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欢微微一笑：“刘先生，我再提醒一下，‘博欢视效’是个正经企业，在业内还算小有名气，做事必得守法守规，不是什么活都敢接。您的需求已超出本司的经营范围，一旦出事百来号人都得失业，这种风险我和于老板都承担不起。”
于老板也赶紧点头。就算能蹭金粉，也得掂量一下到底“金大腿”有没有毒。
刘土豪可能没料到会被拒绝得这么干脆，一时间有点缓不过神。他瞅着诸欢，伸出五根手指头，缓慢地晃了晃。
“一个瓶，五百万，所用材料费另算，两位确定不干？”
诸欢也摆手，拒绝得干脆利落。
被五根价值百万的手指晃得血压一高，于老板又咳上了，不过这回他硬挺着没插嘴。在充满诱惑却颇具风险的决议上，诸欢向来比他清醒，这是当初拉这二货入伙的原因之一。
“加百分之十？”刘土豪又加了根手指。他好像没意识到自己腕上的天价表，还在两位老板的眼底里明晃晃地闪。
于博要扛不住了，心跳得卟嗵卟嗵响。要知道“博欢”开业两年都不曾有机会接到过这么利润这么丰厚的生意。材料费另算，再除去人工和税，纯利润足够让工作室撑到明年中旬。这么长时间的衣食无忧后，只需再接次大单，把摇摇晃晃的“博欢”小船再撑过两个年头绝对没问题。
但是，他的二当家还是摇头。
摊上这么个不知人间疾苦的猪队友，于老板的胳膊肘又有点痒。
“有风险的事，我们不能做。”诸欢慢条斯理地表示，“刘先生，数数国内有实力接下您这事的公司，本人敢打包票绝对数不出三家。其中两家有上市公司背景，不可能理会您的私人需求。”
他起身取过办公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利索地打开自家官网上的展示页面，手指头戳在一套明黄瓷器的图片上。
“既然您是根据《乾隆盛世》那剧找过来的，对其中的道具一定有印象的吧？主流媒体赞为‘有史以来最为还原历史的良心道具’。咱们整个团队都没过百人，而物效组连带实习生也就二十多号人，你猜我们是怎么完成这笔业务的？”
诸欢瞅着对方懵逼的神色，冲他打个漂亮的响指。
“请说，请说。”刘土豪连忙表示洗耳恭听。
“故宫里的真家伙是不可能出借的。但剧组拿了上亿的投资，就得想办法还原一个让所有层次的观众都能信服的盛世王朝，他们所提的要求严苛到让大公司都不愿接下，实在没办法才找上我们的。我的团队光博物馆就造访了三十多家，累积的图文资料够出一本专业的清朝风俗图鉴，然后得在两百多天内仿制出近百件道具，让演员在剧中所用的碗筷茶杯甚至漱水盆都和当年乾隆爷在宫内所用的一模一样。剧组杀青后，道具负责人把我们做一套茶具摆到故宫的专家面前，他们一时间都辨不清真假。”
“刘先生，您觉得以我们团队的实力，有必要冒险接下您这桩廉价且有风险的需求吗？”
刘土豪舔了舔嘴唇没敢接话，他看到另一张网页被点开。
“见过这件吧？就摆在龙榻的右侧，镜头比一个普通配角都多，它叫木楼式时刻更钟，原型珍贵到连拍照都不让，我们只得根据纪录片推算数据进行建模。为了做出紫檀精雕的质感，反复调试材料近百种再辅以特效上色，硬是仿制出和原型分毫不差的质感，成本不超过五百多元。只要不上手摸，肉眼无从分辨真假。当初把它摆出来时，差点把导演吓坏，以为我们不顾规定去弄来了这天价古董。”
“还有，看这座鎏金龙榻……”
“行了行了，诸先生，刘某明白，你们做的都是技术含量很高的艺术品，费时费力并不容易。”刘土豪举手告饶，中止了这场居心昭彰的黄婆卖瓜。
“那就这样吧，一千万，好不好？！真的不能再多了，银行账面上能划出的也就这么多了。如果再是不成，刘某只得认命。”
一千万？！
于老板想稳住淡定并不容易，笑肌拧巴得要抽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