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觉看着凌念晚与司空月牵在一起的手,眉头紧皱,他现在身体状况很差,一个凌念晚还能勉强应付,加上司空月就不好说了。他盯着“断情”看了片刻,脑海中迅速思考硬抢的可能性。
没有胜算。
他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随着一阵红光乍现,宏觉将体内仅剩的灵力全部都汇于手掌之上,“起!”熠熠红光化为无数条细线,将莫清辞四肢牢牢困住。瞬间功夫,本来意识模糊的莫清辞就变成了一个提线木偶。宏觉飞快闪至他身后,成了操作木偶的提线之人。
莫清辞的身体本以加注了几块碎片的灵力,此刻战力非常,宏觉在漫天暴雨中仰面大笑,一双血红的眼眸满是疯意。“就凭你们还想杀我,做梦。”说着他扳过莫清辞的头,让其空洞的眼神斜睨着站在对立面的两人,“小辞,你知道该怎么做。”
如今宏觉才是最大的对手,如雪自然不想莫清辞与司空月、凌念晚动手,她大喊,“莫清辞!”
然而莫清辞神智不清,除了宏觉,对任何话都无动于衷,如雪话音未落,莫清辞已经祭符而出,飞身上去与司空月两人缠斗在一起。
一边是碎片之力,一边是司空月与凌念晚联手殊死一搏,两边打得金光乱飞,暴雨飞溅,连阴沉的天空都被搅弄成一团。
凌念晚每一招都用尽全力,满腔的恨意让她没有丝毫的手下留情,“你毁了母亲和我的一生,现在我也要让你付出一样的代价。”她回头看着翻涌不息的赤灵泉,“想长生,你也配!”说罢,她与司空月将两股灵力合二为一,势如破竹的金光冲破层层阻碍,直击宏觉而去。
“莫清辞,挡住他们。”宏觉操纵莫清辞抵挡着致命一击。两股力量相撞,爆发出毁天灭地的力量,一时之间,周围一切都被巨大冲击力掀翻,连空中落雨都改变了方向。
在耀眼光阵的中央,宏觉忽然看到凌念晚脖子上挂着的金莲祥云青玉,立时顿住,他喃喃道:“这,这是……”
滚滚回忆席卷而来,他与平宁之间没有爱,所以他时常提醒自己,孩子只是平宁想要控制自己的一环,决不能心软,但在一日日的相处中,慈父情怀在心底悄悄生根,面对着玉雪可爱的女儿,疼惜与牵念越来越深。于是他悄悄给凌念晚雕了一块玉佩,金莲映水,祈盼她一生平安顺遂,快乐无忧。
没想到的是,随着宏觉与平宁关系的极度恶化,加上淮王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宏觉对这个女儿的情感也变得复杂,他时而觉得女儿与自己血浓于水,不该将上一辈的仇怨加之在她身上;但大部分时候,看着与平宁八分相似的脸,宏觉心里还是恨意居多。于是他给女儿改了名字,既不跟自己姓,也不和平宁姓,他选了个与身边所有人都无关的“凌”字,又取“想念青婉”这一意思,给女儿改名叫“凌念晚”。
时隔多年,再见这块玉佩却是在父女搏杀时刻,更让宏觉没想到的是,凌念晚竟然一直都留着玉佩,并且贴身戴在身上。
宏觉对凌念晚的感情复杂且摇摆,凌念晚似乎不然,父亲对她来说一直是很重要的人,她渴望得到却一生都没得到的,也是父亲的爱。
两相斗法的关键时刻,因为这块老旧的玉佩,宏觉有了一念之间的心软,没有继续操控莫清辞进行接下来的动作。
另一边,凌念晚却因这瞬间的空隙而找到可乘之机,吟龙诀的幽蓝焰芒冲破莫清辞的护盾,将两人重重打落在地。
如雪忍着剧痛,飞身接住失去意识的莫清辞,“莫清辞,你怎么样?”
无人回答。
宏觉滚了两圈,勉强稳住身形,只是还没站起来就感到胸口一片剧痛,接着吐出一大口黑血,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经过刚才的一番对谈,凌念晚心中本来对父亲的情感已然烟消云散,此刻,她只想为母亲报仇。所以在宏觉倒地的此时此刻,她并没有停手,而是操纵着吟龙诀化出一把带刺长鞭,力道万钧的向宏觉抽去。
没有办法了,本来的最强战力莫清辞还在昏迷之中,宏觉自身之力定是无法与凌念晚司空月抗衡的。他脑海中飞速转过无数想法,在长鞭的尖刺血淋淋刺入他脖颈的刹那,宏觉满含泪水,轻轻叫了一声,“晚儿,你戴得这块玉佩是我亲手雕刻之物。”
与此同时,长鞭停下来了。不过并不是凌念晚,而是司空月握住了她的手,生生截住了长鞭走向。
“放开我!”凌念晚满脸泪痕,情绪早已激动不已,她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只是一味嘶吼,“连你也要背叛我么!”
