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欢只能忧愁地打车回工作室，心里还在反复盘算公司的银行账号上有没有能发下个月工资的金额。
幸好老天爷也不总是没完没了地坑他，刚进办公室就看到代为项目负责的柳工噔噔噔地奔过来。
“有个制片人找上门，说是有笔大单子要谈。”
诸欢立马精神一振：“金主在哪里？”
“正让小鱼儿在于老板的办公室里招待着呢！”
柳工是开山员工，对公司现状还是有所了解的，所以他也挺兴奋，“就来了一个，面相看起来很嫩很好忽悠！二老板，加油！”
就一个，看起来还很嫩？
诸欢刚鼓起的精神气马上泄得精光。
多半是什么野路子剧组随便找了个道理助理来探价格的。
他奄奄一息地跨进于博的办公室，却觉眼前噌地一亮。
背门而坐的男子天生自带吸引眼球的气场，未显相貌已闻三分招摇。
然后见到人，就更愣了。
“潭、潭江渝？！”
来者竟是鬼少爷的花痴对象，演员潭江渝。
这会儿的潭江渝当然不是海报上的装扮，简单的灰色棉衫加牛仔裤，板寸发型显得非常干练，年纪看上去也暴增不少，和扮相差得比较大。但诸大触凭着敏锐的观察力，还是能一眼识辨。
这人和诸羿长得至少有九十分的相像。
潭江渝对诸欢的惊异没表现出太多的惊讶。
“诸先生，久仰大名。”他伸手过来，瞳眸晶亮。
诸欢回握，突兀地问：“潭先生，玩微博吗？”
潭江渝欣然点头，又挤眼：“玩啊，前不久咱俩互动过的啊？”
这世上果然有一种诡异的常态就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基于脚底下是硬木地板没法找洞钻，诸欢只能将潭江渝的回答当刮过一阵辣脸皮的耳边风。
“潭先生是演员吧，怎么也对道具和后期感兴趣？”
“不，当演员只是业余爱好，我做得比较多的是独立制片人。”
潭江渝递过来一张名片，红底黑字设计得非常个性，上面标的名字让诸欢差点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潭水？”他万分惊讶，“您、您您真的是潭水？”
“潭江渝”这个名字几乎无人识，但说起“潭水”，在国际上都小有名气。
这个古怪的独立制片人专爱出一些低成本却能出其不意赢得国际大奖的独立影片，挑剧本和导演的水平可算一流，所以不少导演和演员为了拿奖，会自降身价求他垂青。
潭水从不在媒体上露面，业界内见过其真容的也不多，多有传言说他背景不凡资产雄厚，玩电影只能算作副业。
“您……您贵庚啊？”
诸欢知道这样问不太礼貌，但这个“潭江渝”的面相实在不符合“潭水”在业界的资历。
潭水继续微笑，回答得平平淡淡：“本人已奔四十，但身体上的问题，恐怕和诸先生的一样。”
诸欢顿生惊骇：“您也是‘封器’？”
潭水点头，又摇头：“我不知道诸先生嘴里的‘封器’是什么，大概就是和你一样，光增年纪不长身体和脸，好像还死不了，对吧？”
从发现同类的激动中平复，诸欢谨慎地打量起这位“老”少年。
“请问潭先生是怎么得知我的秘密？”
“这不重要，但让我注意到诸先生，就是因你自己的一条微博私信。”
语尽于此，潭水又端起架子，“你我的这点小秘密能否先搁置一边？这次我来找诸先生，是诚意求合作。”
赚钱对诸欢来说也是迫切的需求，他只能乖乖闭嘴，聆听金主吩咐。
“本人一向玩的是艺术类的电影，但今年也想尝试一下商业娱乐方向。开山之作想玩得大点，大概两亿人民币的投资吧。就像《猫妖传》那种古装魔幻片，剧本有小说原型，算得上大IP，琢磨着想找个与众不同的道具和特效团队，‘博欢’对我来说是个不错的选择，尤其是两位老板的实力在国内称得上一枝独秀。这片子给特效和道具的预算大概占总投资的百分之四十五，希望‘博欢’不会让我失望。”
谭水谈起正事来也是个开门见山的人，是诸欢最喜欢合作的客户类型，哪怕对着这张脸总让他想起羿小畜生。
“潭先生确定把这么大的项目只交给我们一家？”
国内很少有电影把一半预算花在视效方面，而且这样的“大肉馅饼”该是早让几家大公司瓜分了。
并非诸欢不自信，按理说前面排着多头“狮子”呢，轮到小工作室直接撕肉的情况比较罕见，所以他不得不考虑这位奇形怪状的潭先生是否另有目的。
“不必多疑。看过剧本后，诸先生自会明白我为什么只交给你们一家。”
潭水一眼洞穿他的顾虑，“其实在考虑你们之前，我也不是没有找过其他公司，反复衡量并参考过业内近期的所有作品才拿主意的，诸先生还有什么顾虑尽可与我说。”
诸欢顾虑得挺多，因为这“大肉馅饼”砸得有些不是时候。
数效组的支柱于大老板命在旦夕，工作室内人心浮动，各方面状态都不算好，这时候接大项目有些饮鸠止渴。
“这样吧，如果可以，谭先生不妨留个剧本，我研读后再跟您说说想法，到时再谈合作也不晚。”
“行！诸先生果然敬业，我就喜欢像你这号不只想着拿钱的专业人士。”
潭水眼里的赞赏之意也算真挚。
拉开随身的公文包，掏出一本册子扔给诸欢，“两周，够不？”
不够也得够啊大佬！
诸欢算了算发工资的时间，心犹泣血。
“如能达成合作，本人会和诸先生分享这具不死之身的看法，想必诸先生也会感兴趣。否则就当潭某不曾拜访，更希望您对我们所谈的严格保密。”
潭水握手道别前，严肃要求。
“放心，您完全不必担心这个，我更不会糊涂到对外透露您的私人状况。严格来说，我们算同病相怜，不是吗？”
诸欢再三保证，暗觉这家伙不好对付，为促成合作无所不用，可见平时就惯于不择手段的狠角色。他不直接答应不仅是端腔造势的谈判伎俩，更是因为需要时间评估能否吞下这只肥美的“馅饼”而不至于被噎死。
再说了，总不能急吼吼地表现出一幅“本公司正等您老送钱来发工资”的穷酸样吧？
那有多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