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眷恋
梅子汤2020-09-01 22:033,081

  【 他的所有原则和克制都抵不过骆白挨近了落下的一个轻飘飘的吻。 】

  ——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不知道。

  他从有记忆起就和十一待在一起,他们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干活、一起背书、一起玩闹、一起挨罚、一起说笑……好像在某一天,某个再普通不过的一天,还没有人给他普及过生理知识的时候,他梦遗了。那场让他汗湿的梦里,全部都是十一,现实里的十一,和他幻想中的十一。

  他想和十一做和别人都不能做的事,不只是偷偷藏起吃的,也不只是说悄悄话或者躲起来玩,他想抱他、想亲他、想咬他,还想做更多他不清楚的事。

  渐渐的他知道,他喜欢上了一个人。

  那个人是十一。

  他守在十一的床前,握着他的手喊他,过了很久很久,十一都没有醒过来,后来,从窗缝里飞进来一只萤火虫,那只萤火虫绕着他打转,又飞出门外去。他跟着出门,看到了成群结队的萤火虫,还在月光里看见了一个圆圆的白球,走过去才发现,那似乎是个灯罩。

  他已经十六了,知道十一现在需要的是医生和药,再多的祈求都没有用处,可他拿着那个灯罩,忽然就执拗地觉得,或许他为十一捧进一轮月亮去,让光照在他身上,十一就会醒了。

  他捡到一片铁网,用那片铁网盖住灯罩的口,每捉住一些萤火虫就放进去再用铁网盖住,直到那轮月亮足够亮,他才小心翼翼地捧着走进去。

  他忘了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只记得十一醒了。

  十一又睡着后,他悄悄出去把萤火虫放了,他对着那群绕着他飞的萤火虫和月亮跪下,两手握在一起认真许愿,求它们让十一好起来,求它们保佑十一永远平安,只要让十一好好的,他怎么样都可以。

  后来,他挺不过去的时候偶尔会想,会不会是因为他愿望成真了。

  于是,他挺过来了。

  “怎么一直在看这幅画。”

  “觉得喜欢,能送我吗?”骆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问,他产生了一种很奇异的心理,既希望小十在宁斓那里重要,又害怕小十比骆白更重要。

  即便骆白就是小十,可骆白再不是从前那个小十了。

  “抱歉,不行,这幅画对我很重要。”

  “是有什么意义吗?”

  “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画的,故人。”

  “多重要,比我重要吗?”

  宁斓轻笑了声,“你是在吃醋吗?”

  骆白有些不自在地错开视线,“只是有点好奇。”

  “都很重要,但不一样的。骆白,我喜欢你,想要你,想和你在一起,想让你属于我,但对于他,我只要找到他,知道他过得好就足够了。”

  “那你喜欢他吗?”

  “这是个送命题?还是要了解我的感情史?”

  骆白一时没接话,宁斓又抬头看了一眼那副话上的月亮。

  “不知道会不会扣分,但坦白讲……”

  “喜欢过。”

  宁斓是一直克制着的,他想等骆白想明白决定好两个人的关系,他不介意等,不介意磨,也不介意把决定权交在骆白手里,他只介意两个人像是只在床上才存在关系的关系。

  可他的所有原则和克制都抵不过骆白挨近了落下的一个轻飘飘的吻。

  明明他方才还一副把控着距离什么都不会发生的样子,现在就变成了个急欢重浴的色-中饿鬼,把人压着控着,追着呼吸,恨不能把人咬碎了吞下去。

  解到第三个纽扣的时候,骆白抓着他的手颤着眼睫要关灯。

  宁斓方才找回那些理智来,拢好身下人敞开的衬衣,撑起身来,“我去给你拿睡衣。”

  骆白翻身而上。

  他跪坐在腰胯的位置,上身俯下去。宁斓的两只手向上被压在浅灰色的床单上,像个投降的姿势,骆白去咬他的耳垂,话说得轻声细语,“这套床品和我的一样颜色。”

  宁斓的确投降了,这是他第一次去骆白那里过夜后买的,买了不止一套,丢了从前的,以至于他在给骆白换被单时根本没有别的颜色款式可选。

  “我的床头柜没有凡士林。”

  骆白带着他的一只手挪向自己的身侧,又顺着滑到西裤的口袋里,里边有袋被四四方方的塑料包装着的液体,宁斓把那东西摸出来,才发现是袋沐浴乳,他买沐浴乳时的赠品,似乎被他随手放在了洗手台或者浴室。

  他又一次觉得骆白像个妖精。

  宁斓往床头挪了下,骆白拽着他的领口,“去哪?”

