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他帮的忙,求我做什么?”
诸欢被瞧得浑身不自在,还有点心虚,“遇得到就那他验证呗,不过就怕再也遇不上了……”
潭水歪着脑袋,面有疑色:“为什么遇不着?我相信那辆大卡不可能让他就此散灵,只要返尘瓶没事就能回得来。”
诸欢烦恼地扒拉着自己的头毛,滚了两圈后,只能实话实说。
“跟劫瓶那事没关系,他在返尘瓶里补回了灵体。我说是返尘瓶现锁在警局里,周三就要被上交给国家……还有,我让他别再打扰我的生活,他答应了……”
眼看潭制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不由越说越轻越心虚,但转念想想自己好像没啥错,又理直气壮起来。
“反正现在就这样了。你如果想见他得自己想办法——”
话没说完,就被枕头狠狠地砸了一下,刚才还奄奄如死人的潭制片揍起人来照旧生猛,砸了枕头不算还飞扑到诸欢的身上,摁着他的脑袋一顿捶。
“你特么脑子进水了吧!之前不是谈好要想办法跟亓官屠羽合作的么?我不是让小白跟你聊过我们的计划吗?!没亓官屠羽,我们可能找到亓官阴宅也进不去,你又不是不知道?!不想要他就跟我直说啊,换我来勾搭他也行,你却把他上次给国家是怎么回事?!你这只傻逼小诸真的变猪脑了么?!没了亓官屠羽,找到亓官阴宅的事就差不多得泡汤了,我帮你忙活了这么久到底为了什么啊?不就是想勾住亓官屠羽那家伙!”
诸欢被捶得嗷嗷鬼叫,飙泪控诉:“果然就是这样的,你们都算个屁的朋友啊!!接近我都是为了亓官屠羽那只鬼王八!你也是,小白也是!你们在乎我的感受吗?!现在好了,反正他就要被上交给国家,你们滚吧,滚得远远的!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们,小白也是,你也是,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请全部滚出我的生活,让我清清静静地过自己的小日子不行吗?!我不需要你们这些塑料花朋友,不需要!”
潭水被他瞎几把鬼叫得乐了,一下子泄光了揍他的力气,只得揪住头毛拎起被自己差点揍哭的弃妇脸。
“小诸,试图通过赶走谁来改变人生际遇是件极可笑的事。无论谁的一生都会结识很多人,有些相交有些相爱有些结仇,更多的是陌路或错过,只因缘深缘浅。缘深的赶也没用,缘浅的留也没用,而你觉得亓官屠羽与我们几个缘深还是缘浅呢?你是送他的重要信物,他返回尘间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找你,而我至今不知道自己的外貌为什么和那人如此相像,大有可能我也和亓官家也脱不了关系。小白更不用说,他是亓官家灵士首席后代,还指望着亓官屠羽为他解开爷爷冤死的家仇谜团。我们都与亓官家有着没法视而不见的关系,我们每个人想要的答案都系于亓官屠羽的身上,你就想斩断与他缘分?!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考虑过小白的想法吗?!”
诸欢被一顿狂喷到脑袋嗡嗡作响,懵了好久才底气不足地辩驳:“你们可以单独去勾搭他,不要拉上我……”
“小诸!”潭水得拎着他的木鱼脑袋往床垫上摩擦摩擦再摩擦。
“我们几个就像一个紧密联结的九连环,缺了谁都可能会造成真相的残缺,你就不能放弃你那些娘们似的小心思,从大局考虑问题?!你就对自己的身世不感兴趣吗?你就不想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就不想有一天能做个可以生老病死的正常人类吗?”
“你才娘们,你全家都娘们!”
诸欢悲愤回嘴,但抓的重点让潭制片差点掐死他。
“操,你不就怕自己喜欢上亓官屠羽而已,有必要把他上交给国家吗?”
潭水嫌弃地戳穿他的小心思,不想再给这个二货留什么破面子了。
二货诸终于歇火,把自己的脑袋默默塞进枕头修补面子去了。
跟个二货谈人生是很累的,潭水翻身躺到床的另边,闭眼正要睡,却听背后的大枕头内传来闷声闷气的嘀咕。
“你吼我也没用,我一个人又没办法去劫瓶的……”
劳碌命的潭制片长声哀叹,扯出自己脑勺下的枕头再砸过去。
“闭嘴,陪我睡会儿吧,醒了咱再商量这事。”
“哦……”
终于清静了。
于是俩货背对背睡到……房间里出现第三个“人”。
诸欢的鼻子比较灵,半梦半醒间只觉一股股熟悉的恶臭袭来。
他以为潭水的身体又恶化,瞪开眼就扑到潭水身上想查看,却猛然发现尸臭并非来自床上,而是床底下?!
连忙趴住床沿,俯身朝床板下瞧,正好与一双血丝密布的异瞳撞个正着。
“傀灵?!你特么趴在我床底下要干嘛?!”
