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官屠羽也不戳破，只是颇疑惑地问老怪：“那家伙是一只极其凶悍的阴煞，当时在‘财运’竟无人察觉？”
“阴煞？！”
老怪也惊，断然摇头：“不可能，这绝不可能！若真是阴煞，先不说‘财运’内有这么多的巡视和监管为什么没发现，连摆摊的和客户里也有诸多高手，哪能由他一路畅通而没人察觉？”
说得有理，鬼少爷顿时陷入沉默，他开始觉得有些不安。
按理说签过灵契的阴怪无法与宿主失联这么久，而那个被忽悠走的曨螭子也该发现到手的是假货了，直到现在还没有带着鬽目杀回来，非常的不合理。
“更有可能你我说的只是同一个名字，并非同一人。要是你真想查明那个曨螭子是否为阴煞，可向‘财运’讨问其当年的担保者是谁，或许是条可以查明的线索。”
老怪抚了把胡须，出了个靠谱的主意。
“多谢指点。”
亓官屠羽觉得可行，“就怕是‘财运’不会搭理我这个普通人的请求。”
老怪拍腿而笑：“过谦了，亓官家虽是被屠门百年，但在一些老家伙的心目里它还是这世上的玄阴术第一家，地位崇高不可撼动。更何况你要找的恐怕也是‘财运’一直在找的，他们怎么可能不帮？”
亓官屠羽笑了，又客气地打个揖：“这么说来，老怪先生您是乐意为我们做担保？”
“能有幸与亓官少爷同游‘财运’，何乐不为？”
老怪突然好说话得不像刚出场的那个诡异怪老头了。
眼看宾主皆欢气氛甚好，潭制片非常有眼色地开口为自己谋福利。
“老怪先生，刚才您说收集了好多冥生玉？”
老怪散漫地瞥了他一眼，洞穿其想法：“别瞎折腾了，你的问题不是用一颗冥生玉能解决的。”
潭水顿时脸色一滞，勉强笑着再问：“用您刚才所品鉴的那颗顶品货呢，而且本人也能找到能使炼汲术的高手。”
听这话，鬼少爷阴森森地恶瞪他，而诸欢气愤哀嚎：“靠，这白眼狼还在打本石头的主意啊？！良心被狗啃了吧！”
老怪还是摇头：“没用，冥生玉救不了你。重身傀和其他傀类一样，制造之初就被限定了年限，最久也难以超过五十年。在老夫看来，你已是个值得庆幸的奇迹，制造者必定是个高手中的高手，能让你圆满享用过五十年限，何必再要苦苦强求，安心散去罢了。”
这番话说得在场仨货不由心绪澎湃。
只是潭制片此时此刻的心绪是带着绝望的，他一直把冥生玉当成最后的救命稻草，期待有朝一日能和诸欢一样，傍着冥生玉享受天长地久般的石头寿命，却不想这条生路被这么三言两语就灭了所有的希望。
气郁所结，一时经受不起，喉头一甜一腥，黑血喷出口鼻，人即委倒在地。
“救他！”诸欢急了。
亓官屠羽连忙将潭水扶起，探向鼻底，深深地皱了眉。
“这幅样子，可能撑不到买凝傀的时候……”
老怪也走过来，屈膝跪地，从袖中抽出一根银针抵着潭水的天灵盖直接戳了进去。
“对于重身傀来说，五十年已是绝顶高寿，相当于人类的百多年，可见其制造者绝非等闲之辈，怎么还不满足，何苦……”
老头儿很不解地叹喟。
诸欢沉默，又碎碎念：“亓官屠羽，我知道潭制片为什么想不开。他自墓中醒来，可能已距离被制造之时过去了好多年。历经千辛万苦在世间奋斗，不断地寻找‘我是谁’的真相，这短短五十年对潭制片来说，真的是远远不够。如今才弄明白自己是谁，热爱的事业也正好达到顶峰，一切都向着最美好的方向奔跑时，却要得面临自己要散的事实，任谁都受不了吧，何况他一直那么努力地……想活得像个人，甚至比普通人都要优秀，凭什么要让他接受这种吃屎般的命运。”
亓官屠羽默默听完，转头问老怪：“冥生玉能帮他撑多少时间？”
老怪想了想，如实坦白：“不会太多，我手头的冥生玉都来自你家当初炼汲的人形封器。那些人形封器被他们的家人利用完后，大多会被剖出冥生玉后厚葬完事，一部分冥生玉被同埋，另有一部分流入了‘财运’。我有的这些基本都来自‘财运’，被炼汲过人形封器的冥生玉无法持续供灵，所以顶多帮他撑个一年半载。你是亓官家的，自然也懂吧，如果冥生玉真如传说中的那么厉害，现在这世上恐怕有太多当年你家制造出来的僵尸了。”
亓官屠羽点头，然后出了个价：“我出两百万，买你手里最好的一颗。”
诸欢喔圆了嘴，终于见识到传说中的豪门少爷是怎么挥金如土的，竟花两百万买一颗用过的破石头，而且只能撑一年半载？！
“你果然是喜欢潭制片的吧，因为像阿羿！”
想想这鬼王八一毛钱都不给他，还到处吃他的用他的还刷他的卡买肾机！
鬼少爷闻着这酸气冲天的醋味快要被气死，拿门牙狠狠地磕他。
“你特么这会儿还喝个什么屁的飞醋？！这姓潭的对寻找亓官阴宅有帮助，再怎么样也不能让他现在就烂成一坨泥了啊？！”
“呸……”诸石头觉得醋挺好喝，打算一直泡着。
鬼少爷懒得理他，兀自催老怪：“怎么样，两百万？不能再多了，我还得留点钱去‘财运’。”
老怪想了又想，似是肉疼：“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要钱做什么？老夫我生平也就一个收集珍稀阴材的爱好，冥生玉也好，傀土也好，都不在话下。老夫就一个请求，看亓官少爷能否应允再说。”
亓官屠羽咬牙，拿钱解决不了的老家伙多半都会所图更不菲。
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改口挺尴尬，只得点头：“请讲？”
“亓官少爷能否带着老夫进亓官阴宅见识见识？”
果不其然。诸欢冷哼：“能开这个口，恐怕知道得也不少。”
亓官屠羽沉默，他挺赞同诸欢这个说法。
这个老贼，知道的可能比他们要多得多。
“行。”他利索地应下，“亓官家一诺千金，说到做到。”
诸欢吃惊：“你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