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干戈要被处死的时候,小题出现了。她把面具给了干戈,让他立刻逃走。
干戈说:“你怎么办!”
小题说:“我很安全!你快跑啊!”
干戈说:“我是来接你回去的!”
小题愣愣地看了看干戈:“我……回去?”
干戈说:“废话!”
小题朝通道看了看:“你戴上面具,赶紧跑!一会儿我去和你碰头!”
干戈说:“那我在通风口外面等你啊!你要是不出来,我还会下来找你的!”
小题推了他一把:“知道了!走!”
干戈戴上面具,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从囚禁干戈的地方到那个密码门,干戈没遇到一个面具人。
他逃出了那个黑暗之门,进入了地下楼兰。他快步走向那个通风口,中途遇到了两拨面具人,他们并没有留意干戈。
其中一男一女两个面具人好像正在谈下午处决死囚的事,女面具人说:“我才不去看,太血腥了。”
男面具人说:“就当看电影呗。”
女面具人说:“不应该杀他。”
男面具人说:“不杀他我们就得完蛋。”
女面具人说:“应该活埋——杀人太血腥了!”
干戈很快来到了通风口,他移开那根铁栏杆,钻进去,然后恢复了原样,快步朝上走。他没有被发现。
他走出了几十米之后,前面就是那个左转90度的拐角了,对面有个人走了过来,由于双方都是彼此的盲区,干戈只听见脚步声,并看不见人影。
他一下就钉住了双脚。
伸手摸了摸,他带来的刀子已经被面具人没收。
他转过身打算朝回走,走出几步又停下来,快速想了想,认为很可能是团队的人来救他了,他只有冒险一搏,于是,他迎着脚步声朝前走去。
那个脚步声越来越近。
当干戈看到这个人的时候,两个人都停了下来。
这个人戴着一张熟悉的方块面具……
干戈的大脑一时不转弯了,他盯着这个人,使劲地想——团队总共有四张面具,夏邦邦曾经戴着方块面具……
可是,这个人不像夏邦邦啊!
干戈忽然想起来,夏邦邦暴露身份之后,已经失去了那张方块面具!
对面这个面具人也死死盯着干戈。他先说话了,口气有点像做错事的孩子:“我只是……出去透口气。”
看来他也发现了那根铁栏杆的秘密。
干戈灵机一动,马上说:“我也是一样,哈哈。”
对方似乎笑了笑:“都不要说。”
干戈说:“嗯,都不要说。”
然后,对方朝干戈挤了下眼睛,干戈也朝他挤了下眼睛,两个人擦肩而过。
这个面具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了,干戈撒腿就跑。他冲出通风口,来到一个高岗下躲起来,摸了摸口袋,烟盒还在,他掏出来开始卷烟。他的双手在颤抖,烟丝总是落在地上,他好不容易卷成了一支纸烟,点着,大口大口地吸。
天很篮。
大团大团的烟雾缓缓朝上飘去。
朝通风口看了看,不见小题的影子。
干戈连续抽了两支纸烟,终于看到了一个身影——小题出来了!
干戈闪身出来,把拇指和食指含在嘴里,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小题看到了他,径直跑过来。
干戈激动地张开了双臂。
小题跑到干戈面前,并没有扑到他的怀中,而是狠狠捅了他一拳。
干戈愣愣地看着她。
小题说:“你脑袋短路了?”
干戈四下看了看:“这里不能吹口哨?”
小题说:“我问你,你跑来干什么?”
干戈说:“我要带你去凯里啊。”
小题说:“你不是白白送死吗!如果我没有找到你,现在你已经躺在那个土坑里了!”
干戈说:“那倒是……来,你帮我的脑袋换根保险丝吧,粗点的,下次就不会短路了。”
小题说:“你走吧。”
干戈说:“我们一起走!”
小题有些为难地说:“我只是来警告你,再不要犯傻了。我不会回去的。”
干戈愣了片刻,突然说:“移植……不成功?”
如果移植不成功,小题的本体就会死掉,小题也会死掉……干戈的嗓子眼一下就干了,他吞咽了一下。
小题说:“移植很成功,只是……”
干戈一下就放心了:“只是什么?你把这个地下古城当成家了?”
