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博却过来敲他的门。
“二猪,刘晸宇来了,他现在就要见你。”
手机上黑体粗字的警告透着一股老外特有的浮夸味儿,让诸欢忍不住挠头皮,他不知道自己算不算面临了杀狼还是伺虎的两难?
现在还不清楚仿制的后果,拒绝的下场倒是很账目很清,赔双倍定金四百万,“博欢”的上半年算是白折腾了,被逐出豪门本家的落魄少爷于老板非得吊死在他门框上不可。
如此想来,并没有什么可选择的余地。
杜澜的话太离奇,与其相信,不如先保住“博欢”的前程。刘晸宇能顺利赶过来也说明在警察眼里,这位土豪爷和他前妻被炸死的案件还扯不上关系,那就更没有理由跟人家打太极。
“大于,你先去招呼着吧,我收拾一下就过去。”
诸欢拉开门,满腹心事地关照。
七月天挺热的,他体质畏寒不爱开空调,这会儿顶着一脑袋的纱布条儿,全身赤条条的就套了件平脚大裤衩。少年质感的身板上涂满黄黄白白的伤药,看上去既颓又丧,都够格去剧组跑个僵尸小龙套什么的。
长期对着电脑干渲染,于老板一向近视得跟睁眼瞎没两样,这会儿难得一眼瞥见好友胸前的图纹。
“唉哟,这是什么时候纹上的?挺好看的嘛!”
基于诸大触“生人勿近,熟人滚蛋”的孤僻脾性,两人结交多年也不曾有过光膀子坦陈的机会。诸欢的身体有种长年不见天日的苍白,除了被风吹雨打的脸部和脖颈外,肤色特别均匀,有点什么在上面显得特别扎眼。
凑得近了,再眼瞎也能看清楚胸口距右乳半寸处的猩红图纹。就一节指头大小,扭扭弯弯的线条缠成卵状,繁复地构成两个难以辨识的字符状花纹,普通纹身师很少能纹得出这么精细的活。
于博啧啧称奇,伸手要摸过去,就被不客气地拍掉了。
“刘土豪带来了那个瓶?”诸欢双臂抱胸,神色诡异,“他人没事?”
“他啊能有什么事?”捂着被拍疼的手,于老板委屈又莫名,“再说,不带瓶来,没法干活的吧?”
“快点把自己鼓捣一下出去见人。瞧你这幅丧样,非把人家给吓跑。”
诸欢纠结得头疼,让于博只管收钱,什么也不知道或许是最好的,但是万一出什么事,又有些对不起这哥们。
“进来,跟你聊个事,这瓶子是有点小麻烦。”他稍作考虑,还是把于博拽进了房门。
十分钟后,“博欢”的大小老板终于干净利落地步入办公室,又见到他们的金主大人刘晸宇。
兴许是心理作用,诸欢总觉刘土豪比上次要形容憔悴,浮肿的眼袋垮得快垂到鼻翼边,整个人被一股子黑压压的死气给笼罩。
这次刘土豪带来的不只是装魂瓶的藤箱,还另有两只沉甸甸的合金壳保险箱。
“诸先生,有劳了!”
他热络地握过手,又惊异瞪向诸欢的纱布条儿,“诶,这是怎么了,要不要紧?”
这会儿的诸大触已通过特效化妆技术,硬是换上了一张年过二十五的青年颜。眼角和鼻孔边用无色面胶粘成微微下耷状,嫩生生的两颊用粉底色交错拍出成年男子皮肤的粗砺感,颧骨被抹上难以察觉的影粉以提高视觉角度,最后绕口轮匝肌粘了一圈艺术男常见的稀疏短胡渣。
如此折腾,一张鲜嫩的少年脸立马暴涨十岁。
诸欢对自己的技术信心十足,哪怕贴到他脸皮上也不一定能看出妆痕,瞒天过海这么多年可不是开玩笑的。
不过他没有刻意掩饰满额的纱布条儿。
“加班太晚,回宿舍时把脑袋撞墙上了,没啥大毛病。”
谨遵二当家要求,于博笑呵呵地扯了个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