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你了，霍律师。”
但这事没什么可解释的，诸欢只得点个头就坐上副驾驶座。
霍星辰开车不急不躁反应敏捷，总能在清晨拥堵的车流里见缝插针地让自己的车行驶得最顺畅。
这样眼观八路的情况下，他还能抽出空来聊天。
“诸先生，你对那两位女员工的证词有什么想法？”
“全部是胡说八道，但编得十分圆满。”
诸欢沮丧地吐了一口气，“要不是当事人是我自己，保不准我也特么信了她们的邪。”
霍星辰微笑：“世上没有完美的谎言，只要是假的必有破绽。她们既然是你手下的员工，你肯定有所了解，不如想一下她们在失踪之前有什么不太普通的举止，或者跟你有过什么冲突，更或者她们之中谁有经济上的困难？”
诸欢一愣，随即明白霍星辰为什么这么引导思路。
两个女员工同时作证，先不论事实如何都已占尽优势，所以要么有确凿事实让她们无法自圆其说，要么让人怀疑她们有十打十的动机作伪证。
找不出前者，必定帮着掘出后者。
“诸先生，其实那两个女孩怎么说都行，警察也不会傻到单凭她们就把你当罪犯抓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得想明白这些事找上你的最根本原因，只要弄清楚这个，大致能摸出谁在捣鬼。在这之前，如有必要你想避开警方，并不一定是件坏事。要知道这世上能力证你清白的，大多是你自己。”霍星辰慢条斯理地劝。
这话像是毫无用处的心灵鸡汤，诸欢却知道还是有些道理的。
只是这律师的建议好像和于博的相悖。
那个说必须配合警察，这个却说避开警方不一定是坏事？
捻了捻还在犯疼的手指头，他陷入沉思，直至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
收到一条短信。
“人在哪里？”居然是白尧回了前天夜里的短信。
“你呢，我可以去找你吗？”诸欢赶紧又回。
“我正在一个叫‘罘江’的地方，一时半会儿还不能离开。”对方也回。
“操！”看了眼短信，诸欢忍不住骂出了声，又冲霍星辰尴尬地笑了笑。
“不是喷你。只是遗憾和一个朋友错过了见面机会。”他晃着手机解释。
霍星辰保持万年不变的职业性微笑：“果然如大于所说，诸先生好像不太擅长应对人际。你其实不必给我解释什么。”
诸欢只得表示同意。
他发现自己的伶牙俐齿，好像只能表现在忽悠客户或跟鬼少爷互怼嘴炮上面。
到达警局门前，霍星辰又说了一堆注意事项。
“记住，警方现有的证据构不成直接将你逮捕归案，哪怕能证明是你走进物证室取走那只魂瓶的。物证室里的和被你挟持的两个警察事后都做过体检，没有查出受过药的痕迹，甚至也没有直接证据表明你用武力挟持了小警察，所有监控里你和他是正常走出警局，他跟同事打过招呼，还在旅馆拿证件清醒地开了房。昨天在凤阳酒店拿到的视频又在很大程度上帮你暂时洗去驭风亭爆炸案的部分嫌疑，所以在没有查清楚那个假诸欢是怎么回事之前，警察不敢拿你怎么样。一定得记住该说什么和不该乱说什么，无论如何别撒谎！可以不说，但不能撒谎。我会去查你那两个女员工的问题，但这事需要时间。”
诸欢一个劲地点头，并诚恳表示：“谢谢你，霍律师。”
霍星辰摆摆手：“受托行事而已，要谢谁你自己知道。”
诸欢没法多说什么，只能垂头丧气地跟着霍星辰步入警徽高挂的自动玻璃门。
张队远远地看到他们，就一脸古怪地冲过来劈头就问。
“昨晚上在哪里？！”
诸欢被问得有些懵：“我和于老板回工作室了啊，你知道的。”
“确定没出过公司？”张队和小李，还有上次主审的老警察团团围住了他。
“三更半夜的我出去干嘛，为什么这么问？”一种不详的预感让诸欢的声音有些抖。
杨太一之后是谁？
冯箢还是……
“于家报警，继承人于博在床上被捅二十多刀，十分钟前才被发现后送往医院，生命体征近乎于无。”
未等诸欢把这个消息消化后做出反应，身旁的霍星辰将口袋里吵个不停的手机举到耳边，听了半分钟才后虚弱地回了声。
“知道了，我马上赶到。”
然后他放下手机，脸色更加古怪地看向诸欢。
“于博的保姆阿姨向于家透露，昨天夜里她看到你被于博带进他的卧室……”
尴尬的死寂之后，张队辛苦地故作淡定：“要不，现在就解释一下？”
诸欢石化了般的静默，从天崩地裂的悲伤疾转成被天雷滚滚的冤屈劈懵的茫然，情绪波折太大，瞬即耗光了脑细胞的思维能力。
“回工作室到霍律师来接，我没有离开过‘博欢’半步，有厂区的监控为证，信不信由你们。”
好半晌，他勉强安抚下乱轰轰的头脑，冷静辩驳。
“法医给出的作案时间大约在五六点左右。那个时间点，你最好有不在场证明。”
张队搔了搔头皮，喃喃而语，“老实说，我也觉得这事有点……”
“那时我一个人在宿舍睡觉，没有证明。如果你们觉得我和于博有过什么性行为的话，”诸欢冷静地再次打断他的絮叨，“现在距案发时间还短，应该还能查出我身上有没有体/液残留或DNA什么的吧？”
张队惊愕，只能点头：“也是。这样吧，小李你去叫上小程，一起带他去市局做个检查！”
“不用了。”
一直沉默着看他们叨个不停的霍律师又开口，声音黯涩，“夜里，是我和于博在一起。”
又是一阵尴尬的死寂，连见识多广的警察蜀黍们也被这波折不断的爆料给整得一脸懵逼。
张队愣兮兮地张嘴“啊”了声，就没再蹦出什么词。
而诸欢的心脏剧烈地猛跃两下，继而淡定，更有种松了一大口气的坦然。
他现在已顾不上消化这个惊天秘密，只想知道于博到底还活着没有。
“反正你们迟早会在于博的床上检测出我的DNA，”霍星辰灰白着脸色，哂笑着自嘲，“还不如我自己先招了吧。”
“靠，这关系好复杂，还是男男的……诶？”
尚还年轻纯洁的小李蜀黍由衷感叹，被张队嫌丢人地恶瞪一眼。
“杵在这里废什么话，还不带他们进审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