  “关灯。”

  “你想开着的话可以不关。”

  宁斓伸长胳膊拍下开关,“不重要。”

  -

  似乎有几处布料的缝线断开了,宁斓咬住边角两指捏住用力一扯,尽数挤在掌心。沐浴乳在极尽细致的长久反复里逐渐起了绵密的泡沫,香气一点一点变得馥郁。

  眼泪甫一出眶就被吸入柔软的枕里,他放肆地在心里一遍遍地念,十一,十一。他嘈杂纷乱的大脑彻底空了,不用想要怎么对付那些人,不用想要怎么逃脱那一声声毒蛇一样的呼喊,不用想要怎么让自己变回那个让宁斓怀念的小十。

  宁斓觉得骆白是忽远忽近忽冷忽热的,还是远和冷的时候多,近和热的时候少,是他先动了情,只好承受骆白的这份飘忽不定,任由自己落进对方股掌间。可每每和宁斓纠着缠着坠在浴火里时,骆白只觉得自己把灵魂都祭了出去。

  他觉得自己早已习惯那些噩梦,只有在这些时候,他才清楚自己内心深处原来无比渴望救赎。

  宁斓全然没了起初的温柔,巨大的差距几乎让不久前的和风细雨变得虚幻。可他喜欢这样的酣畅,他想宁斓是知道的,从第一次时就知道了。

  骆白恍惚间想起还没有重新遇到十一时,他在某个月光盛极的夜里,像个笨拙的小孩一样用最大的容器端了满满一盆水放在阳台,水溅湿了他的裤脚,浇透了他的鞋子,他只盯着晃动的水面。可惜,直到波纹尽散,他也没能看见倒映的月亮。

  只有碎掉的光。

  他转过身来,和宁斓长久而轻缓地接吻,第二次时,他被托起垫高。许是因为不断的磋磨,又或许是因为不断升高的温度,那袋分不清是花香还是果香的沐浴乳的味道浓烈地散发出来,甜蜜的香气和不可言明的味道掺在一起,空气都被染得又黏又腻。

  他被抛起又抛起,却在半空堪堪悬住。宁斓恶劣地在抵达前放过他,又不真正放过,被浸得磁哑的声音缓缓问他:“为什么?”

  骆白的眼神有些失焦,“什么……”

  宁斓吻他额际、眉尾和鼻尖的汗,声音在低低哄他,暗里却毫不留情,“你知道的。”

  “宁警官……”

  “嗯?”

  骆白呼吸稍缓,“现在都时兴……这样审人了吗?”

  “不时兴,审问讲究因人而异。”宁斓看着他的模样,终于高抬贵手把问题描述清楚,“我想知道原因,你突然变了态度,是为什么?给我个理由,骆白……”

  同样的名字,一模一样的读音,被不同人念出来的感觉却完全不同。骆白对自己这个名字虽然没有到深恶痛绝的地步,但也没多喜欢,可到了宁斓口中,这两个字就让人舒适起来,无论是叹息还是上扬的语调,都让他想再听无数遍。

  宁斓的唇又蹭在他打缕的睫毛上,“哭了,为什么?”

  “宁警官太厉害,我被……哭了。”

  骆白的话带着点笑闹的意味,可偏偏中间某个用气音说出的字比烈酒醇油还要惹火。宁斓实实在在地被勾到了,但除此外他领会到的只有一个意思——骆白不想说。

  宁斓像是真要把骆白做幌子的话落实,掐着那节窄腰发起狠来,骆白有几瞬近乎没了顺畅呼吸的能力。有什么被往深处送了又送,太多了想往外时又被严严实实地堵住。他也喜欢正面,喜欢在晦暗的光线里看宁斓比平时还要性感许多倍的模样,可太长的时间让他快要废掉。他卸了力气软在床上,宁斓只好退出来躺在他身侧抱他。

  骆白被安心的气息环绕,他闭起眼睛,想到在会馆初见时的情景,想到令他莫名的熟悉感和毫无缘由的发乎心底的信任,想到他在发现的那一刻就企图消灭却难以遏制的情感。

  不,那不是初见。

  原来,那场令人惊艳的初遇,是重逢。

  原来,他们注定是要相爱的,哪怕隔了十余年的漫漫岁月,哪怕他们再见不识。

  有什么正在缓缓缓缓地流淌出来,宁斓的手轻车熟路地过去,但没乱动,只安静停在那里。

  “宁斓……”

  “嗯。”

  “我们在一起吧。”

  骆白察觉到宁斓搭在他身上的胳膊轻微地动了下,呼吸在静默间沉下来。

  许久都没有回应,骆白呼吸放轻到几乎消失,问他,“好吗?”

  宁斓在黑暗里看他,手指暗里动作激得骆白随着呼吸发出短促的气声来。宁斓似乎轻轻笑了一声,又像是低低叹了口气,最后他把骆白紧密地抱在怀里,骆白只觉得微微震动,接着才后知后觉地听到宁斓的话。

  他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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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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