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治梁大人的事情,因温展恒突然宣布退朝而搁置。与温展理的疾言厉色不同,梁大人气定神闲的起身,在众臣的簇拥下,大摇大摆的出了大殿。
连珂离开时,大殿里早已空荡荡的没了人,带着一身的忧愁,大步朝着书房走去。
偌大的书房里,温展恒坐在案几后,悠哉游哉的品着上等龙井,像是完全不记得刚刚大殿上的事情。
“今日你为何如此心急?”连珂一进书房便疑惑的询问原由。
温展恒动作贤淑的替他斟了一杯茶,端在手中递给他,示意坐下来听。“先帝在位时,梁家便开始勾结朝中大臣,架空了先帝的皇权,我今日只是想看看朝中大臣如何站队。”
此情此景,让温展恒越发觉得好笑,梁家是越来越不知收敛了,既然他们喜欢演戏,那他便奉陪了。
“梁家势力经过前朝当代,早已经根深蒂固,想要拔除不是那么容易的,还需小心谨慎一些为好。”回想刚刚群臣求情的场景,连珂示意温展恒不要太过心急,否则定当赔了夫人又折兵。
温展恒不以为然的冷笑,将手中白玉杯放在案几上,“再奸诈之人,也会有马脚,左右逢源之事,是人皆会,只是愿与不愿。”
朝中梁家一家独大,那便让他嚣张,而李由身为大臣,左右逢源之事他十分适合,至于宫中应付太后,他自己便足以。
与太后剑拔弩张这么久,也是时候尽一尽‘孝道’了。
连珂抿子口杯中清香的茶水,心中思考着温展恒的话,将自己的见解告知,“林遇握有兵权,梁家只能按兵不动。可是你以被架空了皇权,没有发号施令的主动性,若梁家由此发难,使的百姓民不聊生。而情景在世人看来,皆是你的不作为所引起,当犯众怒引公愤时,梁家自会揭竿而起。到时候我们只能被动挨打,那么这天下便要改姓梁了。”
温展恒又怎会不知,墨朝此时已经是外忧内患,在这其中梁家都出了不少力气,他们要的就是百姓生活在水火之中,等待的就是所谓的正义之士谋反的那一天。
“珂儿有对此有何想法?”温展恒看着面色沉敛的连珂,知道他心中已经有了对策。
连珂起身走至书桌旁,龙飞凤舞的在宣纸上写下两个字,交于温展恒。
宣纸上有着苍劲有力的‘江湖’二字,温展恒不明就理的看着他,朝庭与江湖之中可以说是井水不犯河水,自有自的领域。
连珂解释道:“江湖中英雄好汉数不胜数,虽说新任盟主刚上任不久,倒也是个德才兼备之人,与他们谋事,相比于在朝中四面楚哥来的容易一些。”
视线再次移到宣纸上,看着江湖两个字,思量着连珂这些话的用意,“你的意思是,朝庭发布一些惠民举措,通过武林盟主下放至百姓?”
连珂点头,“百姓安居乐业,梁家在想借此发难,便难上加难。”
温展恒摇头否定,眉头间沟壑难平,“如果假借他人之手,难免会出现第二个梁家,江湖中人性子洒脱,难以掌控,加之武林盟主威信极高,若是有臣之心,更加难以防范。”
连珂垂头沉思,书房中一时间陷入寂静之中。
看着连珂愁眉不展的脸,温展恒伸手替他抚平耸起的眉心,“不必太过为难,我自有打算,完全可以一点一点瓦解梁家势力,还不被其发现。”
“什么法子?”连珂思前想后,也没有想到,心中十分好奇。
“李由。”温展恒拉着连珂朝空外走,语气轻松的解释,“他的性子要比我洒脱许多,又在朝为官,与那些墙头草一样的大臣交流起来更方便,更加容易融入其中,由他去收买人心再适合不过。”
想起今日李由辞官时的决绝,连珂担心他会不会直接拒绝温展恒的提议。“李由一心要跟着安兄去寻人,你的想法怕是也不可行。”
留下李由的方法虽然卑鄙了些,但是温展恒却不以为意,只要管用就可以了。“安宏越身为大靖太子,留他在宫中居住不是什么难事。”
看着温展恒笑的狡猾的模样,连珂想起李由的话,好看的眉眼皱成一团,沉声问道:“你真的给安宏越下药了?”
