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审的是霍大律师了。
不知为什么,诸欢也被带了进去,傻乎乎地杵在审讯桌旁。
三个蜀黍排排坐,张队亲自主审,气氛沉重黏着。
尤其面对的是让警察们头疼的法律专业人士。
“我没杀于博,他是我正在争取的客户,我和于家合作三年一直很愉快,我没有任何动机杀他。”霍星辰反复强调。
“你特么都争取到客户的床上去了?要知道感情纠葛是很多谋杀案的动机,同性恋也一样吧?就你们这层关系,已构成嫌疑的重点了。”张队指敲桌面,把眉头拧成疙瘩。
跟大多数普通人一样,面对非主流的人群,就算是个见过太多世面的老警察,也难免会侧目而视。
霍星辰不动声色地瞟了眼站旁边听得发愣的诸欢,微笑着摇头:“情杀的前提也得有‘情’啊。我和于博只有一周一次的例行约/炮罢了,已维持了两年,没有任何情感上的纠葛。今天凌晨四点半左右,我就离开他回了家,六点半左右又出家门按约接诸先生。我的寓所客厅装有摄像头,可以证明我四点五十分左右进了家门,六点半才出去。”
维持了两年的床上关系,还没产生感情上的纠葛?
也真够牛逼的……
诸童子鸡对所谓的“成人”世界感觉有点儿绝望。
张队交臂抱胸思考了一会儿,总结陈词:“法医所提供的作案时间不可能精确到分秒,所以就算有监控证明,但你离开的时间点跟作案时间相差不大,并不能完全洗脱嫌疑。另外也不能洗去诸欢的嫌疑,如果他在四点半之后无法证明人还在工作室里的话。”
霍星辰耸肩,不置可否:“于博是于家的继承人,所涉利益关系众多,所以这案子不可能凶手要么是我,要么就是诸先生的二选一吧?除非还有更多证据指向我俩当中的一个,您不能将我俩当成唯一的破案方向。”
张队不爽地横了他一眼:“废话!但目前没有第三个有证据指向的嫌疑人出现,你俩就是重点,恐怕于家也这么认为。”
“既然夜里跟于博在一起的是霍律师,为什么于博的保姆阿姨说被带进卧室是我?”
这时,诸欢慢吞吞地插嘴。
张队只得点头:“嗯对,这事就说不通了,我们会马上去查问。”
他凝起利眼在诸欢和霍星辰脸上刮了两圈,“按法规,我现在可以拘留你们了。但请明白这也算是一种保护,你们没有脱去嫌疑而于家又不太好对付,于情于法最好被拘上一两天,看看有没有对你们有利的证据出现再做打算,明白不?”
霍星辰按着太阳穴,点了点头,一脸晦涩。
诸欢瞅向他,满腔同情却不知该怎么安慰。
他知道霍星辰的这番坦白将会导致惨烈的代价。
想想于家将怎么对付一个和自家继承人上床的御用男律师吧。
一旦传出去,霍星辰面临的恐怕不只是失去金饭碗这么简单,还能不能混在本行都会是问题。
不管对于怎样厉害的男人,色字都是项上悬刀啊。
霍星辰的手机还在响个不停,他看一眼就将手机丢给张队:“帮我跟于家解释一下我现在为什么去不了他们那里吧?”
张队点头,转手把手机扔给小李,然后让上次主审的老警察把诸欢押进另一间审讯室。
“知道他俩有这种关系吗?”关上门,张队直接质问,“你呢,跟于博有没有男男关系?”
诸欢拼命摇头,再说他知道有霍星辰这个人都仅是三天前的事。
“我们就单纯的工作伙伴,业余一向是各过各的。”
这话刚出口,他才发现自己和于博建立起来的交情单薄也真够可以的,两人的厮混好想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始终局限在某个纬度内,出了工作范围就形同陌路……或者是单方面的陌路,于博对他简单如同幼儿园小朋友的生活路径倒是摸得一清二楚,而他对于博的私生活从未曾起过关心的念头,甚至都不知道好友平时住在哪里。
于博曾抱怨过他生性薄凉,看来一点儿不假。
张队果然满目狐疑:“据说你们从国外起就混在一起了,而且在你没出过任何资金的情况下,他把公司的一半股权给了你,这交情很不一般吧?你竟连他的性取向都不知道?”
诸欢抹了把额汗,无奈地解释:“我和他的交往仅限于工作,这是事实。在国外我们就混到一块去是因为同为华人比较谈得来,业务技能互补又对创业有利。另外,本人从未去过于博的住处,他家的保姆阿姨不可能认得我,她跟于家所说的就是一派胡言。”
“如果于博的住处有你的照片之类的呢?”张队翻着霍星辰的笔录,意有所指地又问。
“他为什么要把我照片放在住处,而且还让一个不相干的雇佣知道这是谁?”诸欢敏捷地反问。
张队精光四射的眼在他嫩生生的脸上刮来刮去,似乎要刮成透明的才罢休。
不过他好像暂时认同了这番质疑。
“这样吧,我们会安排让那位保姆来指认,看她是否能在一堆人当中认出你。”
倒是个好办法,诸欢连连点头。
接下来所审问的,就跟霍星辰叮嘱的没多大区别,全是围绕吉塔她们指证的内容来展开。
张队当然不知道诸欢已听过证词的音频,按笔录一句句加以引导,试图找出双方所说的相符或不相符的点。
而诸欢早被于博和霍星辰敲打过,现在应付起来还算游刃有余。
“张队,不管她们怎么说,有几点我必须申明。一是制作魂瓶的材料全程由两位玉雕大师和刘晸宇看管,我只能检查制作进度和成品的质量,没有接触的权限,每晚收工后由两位玉雕师和刘老板对着材料清单进行盘点,我未曾参与过。二是如果我真要干这事,也不可能傻到要挟两个资历不深的女员工。我有一大把忠心耿耿且手脚麻利的老员工来使唤,按风险成本来说不是更实惠?第三点,运输大魔龙的集装箱卡车是剧组方联系的,并不是工作室找的,这点查工作流程就知道。剧组方的运输车从哪里来往哪里走,谁来驾驶都不在我的控制范围,所以要想抢走大魔龙只能安排半道劫车。而我要是有心偷这笔制瓶材料,根本不需要搞得这么复杂。我作为老板有用指纹刷开所有门锁的权利,包括那间玉雕室,甚至于博办公室里的保险箱。那点东西说多也不多,我犯不着找两个小姑娘来涉险,还得安排人手冒更大的风险进行劫车。半夜三更直接从保险箱内把它们取出,以我的业务能力,再伪装成被暴力破开绝对没什么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