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人管一个脸生的不起眼的丫鬟,管事的一边儿派人去通知佟氏,还有当家的大将军,一边儿派了杂役下水去捞。
便是救不上来,也得把尸体给捞上来,不然这水池子可不得臭了。若再叫堵着了本就不宽的河道,整个府里可要水漫金山了。
几个莽汉跳下水,结果没多久,就嘟嘟囔囔的上来,直言水底下除了鱼,再没个活物。
两三个人聚在一起嘀咕,说是瞧见池塘底下有个大铁栅栏,也不晓得关着什么,和个地牢似得。
宋蘅从佟氏那处出来,便在这边瞧动静。
自然有留意到。
庆嬷嬷赶来,喝斥几个汉子胡诌,“什么铁栅栏,就是躲懒胡诌,不好好找人!”
只是几个人下水几次,别说人来,连衣裳首饰都没寻见。
这边厢,芳姨娘和丹橘在水下莫名失踪,那边厢宋芍也出事了。
婆子们押着宋芍回去后,没有立即把她身上的绳子给解了,也就是翻了遍屋子的功夫,再出来,被绑在地上的宋芍便没影了。
若是宋芍跑了,婆子们喊一声,顶多罚些银子的事。
宋府就这么大,还能叫她跑了?
怪就怪在,绑宋芍的绳索,连绳结都完好无损,压根不知道宋芍是怎么挣脱的——从未听闻宋府的二小姐有什么缩骨功。
若绳索奇怪,那还有更令人惊悚的,以至于四个婆子,晕了俩,跑了一个,留下那个软在地上,根本没力气动,只是在屋里凄厉哀嚎,叫嚷着“有鬼”——
宋芍今日的穿戴,从发饰,到亵衣,散落在地,整个人是凭空消失的。
就这样,先有芳姨娘和丹橘,再有宋芍——宋芍的婢女小弦,更是在抓奸佟氏的时候就没个影儿,谁也说不清她是失踪了,还是跑了。
宋家的气氛,顿时诡异起来。
还没容得佟氏处理好失身的问题,宋府闹鬼的事,小半日就闹的下人们人心惶惶。
因为佟氏和野汉子“通jian”,府门如今还大门紧闭,如今下人们闹着要离府,气的佟氏一个头有两个大。
庆嬷嬷因着那件衣裳的事,一直不敢到佟氏面前来,待府里遍寻不到芳姨娘,又丢了宋芍之后,再也不敢瞒着,立时来见佟氏。
庆嬷嬷轻声道:“如今府中盛传,当年兰姨娘其实不是被火烧死的,而是叫夫人您关到了水下的牢房。还有芳姨娘,是帮凶,而今叫恶鬼给吃掉了。”
佟氏嗤笑:“什么水牢,什么恶鬼,全是一起子乱嚼舌根的。”
她猜着,那铁栅栏许是前头宅子主人留下的,防着堵塞了地下的河道。
佟氏本就因为早上的事,忌惮府中人多言,而今更是有好理由,打卖了一批下人,想止住谣言。
宋蘅回到汀兰水榭,宋芍推开壁橱门,走了出来。
宋蘅对她点点头,轻声道:“可以走了。”
宋芍脸颊上的巴掌印还在,人却已经没了戾气,恬淡温柔,像是一颗明珠,有盈盈的光晕,她低着头,道:“兰姨娘的事,不过是传言,我娘的脾气我知道,她做不来那种事,不会帮佟氏害人的。”
宋蘅点点头。
府里的传言,不过是人心惶惶下的一个杜撰。世人对自己无法理解之事,总诉诸于鬼神。
是夜,依旧是素锦送宋芍离府。
小弦早间便已经叫宋芍打发出府了,毕竟,她好歹是宋家的小姐,赵家未过门的妾,佟氏眼下不敢拿她怎样。
但小弦就不好说了。
已经害死了一个小筑,宋芍再舍不得身边人赴死,硬是叫小弦借口买东西,出府就没影儿了。
待素锦送人归来,宋蘅才稍稍松口气。
想着宋芍的将来,大抵会和在宋府不同了,没有锦衣华服,没有珍馐百味,却能和芳姨娘相互依靠,平安终老。
她想起宋芍的婚事,吩咐素锦,记得给司北都督送信儿,也可以派人两相相看了。
有芳姨娘在,也能帮宋芍拿主意。
还没到与赵家人约定好的日子,赵夫人就登门要人了。
佟氏说破了嘴皮子,也找不出第二个宋芍给她。
赵夫人哪里肯答应,逼着佟氏取银子——赵哲自不会缺一个名声有瑕的妾,那笔银子再买十个良家女都够够的!
佟氏暗骂晦气,私下里与庆嬷嬷诉苦:“而今都道是我逼死了宋芍,还胡诌什么恶鬼伤人的故事来,天晓得,若我要杀她,何必拿了她去赵家换银子?如今鸡飞蛋打,我才是最委屈那个!”
佟氏还继续咒骂着,今年诸事不顺,定是沾惹了小人。
庆嬷嬷打了个寒颤。
她不敢说,却是真的信了府里的谣言——是兰姨娘恶鬼索命呢。
不然,怎没有兰姨娘和二小姐一丝一毫的踪迹了?
哪里是沾惹了小人,分明是恶兆缠身!
报应之说,最令人胆寒。
庆嬷嬷一直担着小心,生怕祝嬷嬷的事重演,她也怕死的很。
便是之前推了女儿小喜去背黑锅,如今她也生了悔意。
虽然如今是富贵了些,可到底……
家里人当初不说话,由着她表态。
待庆嬷嬷一咬牙,真格儿拿了小喜去抵命,回头却得来全家的责怪。
丈夫是日日喝酒,醉了就动手。
便连儿子、儿媳瞧她的目光都不对劲了。
明明落了好处的是他们,到头来,占了便宜,却都来怪自己?
赵府
赵哲倚在榻上,桃儿在旁边帮他剥葡萄,说起他那个妾侍失踪的事。
桃儿乐道:“当初你还想挑拨了宋芍和赵夫人互斗,而今鸡飞蛋打,傻了吧?”
赵哲朝她脑门上吐葡萄籽,嗔了一眼,想起今日在外头听着的传闻,不免有些失神,“当年那件事,莫非有人瞧见了?”
桃儿咧嘴:“说你傻还真傻上了?若有人瞧见了,还用隔了这许多年才嚷出来?不过一个姨娘,无人会放在心上。”
待瞧见赵哲凉薄的目光,桃儿一凛,立时道:“戳到你肺管子啦?莫非想故地重游?”
赵哲抓了把葡萄丢她,翻身朝床里躺下去。
那个人,会是宋蘅吗?
那年宋蘅只有三四岁,应是不记事的。
宋宅
宋蘅在花园一隅约见司北宸。
素锦奉上热茶后,便稍稍走远了些,留下二人在亭子里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