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水满意离开，留下诸欢陷在一脸被“馅饼”砸晕的懵逼中久久无法自拔。
兴奋激动，更多的是忐忑。
如果谈成，这将是“博欢”首次独立承担整部大制作的视效，可称得上是里程碑，最起码能让“博欢”这块招牌提前两年跻身五强。
攸关宏图霸业，如有于博一起拿主意该有多好！
在办公室里兴奋又焦躁地转悠几圈后，诸欢决定厚起脸皮给霍星辰打个电话，问问于博的情况有否好转。
霍星辰反应冷淡：“诸先生，本人已被解职，于公于私都不适宜再围着于博打转。所以要了解他的状况，你得自己想办法。”
话是无可反驳，诸欢却还想争取一下。
“如果有我能帮的忙，请尽管……”
电话被挂断。
虽知霍星辰不是热衷于装逼的鸟人，但人家明显没有和他诸欢热络起来的打算。
诸欢略觉沮丧，决定先抛下这事。
他联系童话网络剧组的道具负责人，保证尽快把大魔龙修复，并以不收取余款当作耽搁开机的赔罪。对方也是明白人，这事纯属飞来横祸，怨谁都不着边，就表明汇报了制片人和导演后再决定。
敬人一尺换得半丈退让，“投桃报李”是颠覆不破的江湖礼节。
处理完诸多糟心事，诸老板肿胀到快爆浆的脑袋终于放松了些。
潭水的到访像是一次非常及时的拯救，让他深觉自己的“器生”……啊呸，人生还是充满着美好的希望。
没情场可拼，至少还有职场可博。
男人的一生必须分清主次，事业有成才是通关娶妻主线的秘籍。
深谙“吊丝励志法”的单身狗抚慰完空虚的身心，决定回家蹭饭。
顾月霖对他没把于博一起带回来表示非常不满，盛上桌的排骨汤里堆满白萝卜。
“妈啊，到底谁是你亲手养大的儿子？！”
诸欢执筷子扒拉萝卜块，甚觉母爱的不靠谱。
顾月霖瞪他：“你要是个女的，我得有多省心！贴些嫁妆把你送给于博当媳妇就得了，不但能顺理成章地拿他当女婿使唤，还不用整天操心你能不能娶得上媳妇儿！”
诸欢差点把嘴里的汤给喷一桌。
“你千万不能当着于博的面乱讲这种话。”他嘀咕。
万一那位弯哥们当真了，当场叫“丈母娘”怎么办？
“为啥不能讲？！于博三十出头也老大不小了，整天跟你混一块儿就没个成家的念头，他家老爷子的病多半也是被急出来的。搞个小公司能让你俩忙得连娶老婆都顾不上吗？那他还不如回家当大少爷得了，也别再用创业的名头祸害你。想当初你俩要是还混在美国当首席设计，这会儿可能连孙子都让我抱上了！”
一接下这茬，顾太后立马从病怏怏的文艺妇女生龙活虎成广场舞头牌，玉手挥起指头一伸，抵着自家儿子的脑门恨铁不成钢。
诸欢只得默默地把萝卜块往嘴里塞。
总不能告诉一位“万事皆下品，唯有繁衍高”的传统老妇女，让她万分满意的干儿子喜欢的不是女人吧？
“妈啊，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结婚生子的，催婚催育这事最傻了。你瞧瞧我，不就是被亲生父母给扔了么？所以结婚生子这事要搁上相亲相爱的才是靠谱，要不多半会闹离婚还祸害下一代。”
这些话像微信公众号的模板鸡汤，像顾月霖这把年纪的基本听不进去。
他只是想尽快结束这个可怕的话题。
“再说像我这样的怪模怪样，说不定会遗传，还是先别急着坑人。”
机智地又泼了养母一盆理直气壮的“冷水”。
顾月霖就听不得诸欢提及身上的问题。
她悠然叹口气，总算恢复了慈母的派头。
“妈知道你找对象有困难，不过别担心啊，世上好姑娘多得是，咱就慢慢找，总会有适合你的，对了！”
她突然站起身就往卧室走。
听见最后两字，诸欢默呼“不好”。
“你老不回家，差点让我把要紧事给忘了。”
果然，捏着手机走出卧室的顾太后又乐成一朵喇叭花，她将手机屏伸到诸欢面前。
“前阵子去小区的祺牌室玩，有个牌友说她家姑子有个小女儿，今年才二十，人长得水灵不说，性子活泼大方很外向。现正在本地的大学读动画设计，说是一直想找个年纪大点有事业心的‘大叔’当男朋友。我就把你的手机号给了人家。喏，人就长这样。最近有陌生手机号打给你，千万别胡乱挂掉，记得讲话亲切点，不要吓着人家小姑娘。”
诸欢扶额，推开搁到眼皮底下的美女照。
“妈，以后别把我的手机号随便给出去，你就不怕人家是搞诈骗的啊？”
“你能有什么被人家骗的？！”
顾月霖气得将手机屏贴上他的鼻尖，“这么水灵的姑娘还想嫌个啥，也不想自己都二十八的老男人了，都是人家挑你的份！别再瞎唧歪，明年我一定要抱上孙子！”
诸欢无力反抗，只得赶紧把照片转手机上，终于让顾太后的手缩了回去。
他想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搞明白本国中老年妇女的生活意义吧。
“妈，如果有一天我被诊断不能生育呢，你是不是就不要我这个儿子了？”
这问题不算随兴所至。
鬼少爷反复强调“封器”是被制造出来的物品，无灵无魂无法参与六道轮回，肉体仅靠冥生玉维持不生不死。
问题主来了：“人形封器”有繁衍能力吗？
诸欢觉得答案可能显而易见。
从十二岁发育开始，他不曾从身上体验过某种本能，哪怕所有性征的发育都还算正常。
这具身体的又一项重大bug，迟早得面对。
顾月霖显然这个问题给砸懵，她沉默些许，然后目露惊恐：“欢欢，不要吓唬妈，你这是什么意思？”
诸欢叹气：“妈，我是说‘如果’。”
“要真是那样，妈会帮你想办法的。”
惊恐转向空洞，又呈现一种因巨大失落或恐惧带来的疯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