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没事就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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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我去再审一遍那几个人，你给我批个条子，操。”
于书景一进屋就往宁斓旁边的桌上坐，鞋跟在桌上踢出“砰”的一声，“老子升副队头一件大案，半年了查不出来，次次刚有点东西线索就断，我还就不信了。”
“急什么，”宁斓难得耐心伺候人，给接了杯水，“先说情况，上边‘关心’进度的通知我都看麻了，不差这会儿。算了，你歇会儿开会说吧，对对大家手里进度。”
他们这个特别行动一队装备条件不是一般的好，但凑一块个顶个的凑合，一人拖个凳子在白板前边围个圈就是开会的最高配置了。
“之前一共审出来四个地址，1号4号的情况都知道了，现在说一下2号3号的情况，先2号这边。”
“我们这边负责2号，核查之后在附近蹲了两天，今天晚上八点二十实施抓捕行动，全部抓获，四男两女，但是和毒品军械两不相干。”
于书景说得有点郁闷，又打起点精神来，“和咱们案子没关系，不过也有收获。那是个器官交易的据点，挨个审了，里边两个男的长期在那接待人，两男一女负责在外边联系目标，还有一个女的说是想去卖肾的，回头把人跟案子移给老李那边，说不准还得给咱们送个锦旗过来。”
宁斓拇指指腹沿着食指指侧缓慢摩挲，“不着急往外移，先看看，3号这边，徐利。”
“我们负责的3号是空的，但在房内一处柜子里发现杜leng丁粉末，附近居民有人看照片称对其中的齐维有印象，那边监控都坏差不多了，只通过路上的监控发现有一个男人和齐维同行过，齐维指认说是管着他们几个的人，他们管那个人叫五哥，不知道名字，将近四十岁，面部无明显特征，暂时没有抓捕方向。”
一共四个地方，只有于书景负责的2号还有人在，其它全部空空如也，发现的线索都有限。
宁斓站起来，“2号这个案子不能移，其它三个地方没人，是因为被抓的人接触过，他们知道暴露了，2号是其中一个案犯说自己听他们说话提起的，他们不知道。”
“可这伙人和咱们案子也不搭边啊，”于书景说完低骂了一声，“不会都一伙的吧？”
“我倒觉得没什么不可能的，”徐利接过话，“咱们最开始不就只是查军械的事，抓了几波人，查着查着查出毒品来了。”
“妈的他们这是要把犯法的事一家全包了。”
宁斓问于书景，“你抓得这几个人细审了吗？”
“问了个大概。”
“仔细问问说是去卖肾的女人，找到这伙人总得有路子。”
卖肾的女人秋穗，26岁，母亲得了病急缺钱，走投无路了，第二次找一个朋友借钱的时候，那个朋友说如果她真的愿意可以去捐个卵卖个肾，不然借了钱也得还，一个月三千出头的工资得还到猴年马月去。她最开始没答应，拖了半个月实在没办法，就又找上那个朋友，愿意了。
那个朋友叫赵炎昆，42岁，第二天早上警方在门口堵到了人，一身酒气摇摇晃晃的从外边回来，看见警察倒是跑得利索。
说是朋友，其实两个人平时交集并不多，只是在一个厂子里干过活，干活的时候赵炎昆看上了秋穗，明里暗里表示过很多次，后来赵炎昆喝酒开错机器被开除了，但还联系过秋穗很多次，秋穗这次是没办法了，认识的人挨着找过去，求上了赵炎昆。赵炎昆想借机要了秋穗，秋穗不愿意，发了疯似的反抗，赵炎昆气急了，说她不愿意卖身子有本事就去卖肾，没想到过段时间秋穗真的又找他说自己想卖肾了。
赵炎昆没卖过器官，一年多前他认识的一个叫刘岗的人被高利贷逼得没法子了，老婆喝药差点没救过来，最后去找高利贷玩命，不知道怎么弄的，最后说还上五十万这事就算过了，不然就算他死了老婆孩子也不可能落什么好。刘岗想来想去，自己打了一摞纸说要卖血卖肾，留了自己身高体重年龄血型和联系方式满大街贴，被派出所逮住了又挨着揭了，没想到第二天就有人给他打电话，问他还卖不卖肾。