傀灵无奈地爬出床底,还有脸问:“封灵橐呢,上次不是搁在床底下的么?”
诸欢气得翻白眼:“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傻啊,就知道你们这些贼动不动来乱翻,还能永远搁一个地方?!”
其实经上次劫瓶事件,封灵橐就不知流落何处了,反正没在这屋里,否则他还能有胆量装得更凶一些。
“啧,早说嘛……”
傀灵啪啪啪地拍着衣袍的灰,然后伸出尸白的手,“把那枚钥匙给我!”
“真没见过入室抢劫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说这话的不是诸欢,是潭制片,在诸欢扑来之前就被闹醒了。
他倒没惊讶屋里突然出现这么个鬼里鬼气的面具尸人,而是惊讶对方仿若和自己有某种不言而喻的相似之处。
“兄弟,别打劫了,坐下来我们聊聊。”
诸欢像看神经病似地睨向潭水,不由着急:“拜托,这鬼东西是来打劫客户交给我的东西,昨晚上差点被他搞走,快帮我一起把他打出去!”
潭水朝他摆摆手,然后伸手进自己的衬衫,胳膊拐到背后抓了抓,然后将抓出来一团皱巴巴的软状物,拎在面前抖了又抖。
“好吧,这位兄弟,在下不才,但也懂一些让这玩意儿收灵的小把戏,所以你还是听话坐下来跟我好好聊聊。”
封灵橐?!
诸欢和傀灵都傻了眼。
然后,诸欢忍不住乐开了花。想想也对,上次的劫瓶现场混乱不堪,他和白尧及亓官屠羽都被困缚,能有机会和闲空藏下这宝贝的唯有潭水。
“潭制片,你真棒棒哒!”
诸欢由衷赞叹,但他心知肚明潭水根本不会使用封灵橐收灵,所以刚才这句纯粹在瞎忽悠。
“过奖。”
潭水冲傀灵邪魅一笑:“数到三,再不坐下就别坐了,到这袋子里头坐个够吧。”
傀灵搞不清威胁的真伪,但能觉察出这个拎着封灵橐的小男人应该不简单,身上有股似曾相识的气息,应该不是普通人类。
妖魔鬼怪确实不用怕大活人,但不得不忌惮摸不清底细的同类。
“行,行……我坐我坐,马上就坐!”
关键时候该软的一定不能硬,惯与人类打交道的傀灵也懂得“识实务为俊杰”的道理。
他马上扯过电脑椅,双手盖膝乖巧坐下。
“这位兄台,有什么要问洒家的吗?”
潭制片也是一身冷汗淋淋,他能看得出这鬼东西应该不怎么好对付。
不过现在他可以得意于自己的戏精天份,毕竟这么多年的影视圈不是白混的,按演技去自家电影里担个男二号也是妥妥有余。
诸欢憋笑,又觉鼻子受不了,傀灵身上的尸臭更难闻,一阵阵地涌动在空气里。
“你这肉壳到底哪里去弄来的,都快烂掉了怎么还在用?!”
傀灵嗅了嗅自己的手,也觉得尴尬:“还不得怪你家亓官少爷,把我那具好用的肉壳留给警察了。返尘瓶被收走时他又不肯留我,一脚把我踢出了瓶。洒家虽咒符化身,没肉壳也能行动,但会被主人随时控制而且也不方便,不得已只能去人家野坟地里扒了一具。不烂才怪呢,谁知道被埋了几天。”
诸欢听着觉得蛮作孽,就从凝傀香堆里挑出几支递给他。
“先挡一会儿,你要再这么臭下去,估计能把我隔壁宿舍的员工给招来。”
“谢谢……”
傀灵也是识货的,知道这香不是普通凡物,于是放心地按潭水的指示,以他刚才所做的如法炮制一遍。
诸欢不忍直视,全程捂眼以免长针眼。
经这么一遭,傀灵愈发觉得床上那位懒洋洋如半死不活的小男人并非普通角色,乖乖地有问必答,暂时没敢打诸欢兜里宝贝的主意。
“你为什么要抢他客户的东西?”
潭水帮诸欢问出了疑问。
“受我主人的指示。”傀灵诚实地回。
“不是要反水你主人了么,怎么还在当他的狗腿啊?!”
诸欢愤愤不平,有种被朋友捅刀的不爽感。
“洒家只是咒符化身,在没有脱咒之前,无法不受其驭使,非我所愿身不由已。不想跟你们说什么对不起,反正肯定会有下一次或下下次,只要主人需要。”
傀灵郁闷地回,“哪怕要让我杀了你们,我也必得照做。”
诸欢无语。
他想起之前亓官屠羽解释傀灵此物所说的,顿时起不了什么怨恨,记得那次傀灵跟他们抢冥生玉,多半也是为脱咒作准备。
潭水静静地听,突然开口问了句不着头绪的。
“你主人……是不是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