小题摇了摇头说:“地下古城永远都不会是我的家,团队也一样不是我的家了……”
干戈说:“为什么?”
小题说:“他们不会再接受我了。”
干戈说:“关他们鸟事儿!我接受你就行了,他们又不跟你一起过日子。”
小题说:“我还是自己想办法回北京吧……”
干戈说:“矫情!上车!”说完,他粗暴地拽着小题,走向了吉普车。
小题叫起来:“你放开我!”
干戈说:“不可能!”
他一边拽着小题朝前走一边说:“我在通风口看到了一个面具人,他以为我是地下的复制人,吓得够呛。他们平时不允许私自爬到地面上来?”
小题说:“嗯,除非有任务。”
干戈说:“这么说,管制区里面和外面有什么区别!你竟然留恋这种地方,整个就是座地牢!”
小题说:“我只留恋北京!”
干戈说:“算你正常。”
小题说:“干戈,你放开我。求你了。”
干戈说:“做梦。”
走出一段路,小题才小声说:“青年,我该谢谢你。”
干戈说:“应该的——我是说,你感谢我是应该的。”
小题说:“你这人还真不客气……那你也该谢谢我,我救了你的命。”
干戈说:“丫头,我们不要再救来救去了,也不要再谢来谢去了,太累了。从今天起,你就留在我身边,永远不要再离开了。”
小题很乖地点了点头。
干戈和小题来到吉普车上,干戈打了几下火,没打着。
小题有些警惕地问:“没油了?”
干戈说:“没那么简单。”
他跳下车,打开机盖朝里看了看,表情变得沉重起来。小题也下来查看,里面各种线路被拨得乱七八糟。
干戈四下看了一圈,嘀咕道:“搞破坏都不专业……”
小题紧张地问:“走不了了?”
干戈说:“就是有点麻烦。”
说完,他开始麻利地捣鼓起来,只用了几分钟就把所有的线路都接好了:“走。”
小题说:“你确定?”
干戈说:“这是我强项。”
果然,上车之后,火打着了。
小题说:“我第一次感觉,会修理的男人太帅了!”
干戈说:“他们不专业,但是碰到了专业的。”
吉普车返回营地之后,大家都在帐篷外张望着。
干戈和小题下了车,走了过去。
夏邦邦朝小题笑了笑,表情很奇怪。
小题没理他。
钟离彩冷冷地看着。赵军也在,他也冷冷地看着。
Cassie跑上来抱住了小题:“我昨天晚上都梦见你了!”
小题说:“我也梦见你了。”
Cassie说:“真的?!你梦见我什么了?”
小题说:“给我发微信,好像是个广告,卖丁字裤……”
Cassie哈哈大笑:“我也是这个梦!不过,我不是想卖给你丁字裤,而是美国的隐形眼镜!太巧了!”
夏邦邦低声问干戈:“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不顺利?”
干戈对大家说:“我在地下看到了一个小女孩,叫小让,病病歪歪的,我以为她是个受害者,没想到她就是地下的Boss,我暴露了,他们抓住了我,宣判了死刑,而且是他妈立即执行,不过我命大,小题把我救出来了。”
钟离彩阴阳怪气地说:“那些面具人为了一个卧底,做了这么多铺垫啊。”
干戈说:“大明星,你找茬是不?”
钟离彩说:“干戈,我不但不相信她,也不相信你了。我怎么确定你没有被策反呢?”
干戈说:“如果你们不放心,我们分道扬镳,你们去敦煌,我和小题去……那地方叫什么了?”
Cassie嘴尖舌快地说:“凯里!哎呀妈呀,真感人!”
干戈说:“对,凯里。”
夏邦邦看了钟离彩一眼,说:“钟离,我想过了,小题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团队的事情,从今天起,她还是我们的队友。”
徐则达拍了拍巴掌,说:“对对对,小题一直是个好同志,我们热烈欢迎她回归团队!”
钟离彩白了徐则达一眼,转身走进了童真帐篷。
夏邦邦问:“小题,你完成骨髓移植了吗?”
