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进退
梅子汤2020-08-24 19:263,045

  【一只手的虎口卡住宁斓的下巴,“宁警官,不行就我来。”】

  ——

  他喜欢听骆白说话,喜欢看骆白笑,喜欢骆白喊他的名字,喜欢骆白看他,喜欢骆白因为他情绪鲜活,喜欢骆白在他面前流露不同平常的模样。

  他喜欢骆白。

  这份喜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落了种生了根,让他的视线心神都跟着那个人打转。悄悄的,日子越久,喜欢便越蓬勃,每一次交谈都是水分,每一点触碰都是营养。渐渐的,茎干挺拔,枝叶茂盛。

  但他收敛、忍耐、按捺,直到这一刻,直到骆白朝他伸手、抵着他喊“宁斓”的这一刻。

  一发不可收拾。

  他要克制着才能不让自己像个不知轻重毫无分寸的毛头小伙一样把面前的人拆吞下去。

  粗糙覆茧的手自紧滑的腰间游移向上,再没有一处平滑。

  宁斓动作微顿,指腹缓缓摩挲那些凸起的疤痕。许多细长的伤混着几片凹凸不平的疤痕,像刀伤和烧伤,还有……枪伤。

  整个左臂上布满的伤疤毫无遮挡地露出来。宁斓仍旧被骆白压着,他毫不在意,只是用宽大的手掌半握住手臂自肩缓缓滑下,逐一触摸那些近乎狰狞的印记。

  他本该觉得意外,或者去怀疑骆白的身份经历,可指腹触到的每一寸不平都绞在他心口,让他连喘息都不适。他除了心疼和难受,根本匀不出别的想法。

  太多了,太多太多了,宁斓的手移动着、触摸着,也不自觉地轻微颤着。

  两个人方才几乎是急不可耐地撕扯着的,可现在反而缓下动作来。

  许久都没有言语,直到缓慢摩挲的手停下安慰似的动作。

  骆白的脸埋在宁斓颈侧,任身体的全部重量压在宁斓身上,汗毛似乎都在因为宁斓极尽轻柔的触碰战栗,直到宁斓停下,他才用惯常的语气开口,“觉得丑?”

  宁斓的手滑到手腕,顺着握住他虚蜷的手,“觉得疼。”

  骆白静一会儿,似乎是笑了一下,气息呵在宁斓脖子里,他手臂撑在一侧支起上身,一只手的虎口卡住宁斓的下巴,“宁警官,不行就我来。”

  他太勾人了。

  又或者,宁斓太容易被面前这个人诱惑了。

  两个人完全抵在一起,连带着把两个人的心跳呼吸也缠在一起,宁斓任自己的下巴落在对方手里,手往下搭在骆白身后,指尖垂在中间的凹陷里略略使力,“有东西吗?”

  “不需要。”

  “不行。”

  骆白往旁边仰倒,“那就算了。”

  宁斓随着骆白的动作侧撑起身,虚虚压住骆白半边身子,喉咙里混着笑意低低出声,“脾气。”

  他伏下去吻骆白,手探下去,引得骆白轻微一颤。宁斓的动作着扯咬骆白的耳垂,边低声说话:“会伤到,这次就先这样,下次。”

  骆白被激得呼吸又乱又重,终于妥协,“床头柜,上边抽屉,有凡士林。”

  宁斓笑起来,奖励似的吻下去。

  仍然有些艰难,宁斓俯下身去亲骆白肩上的疤,缓慢着问他,“疼吗?”

  骆白明明屏住了呼吸绷紧了身子,可面上分毫不显,连眉间都没蹙起半点,他轻笑着又卡住宁斓的下巴,“可以重点,宁警官。”

  宁斓顾及着给骆白适应和缓冲,他想得到骆白不会好受,事实上,他也不好受。

  几乎快要炸了。

  可骆白勾住他的脖子动作极利落地又把他压了下去。

  疼,没关系,再疼一点吧。

  发际的冷汗一路滑到锁骨,撕裂似的疼攀着脊椎炸开,骆白喉结上下滚动,自虐般轻舒出一口气。

  宁斓几乎红了眼睛。

  筋疲力竭。

  身体里的水分仿佛都化作汗流尽了。

  骆白最后又伏在宁斓身上,他想下去,被抱住了,就没再动。

  宁斓的手搭在骆白身后,指尖落在腰窝,他侧脸去亲骆白的额角,这个时候的骆白像被软化过了,绵绵地覆在他身上,后背的起伏和呼吸都是轻的。

  良久,宁斓轻轻拍拍骆白,“去洗洗澡?”

  “嗯。”骆白没动。

  余韵已经散去,可骆白方才的模样还在脑海里,每一声低沉粗重和破碎断续都还在耳边盘旋,引人沉浸着迷。

  宁斓的语气温柔到极致,像怕稍重些会吓坏他,“困了?”

  “嗯。”

  “坚持会儿,洗完澡睡?”

