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松却听得目瞪口呆。
恐怕他还从未见过一个敢把自己的能耐放之三界进行吹嘘的“正常人”，下意识就把这位热衷于勾脖颈的美男子当成蛇精病看了，赶紧拼命摇头：“多谢好意。不过在青峰观，本人也就一学徒的水平，恐怕还达不到向大师您学习的水平。”
可曨螭子就是不肯放手，跟他勾肩搭背地就往自己的垫子那里拖。
“别客气嘛，吾向来好说话的做人也亲切，咱俩找个地方多多交流，你就知道做吾的徒弟有多幸运啦！”
就这样，亓官屠羽和老怪面无表情地看着刘松像只可怜的小鸡仔一样，被一只饿惨的“老鹰”开开心心地拐进了窝……
“那货不会就地撕肉了吧？”
老怪见亓官屠羽又坐了过来，连忙询问。
“不会，在这里吃人会惹上大麻烦的，何况还有冥差在，再饿他也得忍着。”
亓官屠羽知道曨螭子只是看上去疯疯癫癫，大多时候心眼并不比他的嘴巴少，每个举动自有其深意。
“但愿吧，年纪大了看不得血腥的场面了……”老怪搁下酒杯打算去休息。
“明天看能不能把余下那点货全卖了。你也放心大胆地去买吧，要是能给我留下点重建‘不留观’的钱最好，如果实在剩不下来也没关系，在那山上搭几间茅庐不是一样过日子嘛。”他拍了拍亓官屠羽的肩。
亓官屠羽笑着宽慰他：“放心，肯定不会让你下半辈子风餐露宿。”
老怪就找垫子面墙而卧，不一会儿就鼻息声声，守了一天的摊想必是累得够口腔呛。
亓官屠羽不是人，自然毫无睡意。
他无聊地环视其余的货，一边跟诸欢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化身咒的效果还在，就是诸欢说话的兴致不高。自从肉壳被焚毁，这块话痨石头就变得自闭多了。
亓官屠羽心知他难受得很，却也无可奈何。
“明天可以一起逛了，你想买点什么吗？”
诸欢恹恹地叹气：“特么都不是人了，我还能有个屁的消费需求啊？！”
亓官屠羽稍作沉默，安慰：“别这样，你这样只是暂时的，我保证会让你重新做回人，绝不食言。”
诸欢又不说话了，他的不信任让亓官屠羽难免有些难堪。
“不出这个月，我为你找到个合适的肉壳。”
“别这样……我不是不信你，只是不想给你太大的压力。”
诸欢听亓官屠羽反复承诺，也觉不好意思，“如果真能办到，我倒想让你先让潭制片回来。”
“你为什么老是顾着那个重身傀？”亓官屠羽不明白。
“不是我老顾着他，是他对你我的事都挺重要的。”
诸欢认真地做着分析：“我要是想回来重新工作，必得有他的协助，《三生屠妖记》的项目事关‘博欢’很多员工以后的饭碗呢，我们绝不能放弃。还有，潭制片对你找亓官阴宅也会大有帮助，你俩合作找到亓官阴宅的可能性会更大。何况潭制片是阿羿为自己重生所制作的试验品，身上必定藏着不少秘密，说不定也是你很感兴趣的事，所以我们怎么也不应该轻易放弃潭制片。”
亓官屠羽稍作思索：“行吧……其实要弄他回来不难，傀符已在我们手上，只不过要让曨螭子把肉壳让出来罢了。曨螭子对姓潭的重身傀还是有几分旧情可念，应该也是愿意的，只是现在不太方便。待出了‘财运’估计就可以了。”
“那样最好不过！”诸欢终于高兴了些。
亓官屠羽因他有笑意而忍不住扬起唇角，现在屋内四下安宁，倒是显出几分温馨。
冥差和冥奎盘坐在曨螭子对面，双双闭眼自扣十指应是在修灵，而白尧早就睡得四仰八叉口水横流。被曨螭子拖在身边的刘松正一脸无奈地在帮枕在他大腿上的老阴煞捏肩按腿，让亓官屠羽瞧得差点笑出声。
才明白曨螭子的心思，果真是鬼心眼贼多的千年恶煞。
想必是被冥差盯着浑身不自在，才动脑筋把刘松拉去当肉垫子能睡又能挡还能享受免费的“三陪”服务，岂不妙哉。
顺着他的眼，诸欢自然也看到，不由也笑。
“其实曨螭子那货挺逗逼的，并不像个吞天噬地吃人不眨眼的怪物。”
亓官屠羽没有附合，但也没有反驳。他知道诸欢当人太久，思维模式里充满着人类特别有的感性和温柔，三界中的残酷和奇葩于他是说不通的。但跟诸欢这块不是人的石头相处久了，亓官屠羽觉得自己却变得比生前更像个人了，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要不现在就让你暂时变成人试试？”他愉快地问诸欢。
除去一些小变故，在“财运”的第一天如此顺利也让亓官屠羽料想不到，何况现在手头有了好几张化身咒符，足以拖长诸欢发现自己的幻形变成诸羿的时间，也可让他能有时间减缓真相揭开时带来的冲击。
很多事都在朝着有利的方向发展，所以亓官少爷这会儿的心情真是极好的。
“现在？可以吗？”诸欢惊讶地问。
“只是借形而已，跟真的变人有很大差距。化身咒的用处就是帮灵或鬼暂时度个人形来用。这种咒符并不正派，旧时的邪道灵士拿它囚鬼作恶为祸人冥两界，在中原早就被禁多年，现在也就边疆地区偶尔还有人会用。这种咒符有不少缺点，譬如借谁的形是无法控制的，而且只能借方圆百里内的死人模样，出了这个范围就得形消肉腐。”
亓官屠羽给他解释一番，然后“打预防针”。
“符咒选择人形也是很随机的，不会专挑好看的，只会挑死得时间最短的。”
诸欢无奈叹息：“明白了，就试试吧。”
于是亓官屠羽就又撕下一张化身咒叼在嘴里，捻动咒语按住自己的天灵盖，一番碎碎念似的施咒后，一个如同三维影像的人形慢慢地出现在跟前。
“哇，牛逼啊！”
诸欢高兴地叫出了声，随即发现手脚和身体还是呈半透明状，跟亓官屠羽在灵体状态下有得一拼，但空气灌入鼻腔的清凉感让他瞬间就找回了做人的真实滋味，简直美好得让他要喜极而泣了。
欢呼声引来所有人的目光，除了照旧睡得天荒地老的白孙子。冥差冥奎也只是转过头来好奇地看了下，然后继续闭眼修自己的灵。
“哇，亓官少爷还是挺有两下子的嘛，这个形借得不赖，不算太难看。”
曨螭子啪啪啪地拍起手，然后就从自己新徒弟的大腿上难看地滚落下地了……
刘松突然惊跳起来，脸色煞白浑身颤抖地瞪着诸欢借来的人形。
“师兄？！”
他厉声尖叫着向诸欢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