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聿淮听着这两人你来我往说了几句,也大概明白了说的通敌便是指当初茶马道通敌之事。
谢聿淮曾经提过很多次,可是每次都被皇上说是因为自己太小而所臆想出来的。
这才居然被拿到了明面上来。
本来因为齐家的事情就叫谢聿淮对宦官对叶家提不起好感来,这些日子又有人指出连谢家的事情也同那些人有关系。
不过谢聿淮走神的功夫,祁厌川似乎是说服了皇上,皇上摆了摆手叫两人都回了位。
谢聿淮几乎是没有细想便迈了出去。
“皇上!”
皇上垂眸看向谢聿淮,有些感慨昔日冰雪聪明的小娃娃居然也已经长成大人了。
皇上几近慈爱的发问:“濯清想说什么?”
谢聿淮又行了一礼才道:“皇上,臣以为该查。”
祁厌川微微皱了皱眉。
小侯爷自小娇贵的养着,纵使这么多年以来殚精竭虑,但还是没有把骨子里的骄矜给磨灭掉。
还是没能改了激动时刻意气用事的性子。
若是真的有此事的话皇上怎么会不查?
堂堂天子怎么会叫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通敌呢?
祁厌川刚要往前走一步开口,便见谢聿淮再次说道:“臣觉得此事有蹊跷。”
皇上微微叹了口气,似是劝慰道:“濯清,朕明白你的心思……可是你好好想想,这件事情有你想的那么明白吗?”
皇上不愿意在朝堂上多说这件事,摆了摆手道:“下朝后你到朕的议事堂来一趟,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今日便先这样吧。”
皇帝发了令要下朝,没有人敢不应。
祁厌川只觉得谢聿淮心情不佳,他加快了脚下的步子凑到了谢聿淮身边开口道:“小侯爷?”
谢聿淮朝祁厌川微微颔首:“祁大人。”
祁厌川心里“啧”了一声,知道这小侯爷还是怪自己向着叶理昌说话了。
他还没开口就听谢聿淮继续道:“本候还要去找皇上,大人自便吧。”
“哎……”
祁厌川一肚子话没说出来便被人给打了回去,他抿了抿唇微微叹了口气。
在宫中他也不好同谢聿淮显得太过熟稔,正赶上自己等下还要去锦衣卫当值,只得先放任这小侯爷去了。
……
皇帝已经换下了朝服,看着面前恭恭敬敬的谢聿淮看了一瞬。
“濯清还记不记得朕小时候经常抱你玩儿?”
谢聿淮垂眸,微微颔首应下:“臣毕生不敢忘。”
皇帝叹了口气无奈道:“你可是跟朕生分了不少。”
谢聿淮不语。
“你是不是觉得朕一直在搪塞你,难道你父兄战死在沙场朕就不心痛吗?”
谢聿淮眸子闪烁了一下。
父亲同皇帝是好友,谢聿淮是知道的。
所以谢聿淮小时候经常被父亲带进宫中,而他又一直生的讨人喜欢,皇帝小时候便喜欢抱着他在花园里玩。
谢聿淮恍惚了一瞬,仿佛这些事情都是上辈子发生的一般了。
实在是离得自己太远了。
皇上看出了谢聿淮眼中的痛楚,他抬手放在了谢聿淮的肩膀上。
“你是好孩子。”
谢聿淮喉咙有些发涩:“皇上……”
“你不是一直都怀疑你父兄的死有原因吗?从前朕一直拦着你,一直说不是因为事故,现在朕知道朕拦不住你了。”
谢聿淮眸子瑟缩了一下,他总觉得皇上有话要对自己说。
“皇上……为什么?”
皇上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收回手道:“你爹很早就同朕说过,如果他有什么意外,千万不要叫你冒险。”
“如果有一天你要参军,也要叫我拦着。他说家中三个孩子已经有两个上了战场了,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个什么意外。”
“所以谢家必须要有一个是安全的。”
“还好这点你没有叫朕费心,但是你这一直坚持要调查真相的执着真是叫朕刮目相看。”
“真不愧是谢卓的儿子。”
谢聿淮不知道是怎么出的皇宫。
他脑子里只有皇上最后的两句话。
“放手去查吧濯清,你长大了。”
“你父亲也是为了你好,他想叫你平安快乐的活着。”
谢聿淮本来想问为什么你身为皇上都查不到,可是他也知道皇上有皇上的苦衷。
一天之内有千万事情要皇上去处理。茶马道那一战又悄无声息的败了。
就连自己查了这么多年不也连个头绪都没有?
他本来还以为自己可以查出真相证明给皇帝看他当初是没有错的,想给父兄正名他们本来可以是凯旋而归的大将军的。
可原来到最后他始终是……始终是被保护的那个。
不论是父亲还是皇上,都在护着他。
那为什么天意又要这么弄人,弄得自己家破人亡呢。
谢聿淮把自己关在了房间内,又稀里糊涂的饮了酒。
直到他看见月亮挂在了树梢上,又被门口的咚咚敲门声给唤回了思绪。
他仰头喝尽了杯中的清茶,烛火闪烁着又映射在他金玉带的腰封上。
精致的眉眼里敛着光,他缓声开口:“谁?”
祁厌川倚在门上又敲了敲门:“小侯爷开门啊!”
祁厌川下了差便被锦衣卫的人拉去喝酒,灌了他好几杯才肯放他回来。
他在长安街上溜达了一圈儿,想着自己的玉佩还没拿回来,便索性顺着路拐了个玩儿来了侯府。
谢聿淮听出了祁厌川的声音来,他过去把门打开,还没说话就闻到了一股子酒味儿。
“你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