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开土层，赵高用力扒开稻草，离开将近一年，裘一早已成了一具白骨，隐隐透着腐臭，赵高有些纠结，还是将手伸了下去，当初他忘了一件事，就是将裘一的玉佩拿出来，如今来找，只能求裘一地下有知别怪他。
赵高将玉佩拿出，上面的腐臭味道浓郁的很，他抿了抿唇，忍着味道，用丝帕擦了擦，塞进了自己的胸口里，又将土全部埋了回去。
看着培好的新土，他皱了皱眉，将玉佩重新拿出来，又拿出自己的，将两块和在一起，发现竟然合不上，仿佛他们在互相抵抗，赵高又试了一次，还是这样，他无奈立极了，只好先行离开。
他算准了时间，每个月中宫里会出来一群宫人采买，这就是进宫最好的时机。
——
明天就是月中，赵高涂了一些黑灰在脸上，显得脏乱不堪，这种人在赵国随处可见。
赵高在穆曾家的房顶上看了一晚上月亮，树枝微微挡了一些，不时有乌鸦的声音。
老人们总是说，遇到乌鸦是不吉利的象征，赵高枕着树干，伸手摸进衣服里，又拿出了玉佩。
洁白的玉身上面刻的纹路大概是字，赵高的手指轻轻在上面划过，隐隐的感受到了一丝力量。
玉佩在月光下透着光亮，赵高轻轻举起玉佩，对准了月亮，明天就是月中，月亮已经变的相当圆，两块合在一起，缓缓对齐，慢慢靠近，赵高直觉告诉自己，这块玉佩若是合上，一定会发生很有意思的事情。
借着月光，他仿佛真的看到了玉佩散发的白光，包括两块玉佩连接处的力量，感受到的互相对抗的力量正在隐隐消失，越是靠近，则是越微弱。
他抓紧了玉身，咬紧牙猛的按在一起，抵抗力完全消失，两块玉合并在一起的同时，月光下的玉佩忽然融汇在一起，两块变成了一块，中间一点缝都没有留下。
他愣了愣，慌忙从房顶上坐起来仔细观察着玉佩的纹路，越看越熟悉……
仿佛，在梦里，出现过这个纹路……
在吴国的太庙里，在月松手上的东西上，有这种纹路，在朝歌女娲廊的宝座上，也有这个纹路。
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幕幕熟悉的景象，从白萧然到自己，妲己，帝辛，范蠡，西施……这些影像变成了散落的碎片，在赵高的脑海中漂浮不定，记忆的碎片重新合在一起，仿佛玉佩，赵高几乎被抽干了力气，脑袋乱作一团，这一瞬脑子里什么都没有。
他下意识丢下玉佩，伸手捂住脑袋，越捂越空，他的眼前一片黑暗，耳边听不到虫子的叫声，仿佛呼吸都停止了，突然，他的耳边传来说话的声音，从远及近，似乎是对他说的。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他祈求我抽取他所有的记忆，你们将会忘记一切共同经历的，你会忘记你是谁，你将会变成一个完完全全的古代人……”
古代人……谁啊……
赵高的眼前恢复事物，依旧是砖瓦和玉佩，他差点掉下去，若不是紧紧的抓住了树枝。
变成一个古代人……他的耳边不断回荡这句话，古代人……古代……
那他应该是什么人？
记忆重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看到了梦里发生的一切，亦或是真正的记忆。
他叫白萧然，是富家子弟，他被拉来玩一个游戏，爱上了帝辛，认识了月松，他变成了妲己，又变成了西施，爱过帝辛，爱过月松，亦或是范蠡，这一个世界，他变成了赵高，爱上了秦政，每一次想要放弃，却又不由自主的靠近，他太像月松，又不是他。
正如同当年夫差像极了纣王，又不是他。
我是，白萧然……
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他成了一个古代人……
玉佩历经了这么多年，终于还是回到了他的手里。
他仿佛做梦一般，用力的扇了自己一巴掌，痛楚从脸上蔓延，赵高吃痛捂住了脸颊。
他想起了，一切都想起了，他应该高兴还是哭，这一世他不再是女人，却比女人更惨，男宠什么的根本上不了台面。
之前执意于秦政的爱，如今他才明白，这一切根本改变不了。
秦政注定会统一六国，注定会死，注定是天下的霸主，试问一名霸主，又怎会留恋在一个男人身上？
换他他也不会。
赵高擦了擦脸上的眼泪，重新将玉佩塞回去。
轻轻站起身，看着远处的赵国。
记忆里的赵国不是被蒙恬攻破，而是另一人，有了过去的记忆，赵高无奈笑了笑，可能他的记忆就是所谓的开挂，失忆时一点一点试，恢复记忆后一切明朗，来赵国这一遭，并不亏……
——
一个月后，秦军整装待发，蒙恬的位置由王翦顶替，一年后，终于攻破了都城，赵王献出地图投降，赵高算不好年份，只能在幕后出谋划策。
王翦没有让他失望，赵王投降后个赵太后被绑，准备压回咸阳。
囚车里，赵太后依旧风华绝代，风韵犹存，赵高身披秦军铠甲，笑着出现在她的面前。
赵太后没有惊讶，只是轻飘飘的瞥了他一眼，“你还没死？”
仿佛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这是她一直针对的人，如今情况逆转，高高在上的太后成了阶下囚。
“我不会死……”
她很有信心道，仿佛一切还在她的掌握中。
赵高摸了摸鼻子，也是，她的女儿玉夫人还在秦政耳边吹着枕头风。
“你的女儿真的救得了你吗，我真是佩服你，生了一对儿女，将儿子培养成细作，将女儿弃了后又强迫她嫁给不爱的男人，如今还要她救你。”
赵高听说过一句话，最毒妇人心，这是来源于很多年以后的汉朝，汉高祖刘邦他媳妇儿吕雉，这赵太后和吕雉一比，真的不相上下。
“你可曾听说过一句话，虎毒不食子，裘一已经死了，你还想害死亲生女儿么？你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