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元韶便是想袒护,如今这形势,也护不得。
为自己的“英明”,楚元韶毫不犹豫,“茵贵妃,你可有解释?”
宋茵是聪明人,心知司北宸故意与她做对,陛下也奈何不了。
她跪倒在地,梨花带雨一通哭,“陛下,臣妾并非有意,实在是口无遮拦,无心的……”
她顿了一顿,指向木兰:“都是你这贱婢,撺掇本宫出头。”
木兰傻愣愣站在原地,不解为何娘娘要挑她。
帮宋茵做事的,无一不是贴身心腹,可这紧要关头,被她推出去赴死的,也是心腹。如此杀鸡取卵,椒房宫人哪个还愿意做这心腹呢?
不过宋茵如今也顾不得这些了,她还不想失了帝心。
楚元韶大抵是不愿当着众人的面收拾宋茵的,皱着眉头,叫人将“挑拨离间”的木兰拿下。
司北宸笑意阴狠:“好,好的很。既然贵妃娘娘把这事情栽给你宫中的一个宫女,也好,本都督倒要看看,最后能审讯出什么来。这件事,西厂势必要过问的。”
牵扯到他,自然不能以一个宫女出头,就轻轻揭过。
楚元韶口中道“自然”,暗地里狠狠瞪眼宋茵。
宋茵心间发抖,想了想,看向依兰。
依兰一凛,惶然而出。
不多时,外头小太监跑进来,回禀说是被缉拿的木兰自尽了。
“贵妃娘娘,刚刚椒房宫内侍来报,那位宫人趁人不备,投环自尽了。”
人被捆了手脚,捂住了嘴巴,才拖下去多久,就能在众人看守的情况下,自尽?
显然宋茵是慌了手脚,胡乱出招了。
“定是见事情败露,怕被责罚才自尽的,请陛下明察,还贵妃娘娘一个公道啊!”
佟氏赶紧跪下求恳,把这事儿定为“畏罪自杀”。
“还有那帮带着木兰走的宫人,陛下也当责罚,免得将来办事不力,再害人。”宋蘅适时说道。
她就是要拔掉宋茵的心腹,拔掉她的羽毛,好叫她赔了夫人又折兵,身边人一个接着一个的折损,再无人愿意替她办事。
宋茵真是心疼坏了。
祝嬷嬷的死,让她心情焦躁,紧接着,最得用的大宫女也被勒死,连费了大力买通的宫人都要赔进去。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图的什么,正事儿一件没办成,全砸了自己的脚。
“此等庸碌之辈,留着也是个祸患,来人,绑了投进天牢!”楚元韶发狠道,瞪了眼宋茵,方对佟氏道,“宋夫人乃京中命妇贤良表率,有些事,心照不宣,但可一不可再,还望夫人记住朕今日的话。”
楚元韶甩袖而去,佟氏软倒在地。
司北宸自然不再与女眷周旋,他如今可有的是理由,逼着楚元韶应下一些事。
看了眼宋蘅,紧随而去。
宋蘅站在边上,擎等着回府后,佟氏该如何对宋致远解释。
死了人,丢了脸,连最看重的女儿宋茵,离那中宫后位也愈发远了。
宋茵反应最快,擦了泪,让人把佟氏扶起来,又吩咐妥善照料宋蘅,赏赐了许多东西,送与宋蘅,好生安慰一番众人,才令佟氏与宋府姊妹们离去。
她也乖觉,知道宋蘅回府后,怕要和宋致远告状。
宋茵现在没心思想太多宋家的事——最要紧的,是去打听一下,大舅舅到底如何了。
佟家原是宋家发家的根基,自己如今立身不稳,求着佟家多过宋家,若是出事,自己保准要被牵连。
而且,她也要想一想,宋蘅究竟是怎么安然无恙的——她怎么会有本事,次次都不落入圈套的?
如此多智,却不为自己所用,在宋茵看来,此女也没活命的必要了。
今日丢脸的事,到底还是闹的沸沸扬扬。
大家虽明面上不说,可私下里的小动作一个也不少。
没多久就打听出了贵妃娘娘以家中妹子,算计司北都督的事。
佟氏也没脸继续留在宫中,带着三个女儿赶紧回府。
宋致远自然也知道了这事儿,让人等在宫外。
怯懦上前,佟氏开口道:“夫君,我……”
宋致远一眼没看她,而是看向几个女儿,瞧着无碍,便先往前头骑马去了。
“都杵着干什么,上车,回府!”
佟氏咬牙,在外面也不好发作,狠狠瞪了眼宋蘅,率先登车。
宋蘅也没非要和她凑在一辆车上,瞧宋芍往后面去,她也跟了上去。
宋芍还有些晕眩,小筑也在马车外,高烧未退,此时却不得不离宫了。
瞧见宋蘅和她一辆车,宋芍想着前头夫人的车驾内是什么光景,撇撇嘴,没有说话。
宋蘅正闭目养神,忽而觉得有人在翻自己衣领,她蹙眉望去,挥开了那只手,“二姐在干什么?”
宋芍目光灼灼:“你昨夜没回去吧?”
“二姐为何这样说?”宋蘅下意识得,将衣领裹好。
宋芍会意一笑:“我这么多年来,睡眠一直不好,便是病中,也常常惊醒……我猜,昨夜有人送你到我床上,给我下了药,还是打晕我?”
宋蘅勾唇:“不知二姐在说什么,既是有怀疑,怎不在宫中告诉贵妃娘娘,如今都出宫了,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
宋芍靠在车壁上,笑道:“我才不似贵妃姐姐那么蠢,看不清形势。”
宋蘅觉她话古怪,蹙眉看她,却见宋芍已经合上双眸,闭目养神起来。
前面车厢,宋荔小心得看向佟氏。
马车摇摇晃晃,一如宋荔的心。
“娘,姐姐会不会生气?”
若旁人问这句话,佟氏是一定会生气的,但现在问这话的,是她一向喜爱的小女儿,只觉得女儿忐忑的目光,实在让人心疼。
拢了宋荔在怀中,轻声抚慰。
但佟氏心中其实也没有底。
今日司北宸说佟家的事,佟氏也听了一耳朵,有些担心哥哥。
只是又想着,自己哥哥好歹也是军中出身。当年宋致远都能做到的事,哥哥怎么会失利呢。
宋荔瞧着母亲眉头紧皱,心情极度低落。
刚刚琥珀跟着父亲一道儿来接她们母女,宋荔还觉得有些大题小做。
谁知琥珀找机会凑过来,却是要回禀家中的事——老夫人已经从大觉寺回程了,估计比她们早到宋宅。
宋荔犹如炸了毛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