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龙诀为玄天剑宗祖师玄虚子的创派术法,向来只传掌门。自上一任掌门无崖子仙去后,掌教之位空悬,门派大小事务皆由二圣主持。如今莫清辞身怀玄天剑宗掌门术法,难道他就是下一任掌门?
血蝙蝠已四散而逃,莫清辞因为催动吟龙诀消耗了不少灵力,脸色更加苍白了两分。他随便找了棵粗树,靠着休息
如雪看着眼前这个的人。如果说他是继任掌门,这羸弱的身体和在修仙门派中勉强平平的灵力,怎么看都不符合条件。可莫清辞从眼界到谈吐,皆能看出不是普通人。留下来,却没有抢碎片的意思,跟着她来到极寒孤山,好像真的是为了来替父求药。
莫清辞,这个甚至不知是真是假的名字,背后到底藏着什么隐秘?
到处乱飞的血蝙蝠带来巨响,如雪的思路还没厘清,两个少年循声而来。
他们红衣束发,手持长剑,衣服领口印有玄火纹。见到如雪与莫清辞,礼貌拱手,“在下玄天剑宗墨白,这位是师弟墨离。我们接到百姓求救,说孤山上有怪事发生,但凡从这里经过的猎户都会无缘无故失踪,故而前来查看。不知二位为何在此。”
两人说话时并没有多看莫清辞一眼,很显然,他们不认识。
“我们要去山对面的村子,谁知迷路了,在此处绕了好几个时辰,怎么走都出不去,小师父能给我们引个路吗?”如雪回礼。
墨白与墨离互看一眼,有些为难,“这里危险重重,我们为伏妖而来,带你们一起颇有不便。”墨白伸手一指,“从这里往回走,就能找到下山的路。趁天色还早,二位赶快离开这里吧。”
“这个你们放心,我和弟弟都会功夫,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莫清辞看了如雪一眼,压低声音,“我什么时候成你弟弟了?”
如雪挑眉,“情势所迫,配合一下啊。”说完她一把拉起本来坐着休息的莫清辞,“二位师父,不瞒你们说,家父病重,我们着急赶回去见他最后一面,你们就帮帮忙吧。”
墨白与墨离商量一番,最终答应,“那二位跟紧我们,千万不要乱走。”
“好!”
如雪凑过来,眨眨眼,“搞定,这下再遇到血蝙蝠这样的东西,也好有免费战斗力。”
莫清辞没说话,他低头看着如雪握着他胳膊的手,心脏莫名紧了一下。
寻芳楼水榭楼台深处,司空月与一男子面对而坐,两人之间摆着一盘甚是胶着的棋局。此人一身飘逸的月白长袍,星眉入鬓,颇有几分松风水月的味道。他手执黑子,棋落,局破。
司空月将棋盘一推,“罢了。”
“心不静,下几盘都是输。”
司空月凝眸看着眼前男子,湖上薄雾缥缈,让人多了点仙风道骨。他声音低沉,听起来并不年轻,至少与长相极为不符。
“我与国师自是不能比,外界都传国师病重,谁知你是来了这山野小镇潇洒。”
宏觉一笑,自从走到国师这个位置,已经许久都没有人敢这么放肆的跟他说话了,感觉,竟还不错。
“灵境阁从来都多纷扰,心定,自无忧。”
“你倒是不急,碎片一天不到手,你就一天无法在世人面前露面。百姓好应付,皇帝呢?时间一久,他定会起疑心。”司空月道。
“我身在中枢多年,如果连皇帝都控制不了,何谈大计。这些琐事你无需操心,只要全心全意帮我拿到碎片即可。”宏觉语调平静,一派淡然神色。如果不说,可能没有人会把这样一个人与权倾朝野的国师联系在一起。
“旁的倒好说,就是这个如雪,她灵力深不可测,我到现在还没探到她的底。”司空月皱眉。
“如雪年纪轻轻便担任云极掌门多年,且全派上下并无人有异议,足以说明她灵力超群。只是这样一个人物,背景未知,师从何处未知,父母是谁也未知,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司空月接上,“她已经活了很久。”他早已猜到,没什么惊讶之情,“如果是这样,那她与你,是同类人。”
宏觉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他与如雪,真的是同类人吗?