小题说:“那是我和我的事,没必要告诉你。”
夏邦邦有些尴尬:“我们需要知道,然后才能决定接下来怎么办……”
干戈说:“她已经做完了。”
夏邦邦说:“噢,那我们应该离开了……”
小题说:“我在地下古城一直没找到我爸,我还是要找到他。”
干戈说:“那个老家伙说不定早挂了……”
小题瞪了干戈一眼:“你嘴巴干净点儿。”
干戈说:“他要是不丢下我爸,我会叫他老人家。可是他丢下了我爸,我只能叫他老家伙。你瞪我他也是老家伙。”
小题不再搭理干戈,接着说:“如果我们就这么走了,算怎么回事儿?你们都成了陪我来治病的了。徐镇长,谷未素,Cassie,他们可都是来找父亲的。要不然,我们分开,我和他们三个人留下来找父亲,夏邦邦,你带着其他人离开,咱们谁都不要拖累谁。”
夏邦邦没说话。
小题看了看徐则达、谷未素和Cassie:“你们的意见呢?”
徐则达说:“啊,这个这个,孝顺可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也是和谐社会的坚实基础,古代有很多典故,比如百里负米啊,卧冰求鲤啊,哭竹生笋啊……”
干戈说:“直接说,你什么想法!”
徐则达说:“我也要找到我父亲。”
谷未素跟着点了点头。
干戈说:“Cassie!”
Cassie赶紧说:“我跟着小题。”
干戈说:“如果你们的父亲真的被复制了,我想知道你们要找哪个父亲?”
几个人面面相觑,都不说话了。
过了半天,徐则达才说:“啊,这个这个,当然要找到亲生父亲。”
谷未素说:“无所谓,都一样。”
Cassie说:“问题是我们也辨别不了真假……”
干戈说:“小题,你呢?”
小题说:“他们两个人我都要找到。”
干戈说看了看夏邦邦,夏邦邦说:“干戈,你决定吧。”
干戈就对小题说:“丫头,这样吧,明天我们再去一趟地下古城,找那三个老人家和一个老家伙,如果找不到,我们就离开,OK?”
小题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干戈说:“今天,我看到了金秀贤说的那个监狱,你们的亲生父亲应该就被关在那里面。明天,我们带个铁榔头,把锁头砸开冲进去——明天都谁去?”
谷未素说:“我们四个人来找父亲,那就我们四个人去吧。”
徐则达说:“啊,这个这个,我们一次都没有去过地下古城,人生地不熟,啊,不但容易迷路,也容易暴露……”
夏邦邦说:“你们留在家里,还是我们四个人去吧——我、赵军、干戈和小题。”
赵军立即从帐篷背后闪出来。
夏邦邦对他说:“明天一早我们去地下古城。”
赵军“嗯”了一声。
徐则达说:“好好好,小题就当是我们寻亲小组的代表吧!”
夏邦邦说:“北京的骚叔告诉我——每天下午3:14,我的卫星电话都会有信号,不过只有3分14秒,每次通一个电话就不错了。我估计我们一周之内都出不去,家里肯定都急坏了,明天我会给妈妈打个电话,接下来,我们每天换个人跟家里通电话,都报个平安。”
Cassie立刻举起手来:“我排第一号!哈哈,我是第一号!”
夏邦邦说:“好的,后天你用电话。”
干戈说:“我家就我一个人,我不需要,给别人用吧。”
小题说:“我妈在精神病院,我也不需要。”
谷未素竟然也摇了摇头。
夏邦邦说:“谷未素,你不跟你妈妈通个电话吗?”
谷未素说:“没必要。”
夏邦邦看了看徐则达,徐则达说:“呃……我就不用通话了,还是把电话留给更需要的同志吧!”
干戈很怀疑地看了看徐则达:“你怎么突然变得高风亮节了?”
徐则达挂上了憨厚的笑容:“啊,这个这个,作为一名党员,吃苦在前享受在后嘛,应该的应该的。”
夏邦邦回头看了一眼赵军,赵军也摇了摇头。
干戈说:“你不打算给公安打个电话自首?”