温展恒以为这件事情没人会发现,会随着他和连庭的闭口不谈,而就此石沉大海,可是事情就是这么巧,连珂知道了。
“是,药是连庭给的。”温展恒答应的同时,一不做二不休的将连庭也拉下了水,两个人受罚,总比一个人受罚要好一些。
话音一落,温展恒拉着连珂的手便被他甩开,温展恒疑惑的回过头,“生气了?那时我不是……”
“参见太后。”连珂拱手行礼,转身又对温展恒行礼,“陛下,若无事臣先行告退。”
连珂清冷的语气像是他和温展恒只是君臣之礼。
温展恒知道他和太后之间的恩怨,虽不情愿,却还是放他先行离开。
余光瞟着连珂渐行渐远,温展恒才收回视线,一脸慵懒的模样看着太后,“太后近来身体欠佳,还是多多休息为好。”
“劳皇帝挂心,倒是皇帝为何突然中断南巡回都城呢?”太后一副慈母忧心状,打探着其中的蹊跷。
温展恒手中折扇微微摆动,及其不负责任的说道:“本以为南巡是一件乐事,出宫才发现无聊至极,再加之有刺客行刺,所幸便回宫了。”
太后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说教起了温展恒。“皇帝乃是一国之主,岂能如此孩子心性,自然是要以国事为重。你方才是遇刺一事,可有伤着?”
“无碍。”太后虚伪的模样,使的温展恒发笑,垂头敛起笑意,“太后的谆谆教导的儿臣定当谨记于心,便不打扰太后游园散心了。”
温展恒拱了拱手,大步去追连珂,对于身后一脸惊讶的太后,不着痕迹的还以冷笑。两年来的昏君做派已经让他练就了表里不一,陪太后演个母慈子孝自然不在话下。
快步出了宫门,便看到不远处茶摊,连珂一人品着茶,温展恒赶忙上前,“你倒是自在逍遥。”
连珂哑然失笑,“我只是喝了杯茶,就逍遥自在了,难不成你让我在宫门边等不成?那得生出多少是非?”
温展恒自然知道,他先行离开无非就是不想让他为难,毕竟太后是个心眼极小,报复心极强的人。
“我听刚刚回宫的太监说,延玉殿昨夜走水了,殿内的妃嫔无一生还。”连珂低声说道,思忖片刻,犹豫着说出自己的猜想。“延玉殿走水来的蹊跷,我怕是有人故意为之。”
他们没去之前,延玉殿安然无事,他们去了之后,延玉殿便走了水,这明显就是杀人灭口,故意不让他们追查当年的事情罢了。
容妃的去世,温展恒并没有声张,而是命人偷偷的葬入了皇帝陵寝,她一生都在等待先帝来接她,现在算是还她一个心愿吧。
“太后心思极重,又怎么会让威胁存在于世上。”温展恒轻笑,倒显得见怪不怪。
宫中死人是常有之事,身份卑微的婢女太监,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偷偷的便让人给办了,没有牵扯什么大事,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作罢。
更何况还是被人精心设计的意外呢,谁会去追究?
“追查当年之事怕是已经打草惊蛇,你在宫中还是要小心为好。”连珂担忧的给温展恒提了个醒。
温展恒奇怪的看着他,疑惑的问道:“我一直在国师府与你同住,要小心宫中什么?”
“轻浮,无耻。”看着温展恒暧昧的笑意,连珂顿时臊了个大红脸,扔下些碎银,甩袖离去。
温展恒故作不自知的追上了上去,看着连珂红彤彤的脸,心情大好,却也没有继续调侃,毕竟被赶出房门可就不好玩了。
“去将军府跟李由谈谈,毕竟他还要拉拢群臣呢。”温展恒适时换了话题,将连珂从羞人的私事,拉到严谨的公事上。
而此时,将军府已经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温展前脚刚踏进去,下一刻一本古书便迎面飞了过来,好在他身手矫健,否则便被打的正着。
“这是家暴了?”温展恒顿时换上一八卦脸,朝着乱遭遭的房间里看过去。
只见连庭双手叉腰,站在实木雕花桌子上,指着委屈巴巴的林遇,“说,你把我的放在匣子里的药放哪去儿了?”
林遇弯腰收拾散落了一地的书和兵器,对于连庭的质问闭口不答。
“你还是识相的把匣子拿出来比较好,否则今天你可就要住院子里了。”温展恒调侃着走进去。
对此种事情,温展恒可虽过来人,对于自家表弟,当然是提点一二了。
看到温展恒,林遇直接翻了他一个白眼,“为了避免你们在用里面的药,为非作歹,我已经将那个匣子深埋地下了。”
此话一出,不知道里面是何物的温展恒和连珂,顿时明白里面放的是什么。
温展恒揉了揉鼻子,打算退出林遇和连庭的家庭纠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