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鲁没有马上给出答案，他按住额头思考片刻。
“一定要说到关系嘛，就像一个众人皆知的品牌和被赋予这个品牌的商品本身。亓官屠羽对当时身处乱世并群狼环伺的亓官家来说，可能是一出震慑群敌的空城计，般诺返尘瓶被用来表现亓官家新主人的实力，而它的使用方法没有外人知道，当然无从考证亓官屠羽是否真有传说中的天赋异能。”
诸欢不得不承认这点极有可能。传得神乎其神的天纵奇才可能只是被卖了一场人设，他未免有点小失落。
“诸先生，我觉得你应该把我给的资料看完，或许对你的一些困惑有更深层次的帮助。”结束这场视频探讨之前，安德鲁再三叮嘱。
50多M的压缩包才翻两页就没了耐性，现在听教授提及，诸欢不免有些羞愧。
“两个月后，我应邀到大陆参加一个世界民俗文化的研讨会，到时能不能见一面？”安德鲁又问。
“当然可以。只是这只瓶子不可能还在我这里，您多半没有机会见到实物。”
仿制一旦完成，刘晸宇肯定会带着它彻底消失。说不上判断根据，诸欢只是直觉按刘土豪的脾性，十有九成会这么做。
“我并非来看般诺返尘瓶的。只是到时希望您能答应帮我仿制一个小东西，价钱好商量。”安德鲁两手搭桥撑在胸前，向他诚恳地求。
“哦……”诸欢愣愣地应下，莫名有种日了狗的感觉。
切断视频联接后，他跟游魂一样在空荡荡的操作间内踱来踱去，绞尽脑细胞把安德鲁和杜澜所说的融合归纳，却发现整件事越来越云雾缭绕。
如果只关乎胸前古怪的胎记，诸欢相信自己还能找出太多理由放弃查这些有的没的。他要做的就是完成仿造，交出魂瓶拿到结款让于BOSS不必吊在他门框上，顺便请员工出境游一次，然后继续当个每天训训人逗逗妞的无良小老板，这样的生活该有多惬意。
不过当一个活生生的女人在他眼皮底下被炸烂，也就将生活扳回正轨的可能性也给炸飞了。至少得弄明白那条鲜活的人命，是为什么而献祭的吧？
诸欢瞪向莹泽幽幽的瓶子，像看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妖艳贱货。
凌晨四点，抱婴儿似地搂着瓶形五亿人民币，他趿着人字拖轻轻巧巧地踢开了宿舍的门。
“博欢”的员工离职率不高，住宿的都是熟到听脚步声就知来者何方神圣的同事。放荡不羁的艺术家们经常连门都懒得关，经过走廊能听遍各种音调的呼噜咂嘴声。
基于形象问题，诸欢还是个喜欢闭门落锁的严谨好青年，何况胆儿再肥，他也不敢让一只价值数亿的瓶子落于闲杂人的眼里啊。
这片儿老厂房的安保其实还算不错，二十四小时有人守大门。但凡事扛不住“万一”，他和于老板要去抢哪家银行能出产数亿赔给刘土豪？
将瓶金主往床头一搁，连冲个三秒澡的好习惯都省了，诸欢直接倒向乱糟糟的床就开始呼噜。
可还没进入做梦环节，却满身黏汗地又眯开了眼。七月末尾，正常人类早已进入空调续命的生存模式。
扒光衣裤后，他在爬起来开空调和继续修炼静心诀的两个选项间纠结，然后……瞄上了高贵冷艳的瓶金主。
他摸过它，光滑凝润透心凉，手感相当不错。至于辐射值什么的，会怀孕吗？
瓶金主被强压到床上，瓶身加瓶盖将近一米跟个抱枕差不多，并且浑身透寒一幅冰清玉洁状，真是夏夜降暑助眠之居家良品。
四肢绕紧，肚皮贴瓶身，下巴抵住盖，丝丝寒意渗心肺。
终于枕得一身舒爽，诸欢满意地咂巴两下嘴，沉沉睡去。
这本应是难得的一场优质睡眠……要是期间没有眼贱的话。
毫无心理准备地睁开了眼，多半是被冻醒的。然后震破视神经的奇景就是：一只硕大的人头突兀地杵在怀里，披头散发肤色苍白，鼻尖与鼻尖相距不及数寸。
一双木无表情的幽深黑瞳，平静地与他俩俩相望，互瞪良久。
“梦？”诸欢吞了一下口水，喃喃自言。
“是梦。”人头如善从流地附和，“继续睡，天还没亮。”
“乖。”它还温柔地劝。
“嗯，谢谢……”诸欢重新耷拉了眼皮。
呼噜过去之前还给这只梦中头的嗓音点了个赞。沙沙磁磁带空灵的穿透力，像黑胶唱片刮出来的低重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