赵军面无表情。
夏邦邦对小题说:“你给朴诗玄翻译一下。”
小题就对朴诗玄说了几句韩语,朴诗玄朝着夏邦邦连连点头,用生硬的汉语说道:“谢谢,谢谢。”
这次小题回来,带来了一张古埃及法老面具。
吃晚饭的时候,钟离彩一言不发。
夏邦邦小声说:“钟离,咱们的卫星电话每天都有几分钟信号,后天你跟家里通个话,报个平安。”
钟离彩没有抬头,只是很客气地说了声:“不用了,谢谢。”
这声“谢谢”让夏邦邦感觉到了一种距离,他没有再说什么。
钟离彩似乎很没有胃口,吃了一点点就离开了。
大家很沉闷地吃了饭,各自回了帐篷,Cassie凑近小题,喜滋滋地说:“小题,今天你和我睡一个帐篷吧。”
小题说:“好啊。”
干戈说:“不,小题和我睡一起。”
Cassie说:“把你女朋友借一宿不行吗?”
干戈对小题说:“现在,不止一个人对你有敌意,我必须看紧点儿。”
Cassie说:“钟离?她敢动小题,我挠死她!”
干戈说:“宝贝,别把指甲挠劈了,指甲油那么贵的。”
徐则达走过来,对Cassie说:“凯西,你来一下,我们开个会。”
干戈看了看徐则达,说:“领导,不需要我参加吗?”。
徐则达赶紧说:“呵呵,小组会,小组会。”
干戈说:“都谁啊?”
徐则达说:“我、谷未素和凯西。”
干戈朝谷未素的小帐篷看了看,谷未素已经等在门口了。
徐则达继续说:“啊,这个这个,我们三个人都是来寻亲的,我们需要讨论一下,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
Cassie说:“小题,那我去了啊。”
小题说:“嗯。”
接着,徐则达就带着Cassie钻进了谷未素的小帐篷,谷未素朝干戈和小题看了一眼,把门帘放下了。
小题说:“不对啊,我也是来寻亲的,他们为什么要避开我?”
干戈说:“拉帮结派呗,不要理他们。”
干戈和小题走进了锋利帐篷,干戈朝外看了看,钟离彩竟然和赵军朝营地外走去了,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聊着什么。
干戈望着他们的背影,有点疑惑了。
除了夏邦邦之外,这是赵军第一次和团队成员近距离接触。
走着走着,赵军突然回过头,朝锋利帐篷望过来。
干戈退回到帐篷里,对小题说:“我还是怀疑这个保镖有问题。”
小题说:“证据呢?”
干戈说:“今天,那个小女孩曾经问我,我们团队藏在哪儿,我跟她胡说八道,她好像并不在意,她说,她有办法找到我们团队,那口气胸有成竹的。”
小题说:“明天去地下古城的时候盯紧他。”
干戈说:“就算他不是奸细,我们也要警惕他。我刚刚看见他和那个大明星一起走了,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那个大明星对你恨之入骨,说不定使出什么阴招儿。”
小题说:“现在你成了我的保镖了……”
干戈朝小题凑了凑,嬉皮笑脸地说:“贴身保镖。”
小题朝后退了退,说:“你刀子呢?”
干戈说:“被地下古城的人抢去了,不过我还有。”说着,他拎过背包,又从里面掏出了两把亮闪闪的刀子,装进了口袋。
帐篷外有人走过来,干戈盯住了门口。
传来夏邦邦的声音:“小题……”
小题说:“什么事儿?”
夏邦邦说:“我想找你聊聊。”
小题说:“我累了。”
夏邦邦沉默了一下,恳求道:“给我半个钟头,可以吗?”
小题看了看干戈,干戈朝外努努嘴,示意她出去。
小题就站起来,走出了帐篷。
干戈也走出了帐篷,他对夏邦邦说:“你带她去哪儿?”
夏邦邦说:“我们就在营地附近走走。”
干戈说:“你必须保证她的安全。”
夏邦邦说:“我保证。”
今天的营地有点不同。
夏邦邦和小题去了营地西面,不知道在他们说什么。
钟离彩和赵军去了营地东面,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徐则达、谷未素和Cassie躲在小帐篷里商量着什么。
干戈一个躺在锋利帐篷里,摆弄着刀子。
朴诗玄坐在性感帐篷里,看着一本韩文书……
夏邦邦走得很慢,他低着头,似乎一直在思考。
小题看了看他:“哎,夏邦邦,你到底想聊什么?还是不确定我到底是哪边的?”
夏邦邦说:“最早,谁通知你来移植骨髓的?”
