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等我。” 】
——
骆白回去出电梯下意识想往宁斓的住处拐,没想到自己房门是开着的。
“就这么大开着门,不怕进人吗?”
宁斓从沙发上起来,“就等人进呢。”
骆白松松拽着宁斓领口在唇上亲了下,“等什么人?在我家背着我偷人?”
“我对象今天去找别的男人了,我在家等得汤都凉了也不见人回来,你陪我吗?我把煲得汤给你喝。”
骆白笑起来,弯弯的浅褐色眼睛里映着灯光,“那,我把汤喝光了,你对象回来了怎么办?他凶不凶?万一打我怎么办?”
“你打回去。”
“我不会打架,多吓人啊。”骆白轻笑着看着宁斓的眼睛,手松开领口,指尖顺着胸膛慢慢往下滑,“宁警官会保护我的,对吧?”
宁斓一把握住骆白作乱的手,在曲起的指节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下,“看你表现。”
骆白笑笑,“宁警官,饿了。”
“洗手去吧,马上就开饭。”
“怎么来这儿了?”
“我那儿没咖啡机也没洗碗机,这段时间来来回回跑,就隔一个楼道也麻烦。我东西少,收拾来你这住方便。”
两个人住不了多久了,计划定好了,不敢说完全但能考虑到的都相应地做了准备,明天去警局最后顺一次方案,三天内就会行动。加上今晚两个人最多再在一起住三晚。
事实上,宁斓完全没有必要折腾这一次,即使真的觉得不方便,等回来再收拾就好。
但骆白知道,宁斓这一遭是为什么。
他是要告诉骆白,他就在这儿,在这个边边角角都充满骆白的气息的地方,等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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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起后,在骆白身上最明显的变化除了消失无踪的冰层棱角,大概就是和从前天差地别的睡眠质量。
他会睡得很沉,睡着后就不会再听到偶尔隐约的鸣笛;他几乎总是一觉天亮,不再像从前每天都缠陷在那些由过去和深层的恐惧织起的梦里,被一次次紧绷着的醒来贯穿黑夜。
他许久没有像过去的许多年一样感受清晨的光线一点点穿透黑暗了。
也许是身侧人的怀抱太让人心安,也或许,是睡前运动有助睡眠。
他平时即便不做梦时睡眠也很浅,但和宁斓睡在一起时,潜意识的放纵总让他睡得很沉。尤其每次前一晚做了,第二天早上他连宁斓起床都感觉不到。
睁开眼睛时,额上的温软触感刚刚消失。
“吵醒你了?”
骆白摇摇头,嗓音带着微微含混的哑,“要出门了?”
“嗯,早饭在厨房。”
见人醒了,宁斓索性又在唇上亲下去,骆白闭着嘴和宁斓的唇一贴即分,宁斓上身虚罩在他身上,“嗯?”
骆白向一边侧过点头,“没刷牙。”
宁斓低笑出声,带着气音的话格外磁性,“又不嫌弃你。”
“我嫌弃。”
“好,不亲,”宁斓把骆白的头扶正,“再睡会儿吧,下午一起去局里。”
“中午别回来了,最近不是忙吗?”骆白刚醒的时候说话语速总有些慢吞吞的,眨眼睛时闭眼的动作也被拖长,“我带饭去和你一起吃。”
“你做吗?”
骆白点点头,带着慵懒的笑意,“我做,让宁警官感受一下家属待遇。”
“警察家属给的待遇?”
“做医生家属的待遇。”
宁斓笑笑,低头突袭一下,“都好,走了,中午见。”
“嗯。”
宁斓又亲他一下,骆白于是笑着补上,“中午见。”
阳光隐隐约约透进来。
骆白的住处所有窗帘都不怎么遮光。
他不怕黑,只是相比起来,光亮更让他舒适。
骆白赤脚踩在地上,去浴室前绕到厨房去看那些被盖起来的早餐,逐一打开又重新盖好后才噙着浅浅的笑去浴室冲澡洗漱。
有人为自己做饭,自己乐意去为对方做饭,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但满满当当地充盈着安稳舒心的烟火气。
沉甸甸的保温盒提在手里,那份重量让人觉得满足而美好。
骆白把保温盒换到左手,右手从口袋拿出手机,滑动一下,边不紧不慢地走向自己的车子边对着手机话筒说话,“我提前出发了,不要太意外,答应你的两荤一素,等我。”
挂断后把手机放回口袋后又把保温盒换回右手,骆白脸上一直带着隐约的笑。
在路过一辆车后,车窗落下的轻微声响传来,而后是一声,“白。”
骆白手里的保温盒摔在地上,最上层的菜和汤汁溅落一地。
“你在怕我吗,白?可我很想念你,我等你的时间太久了。”
骆白转过身,看见车后排坐着的Win,他似乎觉得骆白的反应有趣,低低笑着看向地上的狼藉,“白,几年的时间真的能够改变太多了,你已经变成另一个人,不过似乎比从前不具有情感波动的你更加让人心动。”
“你的汉语还需要学习。”
Win耸耸肩,“或许,来吧,白,我等待你的时间太长了。”
骆白在原地静立片刻,从车尾绕到另一侧,拉开门坐了进去。
高速上,手机和手表被扔出车外,与此同时,宁斓赶到了小区的停车场。
接到电话时,他正弯腰捡散在地上的资料页。骆白电话里的话很短,没有因为他的回应停顿,语气一直轻快。
“喂?”