赵炎昆从刘岗那里打听了联系方式，但他没想卖，一个肾摘出去不可能对身体没影响，他还想好吃好喝好好活呢，他想要钱，但打的是别的主意。去年他被开除了，又找不到活干，壮着胆子联系了那伙人，说自己想当他们下线，给他们找想卖肾的人，那边说不止肾，血、神经、皮肤、骨髓、眼角膜，心肺肝肠都能卖，真有成的给他百分之十。赵炎昆就想着知道的人卖肾还了高利贷五十万，那有一个人他就能有五万，一年弄一个就够他吃一年。
秋穗就是他干这生意的头一个。
于书景按赵炎昆给的地址去找人，结果刘岗早已经搬家了，折腾几天才找到人，人刚带回局里，宁斓接到了骆白的电话。
“宁斓，我被跟了，拐了方向往你那赶，现在在地茂街，丁沈千的人被缠住了，暂时还有两辆黑车在我后边，一共大概五六个人，有枪。”
“和我共享位置，别挂电话，是开的你自己的车吗？”
“对，白色A……”
“我知道，”宁斓大步进屋，“徐利，监控定位地茂街白色捷豹A711，后方两辆黑车有枪，通知二组出警！”
耳机里传出碰撞摩擦声，“骆白？！”
“没事。”
“八分钟，你坚持八分钟。”
“嗯。”
骆白紧盯着后视镜，不断甩开又被跟上，“砰”的一声，骆白感觉车身猛地震了一下，“开枪了，没打中轮胎，还有四分钟。”
宁斓踩油门的脚用了全力，手背青筋突起，“三分钟到，下一个路口左拐上桥。”
“好。”
桥上车不多，一辆黄色吉普被迫急拐撞上防撞护栏，司机下来刚骂一句又被一声枪响吓回了车里。
其中一辆黑车已经几乎和骆白并行了，副驾的玻璃落下去一块，黑洞洞的枪口正对过来，骆白略一松油门又猛地踩下，引擎盖被子弹炸出一个凹陷。
警车鸣笛声还远，宁斓的车就在几十米外了。
骆白皱皱眉，一脚踩下刹车。
宁斓的车冲过来，警车围过来，喊话声、枪声，直到人都被扣下，骆白都坐在驾驶座里一动没动。
哪里不对劲。
急重的敲击声响起，骆白降下车窗，是宁斓。
“你怎么样？”
骆白看着面前弯着身眉头深拧焦急粗喘的人，微微一怔，“没事。”
“先去局里做个笔录，你去副驾，我开。”
骆白点头，下车挪到副驾。不对劲的地方，他需要想一想。
这两辆车如果想绑架或者要什么，就该爆掉他的车胎逼停，路上有无数次机会，他们都没有。这些人如果是想要他的命，子弹就该打穿他的车窗，而不是落在引擎盖上。
从他踩下刹车到宁斓赶到，中间几秒对方毫无反应。
总要有原因，总要有目的。
到底为什么？
宁斓安排好坐进车里，好一会儿都没发动，骆白回过神看他，发现身边正倚着靠背的人胸膛明显起伏着，落在方向盘上的右手的无名指和小指竟然在小幅发抖。
“骆白？！”
“八分钟，你坚持八分钟。”
“三分钟到。”
刚刚在通话时，骆白绝大部分注意力都在跟着自己的车上，现在看见宁斓后怕的模样，方才通过耳机传送的简单有力的话语又在耳边响起来。这一次，骆白听出了声音里焦灼紧绷的慌张。
似乎是第一次看到宁斓这样惊惶，他不像自己总端着一个虚假的壳子，他笑会笑得畅快，气会气得直白，但不论什么时候，他总是强大的可以被依靠的。可现在这个现出弱态的宁斓，让人心脏都忍不住地抽紧了。
骆白抬起手，想触碰方向盘上那只微微颤着的手，可在半空停留一会儿，又放下来，终是没有去握，只轻声说：“我来开吧。”
“不用。”宁斓探身去拽骆白身侧的安全带，半抱不抱地在骆白身前停下几秒，骆白能清楚感受到他的呼吸，重量消失，安全带落锁的一瞬，骆白听见叹息似的轻轻一句。
“没事就好。”
于书景带着刘岗回局里先审了一遍，大体和赵炎昆说得没什么出入。于书景着重问了做摘肾手术的地址和见过的人，已经不通的联系方式和刘岗说出来的地址安排手下的人去查，然后把一堆照片挨着给刘岗看一遍，刘岗指出来一个人，说当时见过，其他的只要见到他一定能认出来。
刘岗在笔录上签了字，答应保持通讯畅通待在本市随时配合调查。于书景让人把刘岗带出去，到大厅时正遇见宁斓一行人进来。
刘岗一下站住，指着骆白大呼：“警察！就是他！就是这个人给我开得刀！”
轰——
叫喊在厅里炸开，回音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