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仿佛一根刺深深地戳进赵太后的心里。
赵高眉眼一挑，又道：“秦政怎样的人，我比你更清楚，你那女儿能留几时命，如今能留几时命，全在我。”
赵瑜那姑娘他见过，单纯没心机，在宫里若不是凭借那副好皮相，怕是早就让人折腾死，他无意改她，可是她的母亲，却将所有的赌注压在了她的身上。
赵太后双手紧紧的抓着木笼，保养甚好的指甲直接嵌入木头中，几乎从牙关里挤出的话：“可你，终究还是个男人。”
赵高歪了歪脑袋，目光狡黠如狐狸，回忆起自己经历过的两个世界，算起来他也算个老妖精，妲己，西施哪个不是祸国的妖姬，就算是男人，他也能给收拾的服服帖帖。
“有何不可？”
即使穿着铠甲，带着铁帽，可腰带将他的腰身围的如杨柳一般细，秦政下令不许他再轻举妄动，他便日日在军营里看书，将皮肤养的雪白，直接弃了过去的生活方式，如今看起来，倒是真的有几分宫人太监的意味，举手投足，透着一股子狐媚劲。
负责看守赵太后的两名士兵不止一次偷看赵高，赵高继承了母亲的皮相，引得他们回回侧目偷看，狠狠地咽了口水，比女人更带劲的男人。
赵高抿唇笑的更开心，一抬眸，眼神里闪过一丝阴翳，语气也逐渐变冷：“裘一死了，师傅死了，不过我不会让你下去陪他们，师傅最不愿就是你死，我会让你比姚儿更痛苦。”
“你敢！”
赵太后咬着牙怒吼，声音却止不住颤抖着，她心中此刻也开始发虚。
感受到来自她的恐惧的赵高笑的更加猖狂，不知不觉见手指碰到了钉子，血珠从纤细的指头上渗出，赵高下意识塞进口中抿了抿，鲜血染上唇瓣，更显得妖气横生。
古书有云，李家有女，一夜将醒，行为诡异，性格大变一道士路经，抓过一瞧，竟是千年狐妖上身。
赵太后忽然想到了这一段，如今用在赵高身上，简直不要太贴切，她伸手抓住赵高的衣袖，几乎用力力气大喊：“你不是赵子高！”
赵高立在那处，并没有动弹，而是缓缓闭上眼睛，调整呼吸，压低了声音：“不错，我不是赵子高。”他伸手将赵太后的手拽开，微微侧头：“我是赵高！”
他这一世界注定是赵高，人人得而诛之的奸臣，当了两个世界的奸妃，他也该换换口味了。
入夜，外面的人都在庆祝，赵高不喜欢这种味道，汗臭味和酒味混合在一起，让他忍不住作呕，干脆一个人半窝在床上，打开了蒙恬给他寻的书卷，一片一片的看着。
恢复记忆时是深秋，他冻得像个打筛的鹌鹑，如今在军营里过了一年，又是深秋，他干脆脱了盔甲，趴在床上自我发热。
蒙恬将烤好的肥鸡用树叶裹着拿了进来，远远的瞧着烛光下认真看书的赵高，这一年里他曾经试图了解过他，却发现他的性格又发生了变化，不再像赵子高，而是一个真正的宫人，狡黠，阴柔。
当了两辈子的女人，赵高抬眼看着蒙恬，毫不客气将肥鸡拿了过来，盘腿坐下，用被子将全身裹住，只露出脑袋，伸手将鸡撕开，递给蒙恬一个大腿，豪爽道：“不能我一个人吃，你吃！”
蒙恬一怔，正欲推辞，抬眼瞧着他，干脆拿过道谢陪着赵高一同躲安静。
其实，两个人安安静静的意思吃一只肥鸡，一起看书，比起外面闹哄哄的，显得更有气氛……
——
军队回城，赵高晃了一个月，终于回到了咸阳，刚下马车大吐特吐，这晕车的毛病还是好不了。
城门楼上的秦政远远的看着赵高趴在车轮上虚弱的模样，以及蒙恬的关切，眸子兀的冰冷起来。
分离一年半，这是又找了个新欢？
赵高不了解秦政心中所想，和众人告别后，独自一人回宫，依着规矩，这一身盔甲必须弃了的。
好不容易能够穿一次，就过了几次瘾，赵高有些不舍，还是忍着脱下，换上了自己的宫人服饰。
系上帽子下的系带，赵高透过铜镜，看着如今的自己，说白了还是得伺候男人。
他的尊严早就被抹平殆尽，赵高耸了耸肩，装作若无其事，推门出去准备去见秦政。
穿过回廊，赵高依着记忆来到书房，却发现有些不对，秦政在写什么，身侧伺候着的人居然是玉夫人。
他敏锐的告知到一丝尴尬，摸了摸鼻子后，犹豫进还是不进。
进，他刚刚收押了赵太后，即使玉夫人与赵太后关系不好，却依旧是母女，算仇人。
不进，他身为宫人，第一时间不来参拜大王本就是大不敬，如今来了不进，更是违反了规矩。
赵高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整理了一番衣服，抬脚踏了进去。
“奴才赵高参见大王。”
赵高匍匐在地上，拒绝抬头看玉夫人。
赵瑜的眸子通红，仿佛才哭过，看着赵高的眼神有些怪异，秦政再写下几个字后，直接将笔丢在地上。
声音低沉的很，“赵高你可知错。”
赵高一怔，秦政冷哼一声继续道：“身为一个宦官，竟然敢动玉夫人母亲，以下犯上。”
赵高直觉告诉自己，玉夫人一定是吹了什么枕头风。
秦政这样说，玉夫人直接跪在地上，哀声道：“事到如今，妾身有件事情不得不说，其实，赵高根本不是宦官，他是假的，他根本没有挨过那一刀！”
赵高猛的瞪大了眼睛，这个赵瑜怕不是个假的吧，先前可是很可爱的妹子，如今怎么是这样的？
整个书房只有赵瑜，秦政和赵高三人，秦政的眉头狠狠的一皱，瞥了赵瑜一眼，“你说，应该怎么处置？”
赵瑜如今算是恨毒了赵高，冷笑着道：“应该，将那一刀补上，挖眼，割耳，割鼻，缝嘴，斩去手脚，泡在蜜罐中。”
这根本就是人棍的制法，看着同月松一模一样的脸，赵高心中狠狠地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