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操心得没错，我来解释一下吧。”
白尧抓头，努力翻脑袋里的书箱底：“要按炼汲材料分就三种。最简单的是物傀，拿死物炼就或拿傀土捏出来形如同活物的咒形，上了道行的灵士都会炼，好不好用要看材料，譬如傀土就算是顶级阴材，能制作人形傀。再高级些的是‘人傀’或‘肉傀’，在亓官家也称作‘人形封器’，如你们这般用无灵无魂的肉壳炼就，百年来也只听说亓官家敢炼，绝对是违反三界道法的勾当。最厉害的则是‘灵傀’，拿灵或魂当材料，难炼也难控制，甚至都没听说过亓官家搞成功过，但炼成后据说能助纵傀者操控成千上万的物傀和人傀。所以目前来说，灵傀只是《阴阳诸奴志》里描写的一个概念产物罢了。”
科普完，又不无遗憾地补充，“这些只是灵士的入门常识罢了，很少人知道它们的来源是《阴阳诸奴志》。不过，就算世上没几个人见过真正的《阴阳诸奴志》，亓官家散播伪本也挺谨慎，刻意将内容整得真假难分。我就觉得关于傀物分类没必要作假，姑且能相信这三种傀类的确存在。”
这番听下来，诸欢更觉莫名：“他们干嘛要在假书里放干货？”
“为赚到更多的钱。”
潭水的双眼透着和他的脸极不相符的精明，“你想想，意图得到《阴阳诸奴志》的人不可能是泛泛之辈，内容太假就会被高手识破，散播伪本的用意就白费，因此必须搞得真真假假，购买者或许也知道那是伪本，但只要提炼出一些干货就值了价，亓官家的这笔生意也能继续做下去。”
白尧合掌一击：“潭先生真是明白人，我之前也许怀疑亓官家散布多版本伪本的真正动机，经你这么一说就通了。”
诸欢又觉被刷了次三观。
在他心目中，亓官家作为一个撑了千年逼格的超级豪门，跟卖假书赚钱这种三流商贩的勾当实在难以挂上。就像普通人不能想象衣冠楚楚的李嘉诚揣着假烟遮遮掩掩地跑到跟前：哥们来几条吗？高仿A货半价批发，童叟无欺！
“亓官家百来多号人再是神神叨叨也需要吃喝拉撒过日子的不是？自清政府倒台后，他们被军阀的洋枪洋炮刮走太多层油水，不想办法赚点怎能过得舒坦？！”
白尧没明白诸欢在蛋疼个什么劲，心态不同，亓官家在他眼里并没有什么有逼格的光环罩在头顶上。
“《阴阳诸奴志》不仅是灵士界的圣品，也是历代窃权者垂涎的谋反利器。亓官家第一次散播伪本大概只为解救群狼环伺的境地，不过当伪本被炒到一本几乎能换一城时，本属奸商的亓官鸟人们怎会放过这么好的财路？”
潭老板的口气倒是颇为向往：“也不能说奸不奸商，不逐利的商贾才没业德。要是一本万利还不用抛真货，换我也会得劲地卖！”
诸欢只得郁闷地鄙夷一下自己纯天然无添加的傻白甜。
可不，百年前的羿小畜生都被逼着炼封器赚钱了，卖几本假书对当时力图重振财势的亓官家来说，怎么都算不上伤及良心的勾当了吧？
真正合格的商人只在乎获利的大小，哪会计较手段和逼格。
“既然都没异议，我现在就去找上次跟刘晸宇去‘财运’的担保人问问。”
作为一位讲效率的精英人士，谭制片领到任务就拍拍屁股打算办事去了。
不过他还是给自己留了余地，“那个担保人是一个相当年轻的姑娘，脾气喜怒无常，跟我也不算熟，再加上她那时跟老刘有了些经济上的纠纷，事隔多年让她再买老刘的人情，恐怕几率不太大，何况老刘还不在了，我们得做最坏的打算。”
诸欢心念一动，脱口而出：“她是不是叫杜澜？”
谭水有点懵：“你认识？”
诸欢咽了口冷包子，不得不叹气：“认不认识都没意义了……”
听他说过原因，三人陷入一筹莫展。
“本想着要是不肯愿意，塞点钱让她介绍其他人也是条路子。这下可好，全堵没了。”
没想到这出，能干的潭制片也得抓头了。
“诶诶，太他娘的烦人了，本想把亓官屠羽干掉就走人的，哪知道这里猫腻事这么多？！折腾半天还不能好好休息！”
白尧暴躁地撸了把自己寸短的头毛，转头问谭水，“这地方有没有好玩的酒吧？我先去喝几杯解解闷，你俩继续研究吧！”
谭水听他这么说顿时也来了劲：“一个人喝多无聊，带你去本地明星最爱去的几家玩玩吧？本人买单。”
白孙子搓着手，虚伪地客套：“诶呀，我不是该主动请您喝一杯的嘛，怎么好意思让谭制片您破费……”
谭“不忌”的小色爪黏黏糊糊地揽上宽厚结实的肩膀：“何必这么生分，谭某人对谈得来的朋友一向慷慨有加。走走走，咱们找地方好好聊一聊你对艺术的追求。”
冷眼看这俩银荡货勾肩搭背要出门，诸欢稍作纠结，觉得白孙子既然是他招来的，还是有责任拯救一下的。
“白尧，别喝多了，当心菊花不保……”
他语重心长地在背后提醒。
听这话，谭制片更美滋滋了：“小诸就是不懂情趣，以白先生这幅性感的好身板，谁会有兴趣采他身上最没劲的菊花啊？！”
“就是就是！”傻白直男点头不止，“谁敢来采老子的菊花，干死他吖的！”
“哦嚯嚯嚯！”
诸欢立马拍上房门，杜绝了谭“不忌”猖狂贱笑的听觉污染。
看着静伏原地的封灵橐，他突然反应过来：那俩家伙没法听到亓官屠羽的说话声，刚才只是被咣咣咣的三声吓了一跳。可要按谭水所说，亓官屠羽从散灵到现在能开口，是不是意味着在短短五六个小时内，封灵橐已将鬼少爷的神思给奶了回来？
这玩意儿果然有效率得可怕，就不知道到离吸灵阶段还要多久？
他有点慌了。
光去“财运”买十二株凝傀香这事都还没谱，时间这么仓促，还提什么救不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