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芍还是心慌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这、这怎么办得到？”
宋芍的疑问，宋蘅并没有解释，只是道：“二姐只消按我说的去做，只是夫人一贯威严……二姐在她身边日久，莫要害怕后悔才是。”
“不，我才不会后悔！我想好了，不管那里是刀山还是火海，我都绝对不悔。”
“如此甚好。”
素锦被留在房门外，等她许久，若非听着屋里不像是有危险的样子，她早就冲了进去，如今见宋蘅平安出来，才舒口气，悬着的心也落地了。
小弦在边上，看得惊诧又好笑——三小姐的婢女真是好玩，小姐们在一起说说话，在她瞧来，活似要打架动武一般！
不过，三小姐也算是苦尽甘来，有这样一个忠心耿耿的奴婢。
……
回去的路上，素锦询问如何处理宋芍的事。
“府里不是没人传，当初宋荔推您落水，是宋芍在背后撺掇的。那时候害您，如今会帮您吗？”
素锦不放心，毕竟之前宋芍是与宋蘅为敌的，还次次被怼回去，吃了那么多暗亏，这次真的是要握手言和？
而且，以宋芍那拙劣的小把戏，栽了几次，她真能顺利完成宋蘅交代的事情吗？
千万别偷鸡不成蚀把米，最后反倒还把宋蘅牵连了。
宋蘅却是淡定：“放心，我总不会一棵树上吊死……宋芍帮佟氏做事，不过是为了得到嫡母欢心，真正实招儿的好处半点没有，这次却不一样，若成，是她娘平安。若败了，呵，以宋致远那脏烂心肠，必要把她卖个好价钱。她又失贞没了清白，你觉得宋府会把她卖到什么好人家？老年的鳏夫，残障的傻子，只要能有利可图，宋致远可不会放过，那对宋芍来说，不过是跳入另一个火坑。事关前程，你看她敢不敢赌。”
说起当初落水的事，宋蘅不过是一笑，“那件事，宋芍、宋荔做了几分，我心中有数。不过宋芍那时在正房还算半个娇小姐，没人传闲话。而今落魄，便什么脏水也加倍泼来，未尝没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顿了顿，漠然道：“曾经的宋芍，兴衰荣辱都系在佟氏一身，可断了她后路的，恰恰是佟氏。宋芍在正房为奴为婢似得伺候完大的，伺候小的，连佟氏身边的丫鬟都不如，忍了十多年，换这么一个被贱价处理的结局，她甘心？”
若付出的少，及时抽身，倒也没那么恨的。
坏就坏在，佟氏一翻脸，半丝情分都不存！
“小姐这样恨宋家吗？”
素锦轻声问道。
设计佟氏，把宋芍也引入局中，这不算什么，无非是内宅妇人那点儿伎俩，素锦就算没见识过，也有所耳闻。
她看不透的是，小姐每走一步，似乎都是冲着宋致远，冲着宫中的贵妃去的，半分为自己考虑的意思都没有——小姐从来不想自己未来的婚嫁事，不想怎么让自己过的好一点。
虽然现在，搬去了汀兰水榭，比原先居住的柴禾院好了许多。
可小姐从不研究哪一种胭脂水粉更衬自己的肌肤，京中又出了什么好看的布料，什么时兴的绣样……
内宅女子，争来斗去，不就图个实惠么？
她感觉小姐的恨意，从来不是针对于佟氏、宋荔，而是对宋致远、宋茵，前两者，不过是添头罢了。
她不懂，自然就问。
素锦歪头，疑惑道：“所以，小姐是恨着宋家的。因为府里多年以来对小姐的疏忽，所以小姐想报复他们？小姐虽然恨着佟氏、宋荔，但却觉得，斗倒了宫中的贵妃，还有为她们撑腰的宋致远，才能彻底断了她们害你的心思吗？”
宋蘅浅浅勾唇，不意外素锦能看出来。
总归她那些心思，早早晚晚会露于人前，早和晚，于她没有任何区别。
是以，她也不必隐瞒：“我虽姓宋，血缘也无可更改，可我却不愿当一个宋家人，宋家的兴衰荣辱，原也与我无关，可……我现在就是想让宋家灰飞烟灭。”
她语气森然。
“可若斗倒了宋致远，小姐将来怎么办？”
素锦倒是有些犹豫了。
司北都督派她来照顾宋蘅，顺带监视宋致远，她打从心里认为后者才是重点，是以，哪怕是现在，见识过了宋蘅的手段，也没把她浓烈的复仇情绪当什么大事。
宋家是一定会败在都督手中的，素锦现在却担心，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介时，孑然一身的宋蘅，又该怎么办？
凭着昔日仇敌之女的身份，嫁给司北都督？
光想一想，素锦便立刻在心里摇头了。
不是她嫌弃宋蘅的出身，而是……
素锦却又想起了都督和宋蘅的事，更加纠结了。
以至于，回去汀兰水榭的路上，素锦心事重重，又不好叫宋蘅瞧出来，只得道：“若二小姐那边出什么变故，要不要奴婢做些什么？”
“不必，佟氏虽然多疑，但宋芍在她手底下讨生活，也算对她的性子知根知底，这次咱们早做了准备，套住佟氏是早晚的事。”
……
宋蘅与素锦在谈论的，也是小弦和宋芍的忧心。
丫鬟又没有把晚膳送来。
都数不清是第几次了，这次更可恨，不知从哪儿，舀了一瓢凉水，漂了几根菜叶子，直接送到宋芍面前，便说是今晚的所有膳食了。
宋芍从小就在正房生活，佟氏再苛责，也从不好意思在吃穿用度上受人指摘。
虽不是最好，却也算锦衣玉食的供养了。
可如今……
小弦瞧了，气的直掉泪，要出去讨个说法。
“她们不能这么干，夫人还要不要脸面了，容着那起子下人如此作践您？”
宋芍拦了她：“罢了，倒了便是，晚上烧些热水凑合凑合。”
她叹口气，不敢放小弦去闹。
大觉寺的事一出，宋芍就已经预见到了这一刻。
小弦去闹，无非如小筑一般，打死了事——她这半个小姐都被如此搓磨，更何况她的丫鬟，更没人当回事了。
只是，旁人舍得叫小弦去死，她却舍不得。
若是从前，宋芍必定要大哭一场，亦或是跳脚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