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达士躲在屋子里,想趁机逃了,可惟有前门开着,别的地方他也打不开。
只是前门大家都在,他想走也走不脱。
宋荔紧咬牙关,将阮氏贴身丫鬟的外裳扒下来,给自己穿上,虽然有些不伦不类,却胜在能出来走动了。
她凝目看向宋蘅,凑近前来,低声质问:“是你?你想害死佟家吗?”
宋蘅噙着笑意,冷冷看向她:“不然呢,由着你们作践死我?”
宋荔被诘问得瞠目不言,忧心得看了眼外公,却没有上去扶起他来的意思。
这时候,她想的更多的,还是自己,还是宋家。
佟秋桐的事,佟氏知情,宋荔多少也知道一些。
那个奸夫的身份……还真是不好收场了啊!
锦衣卫一到场,宋蘅也不用素锦上前表露身份,只指着佟秋桐,说出了南宫凛的身份,“她肚子里怀的孩子,就是敌国宗室的。”
顿了顿,到底觉得佟秋桐是叫佟氏母女俩拿捏的,宋蘅蹙着眉头,道:“想来,是南宫凛引诱佟秋桐在先,大约觉得佟家人在前线,能帮他回到乌央去吧。”
本是为佟秋桐辩护两句,谁知道对方压根不领情,被锦衣卫抓起来时,还木木呆呆的,一听宋蘅这话,简直是侮辱了自己的纯洁无辜“爱情”,不顾锦衣卫为出鞘的刀锋,冲宋蘅吼叫道:“你知道什么,自以为是的东西,他是真心爱我,我也是真心爱他。我不会出卖他的,你们休想逼我……”
大约觉得她实在呱噪,前来抓人的锦衣卫嗤笑一声,一巴掌将人劈晕过去,拖着她往外走,半点怜惜之情也没有。
这一片哀嚎声中,阮氏终于清醒,扑过去护住女儿,求锦衣卫手脚轻一些:“她还是个孩子啊,她有着身孕,纵然是孽种,可她好歹是佟家血脉,千金小姐,你们轻一些!”
司北宸听的好笑,袖着手,道:“看在佟太傅曾为天子帝师的面子上,没有抄家罢了,这位夫人却还觉得此女有性命活着出西厂?简直可笑!”
阮氏哭哭啼啼的模样,惹了佟家二老爷佟思行不满。
生怕因为阮氏的胡闹,害的一家子不得安宁,佟思行上去一巴掌将阮氏抽翻在地,又指着佟秋桐对司北宸谄媚道:“都督,此女实在是不孝。她大伯就是死在了乌央人的铁蹄之下,她竟不顾丧期未过,就和敌军将领做出这种事来,我们佟家绝不会容她的,你们带走便是。”
阮氏趴在地上,呜咽哀嚎,痛骂宋蘅:“都是你,你这个扫把星!”
司北宸轻笑:“夫人若是舍不得女儿,不若一起去吧?”
阮氏唬得脸色煞白,踉跄倒退,彻底吓得失语了。
佟思行赶忙踹了她几脚,腰弯的快压到地上了,“这婆娘就是麻烦,磨磨唧唧的,并不是针对都督您。”
“本都督明白,不然,她哪里还能有机会多嘴多舌呢。”
佟思行再不敢叫阮氏在场了,立时叫丫鬟们把她搀扶回去,背地里嘱咐婆子,叫她们看着,捂了嘴,先绑起来。
生怕阮氏闹大,佟家满门都跟着没有好果子吃。
然后司北宸就发现了穿着丫鬟衣裳的宋荔,蹙眉问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佟家还有别的女儿与敌人通jian吗?”
佟思行慌忙道:“不,不,这不是佟家人。”
宋荔一凛,压低了头,不敢多言。
素锦叽叽喳喳得,也不怕司北宸斥责于她,装的好似真正是宋蘅的贴心丫鬟一般,上前将宋荔伙同佟达士一道儿给宋蘅下绊子的事,一一交代一番。
司北宸倒也没拦着她说话,只是待素锦说完,他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而且还道:“这是宋家、佟家两府的事,西厂自来不管内宅这些小事。”
素锦的肩膀顿时萎了下去。
司北宸眸光扫过宋蘅,瞧她安然无恙,想着素锦好歹是跟了自己十余年,功夫不弱,大约也不会让人近了宋蘅的身,于是他闲闲说道:“不过,本都督今日心情好,便替宋家三姑娘主持一番公道吧——毕竟,你家的贵妃娘娘,可还有心思给咱们俩制造绯闻话题呢!”
原先松口气的佟达士、宋荔二个,彻底吓傻了。
宋蘅与素锦二个会心一笑。
司北宸翻了个白眼,踢了踢倒在地上装死的佟达士,“起了吧,喘的这么厉害,装什么昏厥在地呢。”
佟达士原本昏不过去的,而今叫司北宸一吓唬,也快昏过去了。
他浑身发软,别说起来了,便连撑开眼皮都做不到。
司北宸轻笑:“好,好,装死蒙骗本都督是不是?实在是勇气可嘉啊,既然你舍不得你们二房的妹妹,不若一起去西厂做个伴吧。”
“不,不……”佟达士虚弱得叫道,声音活似将死的耗子,“我,我就是吓得……”
一道水迹蔓延开来,佟达士哆哆嗦嗦,竟吓尿了裤子。
宋荔也不全然蠢笨,看不出场合,见着司北宸突然发难,再不敢造次,出来对宋蘅道:“三姐无事吧,刚才可快把我吓坏了……这事和妹妹我全无关系,都是佟秋桐搞的鬼,我事先半点不知情的……而且姐姐不是把我扔到了屋里么,都是自家人,我不会和姐姐计较的。”
又怕宋蘅不懂,上前拉她道:“咱们快回家吧,通敌的罪过可不好沾惹。”
宋蘅也不与她废话,抬手就是一个耳光。
宋荔大惊失色,捂着脸颊,柔弱哭诉:“姐姐为何打我,又不是我害了你,为何迁怒?”
“你不知情?你和佟秋桐躲在屋外嘀嘀咕咕,我与素锦全都听见了,如今你却来与我说不知情?”
宋荔哪里敢叫她继续说下去,再把“通敌”的事儿,扯到宋家,扯到她母亲身上,赶紧道:“表哥欲要加害,与我无关!事关名节,我怎会帮着佟秋桐和佟达士陷害自家姐妹——表哥定是恨你昨夜下手毒辣,才会如此。”
话锋一转,又哀求宋蘅赶紧与她回家去。
她可是不要再面对司北宸这尊魔煞了。
“你胡扯!”
佟达士亲耳听着宋荔将所有脏水泼到他身上,百口莫辩,恨得咬牙,“是姑母叫我这样做的,还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