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氏喜欢喝甜豆浆，她的那一份就加一小勺白糖。
剩下的一锅豆浆也加一小勺白糖，全家分着喝。
除了豆浆，早饭主要是白粥，主要配菜是咸菜和软豆腐。
长房舀走了大半的豆浆，七碗粥，挖走了一大勺咸菜，连软豆腐都挖走了两块。
要知道一共就只有六块软豆腐。
沈家的软豆腐做得很咸，非常能配粥。
陈氏只能诅咒长房一家子被咸死。
“老娘一大早起来磨豆子，竟然便宜了你们，真是气死老娘了！”
小牛氏原本是很生气的。
因为她正好撞见了长房的人到灶房来拿早饭。
可见陈氏这么生气，她忽然就不生气了。
“四弟妹啊，别生气，别因为几只耗子气坏了身体。”
陈氏瞥了她一眼，阴阳怪气道：“二嫂倒是气量大，一点都不生气，反正又不是你一大早起来磨豆子。”
小牛氏眼珠子一转，“磨豆子是辛苦。”
陈氏双手叉腰，“可不是，那可是力气活。”
小牛氏道：“我记得初七这丫头从婆家牵了一头骡子回来？”
一说起这牲口，陈氏忍不住又生气，“当初我就说家里该买头牛，农忙的时候给咱田里拉犁，农闲的时候我跟老四还能拉去卖豆腐呢，多省力气啊！可娘却说不凑手，不买了。”
沈家有钱，这一点，包括李氏，心里都清楚的很。
哪怕跟以前比是没落了。
但毕竟是地主嘛，没看见沈茂才每天都要吃白米饭，还要吃鱼，一年到头家里还能吃那么多回肉？
所以陈氏觉得，既然支起了摊子，干脆就再买头牲畜，也不是什么大事。
小牛氏笑了一声，道：“四弟妹辛苦了。”
陈氏瞥了小牛氏一眼，她一直觉得小牛氏虚伪的很，跟她那个婆婆一样。
两人都是牛家来的，可不是一样吗？
别人家婆媳斗得跟乌眼鸡似的，就她家，表面上啥都没有，她婆婆和气得很，说话从来都没一句重的。
可陈氏也不傻，如果牛氏真是个好后娘，老大一家至于这么多年跟家里的长工似的吗？
不过现在长工眼看着就要翻身了！
站在四房立场上，陈氏觉得有点不好。
她是要跟婆婆牛氏站在一边的。
不过陈氏一直觉得牛氏偏心。
她男人跟二叔都是婆婆亲生的，可她不姓牛，跟婆婆没有血缘关系。
牛氏命好，是婆婆的亲侄女，这谁比得了？
这么一想，陈氏的语气难免就有些酸溜溜的，“哎，不都是为了这个家，多挣点钱吗？”
“不过当初要是支豆腐摊的是二嫂你，说不定牲口就买了吧，娘最疼你了。”
小牛氏扭过头，“哟，话可不能这么说，娘也是为了咱家着想。不过你要真想省点力气，那骡子不是现成的吗？”
说的人故意诱导，听的人一下子就上心了。
不过陈氏还是想了一下，“是啊，不是说借的吗？那宋家对那丫头也太好了！”
小牛氏笑了笑，“可不是吗？真看不出来，初七还是一个有福气的丫头。”
陈氏立即道，“哟，可惜我这肚子不争气，生不出丫头来，要不然哪能便宜了李氏？”
“这宋家真那么好，当初让秋桂去就好了。”
小牛氏撇嘴。
这话她可没法接。
再好也是卖给人家做童养媳。
正经给人当媳妇儿嫁过去还有受气的呢，更别说是卖作童养媳了。
别看小牛氏平时对深秋桂不怎么样，但毕竟是自己亲生的，是她伸手掉下来的一块肉。
家里的日子又不是过不下去了，谁会卖儿卖女？
况且，那个宋家的郎君长得还那么吓人。
她家秋桂可不成。
所以小牛氏笑了笑，就出去了。
陈氏见了，就撇嘴。
又过了一会儿，三房的余氏进来摆碗筷。
沈家的四个媳妇儿是轮流做饭的，但只有李氏，既要去田里干活，还要操持家里的事务。
不过就算轮到其他房的做饭，像端菜摆碗这样的事情，几个媳妇都是一起做的。
有牛氏盯着，谁也不敢躲懒。
就是小牛氏，也不可能干坐着。
毕竟没有老爷子沈茂才的允许，就算干坐着看也不能吃，还不如站起来帮忙，还落个好名声。
陈氏被小牛氏这么一挑，就落个一肚子的心事。
见余氏进来，就忙不迭跟她说话，“诶，三嫂，你说长房那边真会分出去吗？”
余氏性子内向，一听这话，头低得更低了。
陈氏有些看不上，不过眼下又没别人可以说，只好耐心等着她。
谁知余氏道：“大哥他们的事情我不知道。”
陈氏翻了个白眼，“那你跟我说句心里话吧，你想不想分家？”
余氏明显吓了一跳，“四弟妹，你想分家？”
陈氏挑了挑眉，“你不想？分了家，想干啥就干啥，想吃啥就吃啥，有啥不好，不如就趁着这次机会，把咱们都分了得了。”
还有一个原因陈氏没说。
那就是长房原本是整个沈家的长工，如果只把长房分出去，那剩下的田地谁来耕？
还不都得分摊到其余各房身上？
陈氏想过了，除了长房，其余都是亲生的。
二房虽然不是老爷子亲生的，但有牛氏这个亲娘护着，肯定差不了。
最多明面上差一些，背后肯定少不了贴补。
但如果一并都分了家，就不一样了，各房过各房的，到时候他们四房把田赁出去收租子，他们两口子继续卖豆腐。
卖豆腐虽然辛苦，但比种地强一些。
但余氏老实胆小，被陈氏逼得急了，脸都涨红了，“我，我不知道，得问我们当家的。”
说完，急忙拿了碗筷跑了。
陈氏闹了个没趣，也没心思抱怨了。
想起长房多拿了粮食，只好气愤的把之前藏起来的那一份拿出来，临时凑上。
算了，反正马上就要分家了。
其实跟长房这些年在家干的活儿比起来，他们吃的还算少的。
只是他们一直吃得少干得多，大家都习惯了。
现在人家忽然不客气了，他们反而不习惯。
这么一想，陈氏心里舒服了点。
等全家人吃了饭，沈青山就领着全家过来堂屋。
沈茂才一看长子这架势，脸就黑了。
“你咋来了？”
沈初五乐了，“阿爷，你不是让我爹娘来跟你说分家的事情吗？”
沈茂才的脸更黑。
他说过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