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说过本封器是被阿羿改良过的升级版本啊？”
这幅“又忽悠呢”的嘲讽样，似曾相识到让亓官屠羽差点说不下去。
“我相信你和谭水的与众不同，应是另有说法。”
他按捺下情绪，冷静逼问，“我就希望你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现在只要我俩在一起，阿羿就会显身？”
诸欢稍作沉默，迟疑着：“可能他在地有灵，对你老是缠着我这事挺吃味的？”
作为一位三观正直的直男，被小三这事还是挺膈应，再说就算要撬墙角也不能把自己往弯里撬吧？
这脑回路太让鬼出戏，亓官屠羽瞪着他，一时没接话。
“本封器不是基佬，让他放一百个心！”
摸了把自己的脸，诸欢又钢又直地表示。
亓官屠羽有点想揍他了，不过接下来要防止的是被揍。
算了下诸欢的小细胳膊小细腿能挥出来的距离，他悄然再退一步。
“诸欢，我的意思是不管在狱心或刚才，可能未曾出现过什么‘阿羿’。”
“说什么鬼话呢？你的意思是我在骗你？”
诸欢看蛇精病似地看他。
“在狱心里又不只有我看到阿羿，你还跟你家阿羿叨了很多话的！”
“对，不管在狱心还是这里，我们所见到的‘阿羿’，只是你的魂幻化出自己的幻形而已。”
亓官屠羽不得不重提这个想法。
诸欢立马翻脸，大力地拍开他搭肩的鬼爪子。
“我也说过，凡事要有证据！”
“证据太多，每样都能证明你就是……诸羿。”
亓官屠羽用一副说天气挺好似的平淡口吻，让诸欢无法生起挥拳头的冲动。
他抬起手，只得抠向自己的耳朵。
“胡说八道谁不会，你要喜欢把我说成茉莉变个性都行，我看你就是想阿羿想疯了。只可惜现在是新社会，男女老婆尽享齐人之福的好日子再也回不去，亓官少爷您就死了这条心吧。”
嘲讽完，他向廊外踱几步，伸出手臂摊开手心，欣赏着雨点砸到皮肤的霎时，化为一缕云烟散了去的奇景。
既然提及，就不合时宜地想起了茉莉。
那朵娇嫩美丽的小花儿会不会也像白守和阿羿一样，在这瓶中乾坤的一隅里寂寞地游荡？
“认不认都行，只要你能听我说完。”
亓官少爷难得能耐心成这样。
“时间不早了吧，咱们能不能先放下，救了外面吊着的人再谈？”
见他执着于这个问题，诸欢愈发地不爽。
亓官屠羽不搭理，继续说自己的：“诸欢，白守曾在这里将你认作阿羿，茉莉也将你认作阿羿，这些证据其实一直都有，你无法改变事实，你要的证据一直被你自己视而不见罢了！”
“别管这些，你答应我的，快出去救人！”
诸欢烦躁地催促，“张队他们还等我给完事的回应！”
亓官屠羽置若罔闻：“不管在狱心还是这里，阿羿都在做同一件事，就是混淆我的认知。在狱心，他怕被我觉察你就是狱主，不惜生祭我和茉莉来掩饰。而在这里，他志在唤醒你的回忆却拒绝与我碰面。这些做法确实奇怪，我只能想到一个可能性，你就是阿羿。没有遇见我时，你的魂被冥生玉所标记的封器意识给压制了。而现在，你……或者说你的魂试图在将自己从‘诸欢’的壳中唤醒，意图先我一步进入亓官阴宅获取肉身。这些绝不可能只是我的臆猜，恐怕你也想不出有更合理的解释。”
诸欢闭嘴了，他发现亓官屠羽开始越说越残忍。
“所谓的‘诸欢’，只是你处心积虑地为自己准备的一只重身容器。曾经的你瞒过亓官家所有的人包括我，为自己安排好了重返尘间的退路。只因在屠门前一年，你已知道亓官家将要面临什么事——”
“阿羿，你好狠！”
最后三个字，让亓官少爷一双风流美目，乍现罕见的暴戾和阴狠。
它们像破灵钉一样深扎进诸欢的心，哗啦一下划拉个皮开肉绽血四溅。
这回轮到诸欢往后躲了，就怕亓官少爷一个袖管抽过来，将他拍成渣渣。
“你说得再多也只是猜测好不好？！”
他下意识地辩驳，“至少现在，我就是诸欢，你没法否认这点！至于诸羿什么的，再说一次，你想让我承认真的不能只靠哔哔。”
亓官屠羽双臂抱胸大马金刀地站在廊中央，他发现诸欢在剧烈地颤抖。
“别再逼我承认自己是谁了。”
诸欢无奈叹息，“亓官少爷，不管你跟诸羿是恩是怨，现在都过了百年，再提爱恨情仇太过时。我不知道你返回这个尘世到底想干嘛，如果只是想找回诸羿，我还是觉自己不会你要的方向，大家走着瞧好了。”
“我们现在能回外面救人了吗？”他恳求。
亓官屠羽沉默地瞅了他一会儿，只得点头，却又说：“不必一定要找到《阴阳诸奴志》，它早就被你牢记在心，只要你愿意记起来。”
诸欢抚额，快奄奄一息了：“大少爷您就饶了我吧，都说了我不可能是阿羿，咱能不能别再提这事了……”
他摸出手机，想将之前拍的照片给亓官屠羽看，却发现鬼少爷脸色有变。
“又怎么？”
亓官屠羽凝神：“有东西在动你的肉壳。”
“好像扛远了……”他皱了眉头，“灵力太弱，我对它的感应就模糊。”
诸欢急得跳脚：“早说要藏起来的你还不让？！这下可好，别被什么夜猫子当宵夜给啃了，快去抢回来！”
“别急，还来不及！”
亓官屠羽挥袖将瓶中虚境撤去，让视线范围内灰卟卟的瓶壁一寸寸地呈现透明。
这把戏诸欢不是第一次见识，但就算心理建设做足，突然之间还是被乍显的情景吓了一跳。
两柄开得雪亮的氙气警用手电扔在返尘瓶后，让他清楚地看到瓶前倒着俩大男人，血流一地漫到了返尘瓶底。
诸欢要疯了，“特么有人杀了人！会不会是张队他们？！”
亓官屠羽挥袖要走：“你呆在这里，我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