  “嗯。”

  “我抱你去。”

  骆白终于懒懒开口,“我不比你轻多少。”

  “嗯,”宁斓侧着翻身把骆白放到床上,“这个负重能徒步个几公里。”

  “知道你体力好了,”骆白慢吞吞撑着床坐起来,身后因为他的动作黏腻更甚,“能走。”

  ……

  这种感觉很奇怪,他穿着惯常的白大褂,戴着惯常的眼镜,仍然是其他医生护士眼里惯常的骆医生。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一夜间发生了什么、变了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大步行走时某处的异样,也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泛起的酸胀和乏力感是多么隐约绵长。

  宁斓竟然在他办公室门外。

  “你怎么在这,受伤了?”

  宁斓被骆白打量地舒服,说话也轻快,“队里有人伤了,我送他过来。”

  送伤员倒把自己送到医生办公室门口了。

  “警队这么缺人了,需要队长跑腿送人来医院。”

  宁斓笑笑,“队长自己愿意的。”

  “关心下属,是好队长。”

  “嗯,关心下属的队长硬拉着人绕远跑省军医来了。”

  骆白打开门示意宁斓进来,又关上门,“有事吗?”

  “不是案子,就是想来看看你。”

  骆白有点诧异地看着宁斓,有点想不到早上才一起吃过饭晚上就能见到的人有什么必要单独来看一看。

  宁斓挑挑眉,看出骆白的想法。

  “我也觉得有点……想不到,”宁斓无奈似的笑笑,“反正,就来了。”

  “我不是每天都在医院。”

  “那我运气不错。”

  “十五分钟后我有个研讨会。”

  宁斓点点头,“好,你,没事吧?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

  “那你忙吧,我回了。”

  骆白微微皱皱眉,还没说话,宁斓又说:“我今天可能不回去了,你不想做饭的话路上打包一点。”

  “这种事信息或者电话就可以,不用专门跑一趟。”

  “不一样。”

  骆白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

  宁斓伸手在骆白的指尖捏了一下,“这两天会很忙,估计见不到你,就当我提前预支了。”

  原本微凉的指尖瞬间生了热。

  ——

  又是一场声势浩大的雨。

  逃避式的救赎终究短暂,该来的不会推迟半刻,将发生的不会更改分毫。

  车里有伞。骆白停好车在车里静坐一会儿,空手缓缓走出停车场。雨浇注而下,淋湿的发贴在前额,压下睫毛,把本就不清晰的视线遮挡地更加模糊。骆白抬手把头发贴着发根往后撩,放下时竟然在抖。

  雨不断冲刷过手掌,可怎么都冲不干净。那些溅在手套上的血早已经渗进他的骨缝,多大的雨都洗不去,多漫长的时间都不会消失。

  “没带伞吗?”

  水流被宽大的黑色伞面拦截,只余下清晰浑厚的击打声。

  干燥的暖意透过湿淋淋的衬衣落在肩膀和左半边身子,“走了,回去。”

  宁斓半揽着骆白快步穿过急雨,直到电梯里骆白才略略退开一点距离,“你衣服湿了。”

  宁斓不在意地看看身前湿掉的半边衣服,“没事。”

  “不是说最近会忙?”

  “今天还好。”

  “回去换身衣服吧,谢谢你的伞。”

  宁斓眉间微拧,没追问骆白明显异常的状态,“嗯,回去泡个澡,别着凉。”

  “好。”

  冰凉的水珠顺着发尾沿着脊背的凹陷滑下去,衣服湿哒哒地黏在身上,几乎缠得人血脉不畅。

  骆白赤脚走在地板上,机械地重复平时放水拿衣服的步骤,地板被顺着裤脚流下的水印出一串湿亮的水渍。

  有温度的水包裹住身体,驱赶神经末梢遗留的湿冷感,而后渐渐地,有温度的水也变冷,骆白在其中浸泡着,不自觉便回忆起那份干燥的温热。

  身体逐渐下滑,水面由胸膛漫至脖颈,淹没口鼻,最后吞纳发顶。骆白闭眼屏息,本能地去水底寻找片刻安宁。窒息感悄悄袭卷而来,但这份静谧让人留恋不舍,骆白一动不动,任窒息感愈来愈重,直到隐约传来了门铃声。

  骆白随着在浴室显得格外响亮的水声站起,简单擦拭几下就穿好睡衣出去。

  拉开门,宁斓微微扬眉,“刚洗完?我看有一小时了才过来的。”

  “泡了会儿。”

  骆白手上拿了一条白毛巾吸头发的水分,浅灰的睡衣领因为湿发被浸成深灰,领口和袖口也因为潮湿微微变了颜色。宁斓在浅淡的茶香里把保温杯微微举起,“熬的红糖姜茶,驱寒的。”

  “谢谢,”骆白避着宁斓的眼睛,视线落在对方因为用力肌肉微微鼓起的小臂上,接过的动作慢了半拍,“早点休息。”

  混沌和冲动让人做出不明智的选择,发现自己做错了最好的应对就是及时止损。

  可骆白准备关上的门被宁斓的手掌抵住了。

   

继续阅读:10、发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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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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