“我提前出发了,不要太意外……”
“发生什么事了?”
“答应你的两荤一素……”
“骆白?”
“等我。”
——出现了意外,计划提前实行,不要担心,答应你的我会做到,等我回来。
宁斓蹲下身仔细翻找,在洒落的饭菜里找到了一个小小的信号接收器。是丁沈千给的,昨晚骆白给他看过。
为了确定仪器的精准性,骆白身上从几天前就带着两个定位芯片。现在,两个分别移动向了两个方向。
“队长,1号定位和骆医生上的车移动轨迹一致,即将驶入晋城,2号定位刚入青岩市,1号2号均在继续前行。”
宁斓放在口袋里的手正捏着那枚接收器,“切2号地图。”
“一路往南,”于书景旁边从平板上调出数据,“我们在南边的秦西、五阳、云州三市发现过他们的踪迹,在秦西有过正面交锋,这个路线不像是去秦西。”
宁斓紧盯着大屏幕上的绿点,“切一号。”
“东北方,金塬和林城发现过踪迹,在金塬抓获过一批毒贩缴过毒品,1号路线目前看是去金塬的方向。”
一南一北,平分警力的最大可能就是其中一半陷入不测,何况现在并不能确定两个定位一定有一个是真的。宁斓放在口袋里的手指不断在那个接收器的边角上揉搓,他可以快速启用在读取定位后退出,但如果读取定位的这段时间骆白刚好在被检测,那这份可能是最后依仗的依仗也就彻底没了。
宁斓松开手指,接过于书景手里的平板,“这几个地方都出警过吗?”
“林城和云州没有。”
“调一下当时有关云州的记录。”
“目标团伙于五阳进行军械交易,击毙11人,抓捕7人,其余人逃脱,缴获手/枪格落克G-17型100、伯来塔92-FS型号200,82-2型手/雷100,目标团伙路经云州进入秦西,在秦西的抓捕行动失败。”
路经云州不是五阳到秦西的最佳路线。
“两个定位都盯紧,通知前方关口目标车辆信息,进入时在不惊动对方的情况下确认车内人员并放行。提醒相关人员,车上的人可能会读唇语,接到任务后任何人不要谈论相关内容。”
“唇语?骆医生说的?”
“我猜的,以防万一。”
监控里,骆白给他打电话时和那辆车还有一段距离,车里的人不会听见骆白说了什么。不论是骆白谨慎还是车里的人真的会读唇语,他都要做好最细致全面的应对。
宁可草木皆兵,不容错漏分毫。
两块地图各占半屏,两个绿点缓慢移动着,宁斓在逐一扫过大屏幕上的每一处,最后看着2号定位,视线顺着2号的移动路线不断向前,落在了边上一个标着云州市的红点上。
青岩市,一辆不起眼的带着层薄薄灰尘的银色大众正随着车流前行。
车上盖着黑色长外套的人抬手捏捏鼻梁,缓缓睁开眼睛,旁边浅蓝灰色衬衣的人仍合着眼,神色平静地倚着车座靠背。
“白,你这样的态度真让人难过。”
骆白也缓缓睁开眼睛,“等你觉得安全的时候,我们再聊。”
“我们之间的话题不止那些冷冰冰的条件和交易,我们有许多共同的回忆,当然,如果你不喜欢听我提起那些被你厌恶的过去,我们也可以聊聊别的,比如你的十一?”
Win侧过头看骆白的侧脸,“或者你的人民警察也可以,唔,新欢与旧爱的故事总是在世界各处上演,我本以为你是最专一的人,看来现实和我的预想有一些差距,时间让你拥有了新的爱人。那么,你的月亮和萤火虫对你来说还重要吗?如果你找到你的十一,也会为他卷起衣袖做两荤一素吗?”
骆白终于有了反应, “与你无关。”
Win把盖在身上的外套仔细折起,意味不明的话有些突兀,“你总是这么自信。”
“白,我喜欢你的自信,因为……”他指尖在太阳穴轻点两下,又笑着继续开口,“你的自信让我得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