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洲半眯着眸,意识到了什么。
这老爷子该不会知道了沈棠跟他闹离婚的事吧。
他看向沈棠,贴近她耳畔低声道:“给点面子。”
沈棠没有作声,突然反手扣住了老爷子的手腕,指尖抵在老爷子脉搏之处。
老爷子这些慌了阵脚,忙缩回手,捂着额头:“哎哟……不行了。要死了。你们谁也别救我,我一把老骨头也活腻了。你们快答应我,答应完我,我好无牵无挂的走。”
江寒洲恳求的眼神投向沈棠,仿佛在说:“这是我最后一次求你。”
沈棠最后还是没有揭穿老爷子。
刚才摸脉时,虽没诊太久,但基本可以确定老爷子并无大碍,至少,今天是咽不了气的。
“爷爷,有我在,你死不了的,遗言您留着以后再说吧?”
因为长辈妥协,再和江寒洲强扭在一起,真的没有必要。
沈棠丝毫不给面子。
老爷子心里惴惴不安,知道这次沈棠是铁了心要跟他孙子离婚了。
他就算再装也没用。
“臭小子,你给我跪下。”老爷子突然坐了起来,换了个一个方式,拿出当家人的威严来,一声令下。
沈棠也被吓了一跳。
刚才虚弱的随时要挂了一样,这会儿却有力气训诫他。
“棠棠不肯答应我,肯定是你做错了事,你既对不起她,按照我们江家的家规祖训,今天你就给我跪下好好承认错误。”
老爷子从床边抡起一副拐杖,重重拍在江寒洲后背上。
下手很重。
江寒洲俊眉紧蹙,冷嘶了一声。
看着都疼。
“跪不跪?”老爷子声调又拔高了几分。
江寒洲面露难色,男儿膝下有黄金。
他岂能轻易下跪,但他知道这是老爷子在帮他,更是在给他争取机会。
就当江寒洲即将动摇时。
沈棠突然打断了老爷子:“爷爷,放心吧,我不会跟江寒洲分开的。您不用逼他了。”
她不需要江寒洲下跪。
他当着长辈的面向她下跪,无疑是逼着她做出原谅他的决定。
可是她讨厌被人威逼。
这种道歉她不需要。
权衡利弊,她宁愿在老爷子面前陪江寒洲演完这场戏。
“真的?无论遇到什么事你们都不会分开?”老爷子脸上总算扬起一丝笑容。
“嗯。”沈棠挽着江寒洲的胳膊,面带笑意说。
江寒洲被她这般搂着,脸上却无法展露一丝笑容。
是真情实意还是虚情假意,他分辨得出。
“那就好那就好,既然你们和好了,那我就勉强再多活一段时日。晚上你们别走啊,就住老宅,陪陪我,我太孤独了。”
老爷子狡黠一笑,躺回了被窝里。
虽知道这俩夫妻可能在跟他这老头子演戏。
但在他有生之年里,他们愿意继续骗他下去,那就骗到他死为止。
沈棠既选择了继续演下去,一时间却无法反悔了。
江寒洲冰冷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难以捕捉的愉悦。
他很感激老爷子,为他争取到的这次机会,哪怕很短暂,随时都能化为泡影。
这就足够了。
晚上,江寒洲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的菜。
奇怪的是二叔一家子都没有回来过,也许是老爷子私下知会过了,今天的老宅是留给这夫妻俩的私人空间。
老爷子食欲很好,坐在主座上大快朵颐:“托棠棠的福,我才能吃上寒洲这小子做的饭菜,他厨艺很好,却很吝啬,不舍得给我这个老头子做,就喜欢在你面前表现。”
江寒洲被说的像开了屏的孔雀似的,他也是要面子的。
冷厉扫了老爷子一眼:“吃饭也堵不住你的碎嘴。”
沈棠捧着碗筷,看着这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她也很喜欢他做的饭菜。
只是她不能为了一桌子饭菜就这么没骨气的跟他过一辈子吧。
“吃块肉。你瘦了。”江寒洲把红烧肉夹进她碗里。
“我也要我也要。”老爷子把碗递过来。
江寒洲根本不理他:“你不能吃,血压这么高,不配吃。”
老爷子委屈的收回碗:“死前也不能快乐一把。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沈棠把碗里那块红烧肉夹进老爷子碗里:“爷爷,可以偶尔吃一块,血压高了我给你您降。”
“还是棠丫头宠我。”
江寒洲看向沈棠,不敢多说什么。
在这场爱情的博弈里,他输了。
所以他是卑微的那一方。
吃过饭后。
江寒洲问她:“沈瞳呢?不接过来?”
“我让人帮忙带着。”沈棠说,她让大哥顾亦繁帮忙再带几天,等她处理完这边的事就去接孩子。
“是谁?”江寒洲习惯性问道。
反正不可能是沈家人,夏知那儿也不太可能,她怀了盛淮扬的孩子,应该没有精力帮她带孩子。
“我的事必须跟你说吗?”沈棠冷漠道。
“我的意思是交给别人难免不放心。”
“你担心我把她交给谁?她的亲生父亲?”沈棠故意气他。
江寒洲薄唇紧抿,闭了嘴,她是懂怎么往他心尖上戳刀子的。
江寒洲身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掏出手机一看,是医院那边的电话,神色变了变。
他拿着手机,走远了去接。
“江总,星屿少爷现在在医院大发脾气,不肯接受治疗。您赶快过来一趟吧。”
“嗯,我马上过来。”江寒洲挂断通话,收起手机。
看向客厅陪老爷子说话的沈棠。
他进屋拿起外套:“我有事出去一趟,不用等我睡。”
这话明显是说给沈棠听的。
沈棠差点翻个白眼。
谁会等他睡。
“你这臭小子,到底有什么事?非要大晚上跑出去?”老爷子恨他不争气,好不容易给他争取到跟沈棠好好相处的机会,他又忙着要走。
江寒洲一直没有把江星屿生病的事告诉老爷子,怕他深受打击,只对他说,送星屿去了一个封闭式的学校去天才班进修了。
“很快回来。”
江寒洲执意走了。
他这一走,沈棠倒松了口气,不用逢场作戏。
很快抵达医院。
江寒洲飞奔进江星屿的病房。
病房里用来给他做化疗的设施被他全部砸到了地上。
针管药物全都被他砸了个稀碎。
医生和护士全都在病床前站着,不敢数落他一句。
“江星屿!!你到底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这些药物都是用来救你命的?”江寒洲冲进屋第一句话,便是揪着他一顿训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