许久之后,茶都冷了,宏觉才再次开口,“千年血参可启动轮回法阵,你……”
“我知道。等他们拿到血参,我自然有办法。”司空月看着苍茫迷蒙的湖面,眼神渐渐聚起杀气。
如雪一行四人走在孤山密林。她看着墨白墨离自如的神色,不像是装作不认识莫清辞。反观莫清辞,也并没有任何异样,甚至言谈间都没说几句话。
不管莫清辞是不是掌门,玄天剑宗的人接二连三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如雪必须打起精神,小心应对。
约莫走了一个时辰,再也没出现重复的景色,如雪知道他们已经走出鬼打墙的区域了。
“这里是孤山腹地了,千年血参生长的寒洞应该就在附近。”如雪偏头,与莫清辞小声商量。
“一会儿我们见机行事,甩开他们二人,悄悄潜进去。”莫清辞回。
如雪点头,“好。”
还未等找到契机,他们便在枯叶堆后看到一个蜷缩着的身影。
那是个小男孩,看起来七八岁的样子,浑身衣服已成了破布,脏污不堪,黢黑的小手攥着一串念珠。他似有一只眼盲,看到人也不理,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
深山老林,突然出现一个孩童,行为还如此怪异,定有蹊跷。如雪与莫清辞都没有靠近,墨白与墨离年纪轻,想不了这么多,走上前去询问。
“小朋友,你在这里做什么呀,你爹娘呢?”
小男孩缩在枯叶堆里没动,也没有抬头看他们,许久,才说了一句话,“等人。”
墨白墨离面面相觑,这孤山别说人,连个鬼影都没有,一个小孩子能等谁。
“这里太危险了,我们带你下山好不好。”墨离问。
小男孩这才抬头,只是他的目光越过问话的墨离,看向如雪,“你见到我爹,告诉他,我一直在这里等他。”
在这时,他们终于看清了男孩的面容。他右眼空洞,没有眼白,只有黑漆漆的一个洞。唯一会动的左眼也僵硬的很,而且他面色青白,比起活人,他更像个死了很久的腐尸。
如雪顿时头皮发麻。
但问题又不可不问,于是她试探开口,“你认识我?”
念珠合,男孩缓慢的掐指一捻,“你是我卦中之人。”
说罢,树移景变,几人来到寒洞。
万年极寒之眼,生长着一株千年血参,吸天地灵气孕育而出。参本属火,与这极寒之气碰撞,更催生其轮回属性。
轮回,顾名思义,因果调转,生死相续,永无止息地循环。这千年血参,以血为引,变可逆转命数,向死而生。多年来六域口耳相传,想把血参据为己有者不少,都没有得手。究其根本,就是这寒洞中的不死藤。这藤蔓以血为生,只要沾染丝毫血腥气便会无止境的生长,吸食血肉。无论修仙者或鬼妖能力多强大,血都不可能无穷无尽,不死藤看似不是什么最强战力,以血养藤却是无解之题。所以此处地点不是什么绝密,但千万年来从没有人真正拿到千年血参。
寒洞中滴水成冰,不死藤在沉睡状态下像是透明的冰凌,静静趴在石壁上,不仔细看甚至都注意不到。如雪四人穿过狭长通道,尽头豁然开朗。
映入眼帘的就是散发着幽暗蓝光的血参,虽叫血参,但它通体莹白,上下缠绕着蓝色光带。血参四周是层层晶莹的冰块,将其牢牢包裹在其中,冰块之上又开出许多冰凌花,簇拥着如同水晶般耀眼。
墨白与墨离被眼前的景象惊呆,感叹不已,“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千年血参,今日一见,果然震撼。”
不说话还好,墨白此话一出,声音在狭小的寒洞中绕了一圈,最终以成倍数的音浪传回,震得一块冰花瞬间粉碎。
“不要靠近。”如雪拦住像上前的众人,没等她说完,其他的冰花像有感应一般,接二连三噼里啪啦的裂开,最后碎成一片。
寂静。
还未等墨白松一口,刚才还趴在石壁上的不死藤像是苏醒般开始缓慢蠕动。一棵动,其余亦然,整个寒冬变成了一个会呼吸的不死藤心脏。
到底还是年轻,墨白吓破了胆子,一把抓住墨离,声音都有些颤抖,“现,现在怎么办?”
“快退出去。”
四人立刻往来路去,可刚转身,他们就发现来时的洞口已经被不死藤爬满,连路都看不到了。
就在如雪凝聚灵力将要先发制人时,一个老者从冰块后走出来。
老者穿着粗布短打,头发花白,脸上皱纹深刻。再仔细一看,他的下半身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伴着脏污血水结成的冰块,从腰间一直冻到脚面,代替了原本双腿的位置。奇怪的是,他虽然没有腿,移动却没有受限,冰块照样可以走路。
莫清辞看清之后忍不住一阵干呕,“这是什么玩意?”
如雪眼中金色光芒渐盛,“他是刚才那个男孩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