小题说:“一个叫薇拉的人。”
夏邦邦说:“她在哪儿?”
小题说:“她在北京啊。”
夏邦邦说:“她也是复制人?”
小题说:“跟我一样。”
夏邦邦说:“她为什么在北京?”
小题说:“类似延伸城驻北京办事处吧。”
夏邦邦说:“其他城市也有你们的人吗?”
小题说:“我不知道。”
夏邦邦说:“地下古城那些人知道你跟什么人一起来罗布泊的吗?”
小题说:“知道。”
夏邦邦说:“什么时候知道的?”
小题说:“在我们团队暴露之后。”
夏邦邦有些警惕了:“他们问过你?”
小题说:“我的大夫问过我,不过我骗了他们。”
夏邦邦说:“可是那三个面具人怎么找到了我们的营地?”
小题说:“我不知道。”接着,她看了看夏邦邦:“如果我骗你,我会编出一个更聪明的理由,而不会说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夏邦邦点了点头说:“我一直都相信你。”
小题说:“如果相信我,你就不会问这么多了,没关系,你问吧,我保证不撒谎、”
夏邦邦说:“我只想了解更多的情况……你骗了他们,他们不会惩罚你吗?”
小题说:“围剿外来人,那不是我的义务,我只是来移植骨髓的,完了我就可以离开了。”
夏邦邦说:“可是,他们可以杀死你的本体……”
小题说:“他们不能杀死本体。”
夏邦邦说:“为什么?”
小题说:“那是规矩。”
夏邦邦还是不解:“为什么不能杀死本体?”
小题说:“我不知道,就像人类不能杀死母亲吧。”
夏邦邦说:“你有没有问过你的大夫,你爸爸在哪儿?”
小题说:“当然问过,他不知道。”
夏邦邦说:“你和你的本体……见面了吗?”
小题摇摇头:“没有。我是在一个隔离的病房抽的血。”
沉默了一会儿,夏邦邦突然说:“小题,我很绝望……”
小题说:“我不喜欢一个男人这么怯懦。”
夏邦邦说:“我觉得我和你隔得太远了,一生都无法跨越……”
小题说:“那就不跨越呗,你走你的,我走我的。”
夏邦邦看着苍茫的远方,说:“最早,我们在吐鲁番见面的时候,我以为是天定的,我以为我们可以一路走下去,走过楼兰,走过湖心,走出罗布泊,一直走到腰弯了,背驼了,互相成为对方的拐杖……”
小题冷笑了一声:“So……你要给我戴上那对铁手镯,原来是想向我求婚?”
夏邦邦说:“过去的事不提了。我只想对你说说心里话。”
小题说:“那你继续吧。”
夏邦邦说:“你知道,我是来找那个纱巾女孩的,可是遇见你之后,我觉得我要找的人就是你,而不是她。后来,我慢慢放弃了……”
小题说:“因为我是个复制人。”
夏邦邦斩钉截铁地说:“不,我已经察觉到,你更爱干戈!”
小题没说话。
夏邦邦看了看小题:“你更爱干戈?”
小题把脸转向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夏邦邦泄气了:“嗯,我……祝福你们。”
钟离彩和赵军走在荒漠上。
开始的时候,两个人都不说话。
小题被揭穿是个复制人的时候,钟离彩特别兴奋,没想到,小题并没有被驱逐,而且,干戈把她接回来之后,大家竟然接受了她!
钟离彩整个身心都被仇恨占据了。
现在,她只有投靠赵军了,希望他帮自己除掉小题这个眼中钉。
钟离彩先说话了:“赵军哥哥,今天我想对你说个秘密。”
赵军只是淡淡地看了看她,似乎他对秘密并不感兴趣。
钟离彩面对着赵军,眼神有些迷离:“你一直是我的春梦男主角。”
赵军眨巴了几下眼睛,说:“噢,太巧了,我的春梦男主角也是我。”那语调十分清心寡欲。
钟离彩慢慢朝前走了,走出几步,她又说:“我越来越感觉到,你是咱们团队唯一头脑清醒的人。”
赵军说:“你这么说,说明你头脑不清醒。”
钟离彩说:“你不要谦虚了,我看得清清楚楚。过去,我觉得夏哥哥很善良,很绅士,现在我觉得他是个糊涂蛋。”
赵军说:“你要是再对我的雇主口出恶言,我就使用暴力了。”
钟离彩回头看了看,营地已远,她停下来,突然说:“我喜欢暴力。”
赵军说:“我提醒你,谁出钱我为谁服务,绝不胡来。”
钟离彩捧起赵军的脸,轻轻亲了一下,然后说:“这是订金。”
赵军愣了愣:“你到底想干什么?”
