竟她一个年老之人,身子骨确实禁不起杖责,便也不再刚刚的话题上多停留,倒是惊奇卢林氏怎么会替要杀害自己的婆婆求情。
“罪妇认罪。”卢林氏从小冰雪聪明,也看出寒清并无意惩罚自己的婆婆,便磕了一个头,似是真心悔过。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公堂之外的林如雪怒视挡住自己的衙役,气势如虹,似是决心要闯公堂。
“寒大人,请让民女进来。”林如雪看到寒清看向自己,看着寒清的眼睛,不卑不亢地说道。
“让她进来。”寒清虽不解林如雪此举何意,但心中已经将林如雪当做自己的朋友,便也不再阻拦。
“寒大人,民女有话说。如烟妹妹从小与民女一同长大,民女清楚如烟妹妹的性格,她绝不会做出此等事情的,民女以自己的清誉担保,还请寒大人明察。这其中,必有冤情。”林如雪一进公堂,便看了一眼卢林氏,一脸的担忧,随后坚定地看向寒清,看着寒清的目光中有一丝祈求与期望。
“姐姐,你这又是何苦呢?妹妹已经承认的事情,没有什么冤屈,一切都是妹妹咎由自取……姐姐……”卢林氏说着说着,眼泪止不住地下流,最终泪眼朦胧地看着林如雪,哽咽地再也说不出话来,只好低着头,默默哭泣。
寒清这才仔细打量卢林氏,只见卢林氏略施脂粉,实在是清秀美人一个,衣着朴素,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勤劳持家的良家妇女。虽然算不上大家闺秀,但小家碧玉绰绰有余。
正好与卢正郎才女貌,两人看起来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因为这样,卢林氏为什么会偷奸呢?难不成有什么青梅竹马?或者是有什么隐情?
“如烟,我本以为你是相伴一生的良妻,如今,看来是我错了……”卢正看着卢林氏,目露深深的失望。
卢林氏只哭,不言语……
卢正见到卢林氏这般模样,也不顾其他,微微起身,便跌跌撞撞地走出公堂。
衙役们想要拦截,寒清举起了手,阻止了,不再多言,任凭卢正走出公堂。
随后寒清用眼神示意薛征,薛征会意,跟了过去。
卢林氏看到卢正离去,哭得梨花带雨,抬头对着卢正的背影喊道:“夫君,如烟对不起你,你自己保重!”
“不必多言!来人,将卢林氏关入大牢,其他的人便留在卢府,卢府不许再有人进入,本官过几日再继续审理。现在,退堂!”寒清整理了一下官服,淡淡道,亦是看着卢正离去的背影,神色不明。
林如雪面露怒色,直直地盯着寒清,突然站起身来,一脸的失望,道:“寒清,我本以为你是清官,没想到……你竟是这般不负责任!”
说完这话,便提裙要跑出公堂。
众衙役一听此话,立刻拔出刀开,挡在林如雪面前,吼道:“大胆!敢对寒大人不敬。”
林如雪也不输气势,转过身怒视寒清,看她的反应。
寒清挥了挥手,衙役们便放行了。
寒清看着林如雪远去的背影,不再多言,一个人走出了公堂。
……
“寒大人,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苏思贤看着独自站在门前,看着远方的的寒清,走近她的身旁,问道。
“思贤。你说,为官之道,是法为大,还是情为大?”寒清负手而立,眼中充满了深思,思绪似乎飘到很远的地方。
“法,是一国之制,无法不立;情,为人之常情,世人难免。你心中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苏思贤听到寒清的称呼,不知为何,内心竟激动不已。其实当时也不解寒清的做法,认为寒清太过绝情,但转念一想,便想通了寒清举动的含义,所以心中难免有些敬佩。
“还是思贤懂我。”寒清淡淡一笑,放下心中的芥蒂,笑道,“思贤可愿与我一同去卢府,找出个真相大白,还原一个真相。”
“求之不得。”苏思贤拱了拱手,恭敬地行了个礼。
苏思贤便跟着寒清一同去了卢府,两人坐在马车上,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也没有交谈。
尤其是寒清,仿佛被抽取灵魂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