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面瘫鬼要异变成黑脸包公，而且是凶神恶煞要祭出虎头铡的那种。
诸欢莫名心虚，手指头一哆嗦，就神经反射地把通话给按断了，话都没来得及回。
“呃，不是你听到的那样……”
下意识地出口竟是这句出轨男被抓包的经典开场白，回过神后差点把肾机往自个儿脑门上拍。
不过黑脸鬼的关注点也很歪。
“什么这样那样，我没耳聋。”
亓官少爷斜眼睨他，抱臂冷哼，“不错嘛，才一天不见就找女人相完亲要见家长了，够神速够有效率。”
诸欢听这阴阳怪气的就更郁闷，赶紧把肾机塞回鬼少爷的手里，可忍不住嘴贱就是想解释。
“都说了不是你听到的那样，我和她只是想糊弄一下——”
戛然而止是猛然察觉气氛有点诡异，干嘛搞得跟小俩口怄气闹架似的啊？！
只得烦躁地继续抓头皮，“咱能不能别把时间浪费在这种闲事上？接下来怎么办？要不要再去帮一下张队，他不擅长跟鬼类打交道，万一出事了又怎么办？”
亓官少爷慵懒地半躺半倚在瓶壁上，望向诸欢的目光依旧缺乏温度。
他定定地瞧着他，然后慢吞吞地摇头。
“只要照我教他的去做就不会有事。如果顺利，天亮前你就可以重新做回诸欢。”
“这样就好。”
终于宽心，诸欢又屁颠颠地挤着鬼少爷坐下。
身体绵软站着都累，偎着鬼高马大的亓官比卡丘能生出不少安全感。
亓官屠羽伸胳膊挟住诸欢的脖颈，捏着他的脸皮，然后冷不丁地来一句石破天惊的鬼话。
“她可知道你……”
听明白后，诸欢刹那脸红脖子粗了。
这话对任何一个成年男人来说，都过于恶毒。
他马上出手，狠狠地推了把大胸肌。
“吃错什么药了？！我都说了不是你听到的那样，她是我新招的员工，就帮着挡一下我老妈的催婚罢了！”
“哟，你有不少女员工呢，怎么就没让其他的帮你挡呢？听听，人家都叫你诸诸了，还狡辩个鬼啊？！你就这么饥渴了啊，行吧，本少爷就牺牲一下满意你好了！”
亓官屠羽憋了一肚皮的火气突然就燃爆了，挟住脖子的胳膊一个扭转，轻易将诸欢的整个幻形压在自己身下。
“鬼王八，你特么是不是疯了？！”
就算知道鬼少爷大有可能只是虚张声势，诸欢也慌得吼声都变了调。
“亓官屠羽，你别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这里有阿羿的，他真的在，你别疯了，当心被他揍！”
“疯的不是我，宝贝儿，阿羿一直就是你，你就是！”
亓官屠羽一手压着诸欢的背，一手捏住他的下巴往那双紧张颤动的唇片上舔了又舔。
“你承不承认自己是谁对本少爷来说有区别吗？反正你是诸欢也好阿羿也好，都是我亓官屠羽的！”
“滚你蛋的疯鬼！”
……
但问题是……
鬼王八愣愣地低头，看了眼他的膝盖，一脸古怪。
又一阵尴尬地静默。
“不疼？”诸欢郁闷地问。
“不疼。”亓官少爷实诚地回。
“艹，那还打个屁架啊，没乐子……滚下去！”
诸欢恼羞成怒，把趴身上的鬼王八推下去，还踹了他一脚，转而想想大有可能根本就踹不疼，他不禁更有些生无可恋了。
“亓官屠羽，我要当人，我真的想当人，我不想老是变成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连疼痛都无法感知的鬼玩意儿……”
他拉着亓官屠羽的宽袖碎碎地念，还拿它抹眼摁鼻涕。
亓官屠羽盘腿和他对面相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喂？你们闹完了没，能拉我进来吗？”
头顶上突然传来干巴巴的声音。
俩货抬头一看，只见傀灵那双藏在面具后的异瞳眼抵在瓶口，亮亮地眨巴着。
“看个屁啊？不要脸！”
亓官少爷和他家的小封器难得齐心划一地狂骂出声。
“不是啊，你们再不帮我，我就要被拉去验身份了！”
傀灵把嘴凑在瓶口悄声悄气地说话，嘴里的腐臭之气喷得瓶中俩货快吐了。
“我这具肉壳是从医院太平间里偷来的。你们知道现在那里的死亡人口都是联网的，万一被当场查出来就没办法脱身了。你们行行好快让我进来嘛，让洒家躲过这遭就好！”
他可怜巴巴地求着。
“这倒是我没想到的麻烦……”
亓官屠羽承认失误，只得飘出瓶去将傀灵也拽进来。
俩货变仨货，靠着瓶壁排排坐却没果果可分，互相瞅来瞅去的还贼尴尬。
瓶外很快传来的叫嚷：“唉，这家伙怎么倒地上了啊？！快快，叫医生过来看看！”
瓶内的傀灵在哀声叹气：“好不容易找到一具能用的肉壳，就这么被你毁了……亓官少爷，你欠洒家的不只是一点点，我的忙你不想帮也得帮了，否则洒家跟你没完。”
亓官屠羽却很是不解：“你本是咒符化身，根本不需要像冥生玉一样寄于肉身才能行走于尘世的啊？”
傀灵摇头：“只有以肉身行动，才不会随时被驱使。”
亓官屠羽在这方面也算是专家，立马就明白过来。
纵傀者可用咒术随意操控无实体的傀灵，叫他来就来挥他走就走，但对拥有肉壳的傀灵就缺了那份随心所欲的操纵度。不过让傀灵拥有肉壳也有一定的好处，能使它在光天化日下出入于各种场所，比戏傀更具执行力。
两厢利弊衡量之下，纵傀者可能就默许了这只傀灵拥有自己的肉壳。
可想而知，他对傀灵是否会逆反毫不在乎。
所以亓官屠羽说纵傀者很强，并非是随口胡说。
诸欢觉得这事他能想明白，傀灵自己心里也该更清楚吧？
这家伙应是有什么了不得的理由，才逼得它非得去跟自己强大的创造者对立。
真是诸生皆苦啊……
傀灵和亓官屠羽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都是普通人包括石头都没法听懂的鬼业行话。
诸欢懒得搭腔，他没有余力去关心其他鬼灵精怪的私事，摆平身边的这只对他来说，已是天大的挑战了。
自刚才冥生玉被倒出瓶的刹那，真切地让他明白自己不是人，只是一抹寄身的咒生意识。
所以一定要活，无论如何都得活，要成为灵魂与血肉之躯相依的人类。
诸欢反复坚定着自己的新梦想，趴住鬼少爷的大腿，终于安心地沉沉睡去。
傀灵瞅着亓官少爷一下下地轻抚睡他腿上的少年，忍不住又嘴贱了。
“模样是寒碜了点，不过胜在够水嫩。”
亓官少爷想了想，冲他晃着白白的鬼牙邪魅一笑：“本少爷向来老少不忌。”
傀灵老脸一绷，默默将自己挪离这位狂魔一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