钟离彩露出了凶相:“今天晚上干掉小题。”
赵军说:“为什么?”
钟离彩说:“她是地下古城的人啊!”
赵军笑了:“这不是原因。”
钟离彩说:“好吧,她是我的情敌,行了吧?如果你帮我,让我当上夏哥哥的女朋友,我一定给你涨工资,你说个数就OK了。”
赵军说:“你以为我是个机器吗?你下个指令,让我杀谁我就杀谁?”
钟离彩说:“你究竟想要什么?”
赵军说:“我要遵守游戏规则。”
钟离彩和赵军回到营地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下来。
钟离彩的脸色很难看。她走进童真帐篷,在行军床上躺下来。
营地很安静。
徐则达、谷未素、Cassie依然在小帐篷里嘁嘁喳喳地说着什么。
朴诗玄站岗,他坐进了干戈的吉普车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帐篷外传来脚步声,夏邦邦和小题回来了。
钟离彩竖起了耳朵,她听见夏邦邦在说:“小题,你好好休息吧。”
小题不冷不热地说:“晚安。”
夏邦邦说:“晚安。”
钟离彩闭上了眼睛。
夏邦邦轻轻走进童真帐篷,并没有开灯,估计是怕惊扰到钟离彩,他摸黑在睡袋上躺下来。
钟离彩突然打开了照明灯。
夏邦邦看了她一眼,关切地问:“钟离,你还没睡?”
钟离彩看着夏邦邦,表情气囊囊的。
夏邦邦在床边坐下来,说:“怎么了?”
钟离彩说:“夏哥哥,我只问你,你为什么就是不想离开罗布泊?”
夏邦邦说:“我当然要离开,但是做事情要有始有终啊。”
钟离彩说:“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小题!”
夏邦邦忽然显得有些悲伤:“我不知道……”
钟离彩灰心丧气地说:“我不该来罗布泊的,对不起,我给你添乱了。”说到这儿,她的眼睛湿润了。
夏邦邦看了看她,说:“既然来了就开开心心的,认识了这么多人,遇到了这么多稀奇的事儿,都是人生的宝贵经历。以后……你会遇到更好的人。”
钟离彩叹了口气:“但我永远不会再对人这么好了。”
夏邦邦说:“谢谢你,钟离……”
钟离彩看了看夏邦邦,变成了一副谈判的表情:“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夏邦邦马上说:“当然,只要我能做到的。”
钟离彩就说:“你给你妈妈打个电话,让她换个女一号。”
夏邦邦愣了一下:“换什么?”
钟离彩说:“你家不是投了一个电视剧吗?你让你妈妈换个女一号。”
夏邦邦说:“钟离,那是导演的事啊!”
钟离彩突然变得愤怒了:“那个女一号和导演有一腿!”
夏邦邦有些迷惑:“你……怎么知道?”
钟离彩冷笑了一下:“全剧组都知道!”
夏邦邦说:“钟离,我对拍戏不感兴趣,真的,也不了解这个圈子的事。再说,我管不了我妈妈的事。”
钟离彩说:“你妈妈那么爱你的,她肯定听你的!”
夏邦邦说:“据我所知,我妈妈只是个投资人,她不管剧组的事。”
钟离彩说:“制片人就是你妈妈派去的!”
夏邦邦说:“制片人也不该管导演的事啊!”
钟离彩看了看他的眼睛:“就是说,你不肯帮我喽?”
夏邦邦说:“钟离,大家做事都要遵守规则!”
钟离彩沉默了好半天,终于蔫蔫地说:“好了,我没事了。谢谢你,夏邦邦。”
然后,她就把照明灯关掉了,帐篷里陷入黑暗中。过了半天,暗淡的月光才从门帘缝隙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