司空月眼眸温柔如水,抬手轻轻帮凌念晚擦掉了眼泪,“当然不会,只是……你在灵境阁一刻不曾懈怠的完成一件件任务,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和他站在对等的位置,不再被无视。如今你得知真相心里有恨,想杀了他一了百了,我不拦你。但这块玉佩是你母亲留给你唯一的念想,究竟寓意为何,你一直都想知道。听他把话说完吧,就当是最后给一次机会,我不想你日后后悔一生。”
听此一番话,凌念晚的心绪慢慢平息下来,人也不再那么激动,她缓缓松手,长鞭瞬间化水,消失在空中。
宏觉暗暗松了一口气,他换上一副惋惜表情,“晚儿,你刚出生时,我对你也是爱护疼惜的,所以才亲手雕了这块玉佩给你……”
他默默观察凌念晚的神色,并一步步靠近她,“只不过后来你母亲利用你来威胁我,那时我还年轻,心里装的都是天下苍生,哪里甘愿一生都被困在那小小王府之中。”
几句话中,宏觉已经走到了凌念晚身边,他与女儿面对而立。说着说着,他忽然停下来,脸上挤出阴恻恻的笑。
司空月反应迅速,心中暗叫不好,只是他离凌念晚还有一段距离,等他闪动身形到她身边时,一切为时已晚。
宏觉手上下了死力气,一把将凌念晚推进赤灵泉中。
凌念晚不会洑水,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推入,早已慌了心神,连喊叫都忘了,只能拼命挣扎。
司空月没有丝毫犹豫,想要跳入水中将凌念晚救上来,只是赤灵泉中有法阵,大部分的碎片之力都聚集于此,想要救人,难。于是司空月死死拉住宏觉,“你要做什么!”
宏觉不语,甩开司空月,随着他口中法诀念完,赤灵泉中的水变为浓重血色,并升起层层血雾。凌念晚周身被血水包裹,整个人不再挣动,如同傀儡般失去了生气。
“我想做什么?”宏觉勾起嘴角,“方才已经说过了啊。”
司空月脑海中嗡地一响,声音都已经有了寒意,“她是与你血脉相连的亲生女儿!”
宏觉转过头,有些好笑的看着司空月,“这个计划实行之处,我连青婉都算计在内,你以为我还会在乎一个仇人所生的女儿?司空月,我早就说过,你太天真。”他不再看司空月,手中对赤灵泉的控制却没有减弱分毫。
“你以为我真不知道你与她厮混在一处吗么?”宏觉问。
司空月终于明白,为何他与凌念晚相遇如此巧,又为何他次次都能瞒过宏觉。原来不是他的手段高明,是宏觉黄雀在后。
“不要伤害她,你要怎样,我来替她。”司空月紧紧钳住宏觉的手腕,试图阻止。
另一边,本来被碎片之力控制昏迷的莫清辞皱了皱眉头,有了些苏醒迹象。
只不过……
“如……如雪……”莫清辞眼珠左右滚动,口中喃喃低语。
宏觉心里震惊,看起来莫清辞要恢复神智了。一旦没了这个强力傀儡,就凭自己现在这点灵力,谁都打不赢,更别提实现大计。
不能再犹豫了。
此时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凌念晚献祭,那一切力量都会重新回到宏觉身上。他看着赤灵泉中面色苍白的凌念晚,握紧双拳,终于下定决心。
成大事者,不该优柔寡断,他日后会替凌念晚的魂魄超度,助她入个好的轮回。
思及此,宏觉狠狠甩开司空月,并将他控制住,嘲讽道,“看来我教你的,你还是没学会。”
说罢,赤灵泉中血水翻涌,将沉睡中的凌念晚彻底淹没。
司空月撕心裂肺的哭喊响彻九霄,“不!”
不消片刻,红光再次亮起,只不过这次是冲破天际的血色,将整个群山都笼罩其中。司空月手中的“断情”似乎感受到召唤一般,不再受他控制,硬生生飞起而去,重新回到血阵中。
凌念晚被献祭,肉身消散,魂魄被血阵吸收。
五块碎片再次集齐,宏觉得到了他一直梦寐以求的,人界最强灵力。
现在的他,终于不再是一个任人欺辱的羸弱凡人,他的力量,足以让山河震动。
从现在起,灵境阁宏觉,是人界新的话事人。
而原本将要苏醒的莫清辞,因为血阵大成,再次被宏觉控制。
腥风血雨还远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