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成亲
梅雪潇潇2016-12-14 19:593,063

  小镇不大,民风淳朴,一大早的就是吹吹打打,鼓乐喧天。 周围的乡亲都来看热闹,可怜了墙根处栽种的花花草草,被来来回回嬉闹穿梭的孩童践踏得零零碎碎,程天的小院子里顿时拥挤得门庭若市。

       天有些阴淡,一大块云带着昏霾不知不觉间在头顶上停留驻扎,空气中蕴着水珠,夹着风清爽而微凉。远处的天光依然明亮,似乎晴空万里只遗忘了这一小片区域。

       恭喜之声不绝于耳,都由衷的夸赞一句新娘子真漂亮,新郎好福气。程天觉得自己也是,幸福喜形于色。能够娶芊茵为妻是他从小的愿望,他的愿望有三,能娶她为妻,能长伴她左右,能守护她一生一世。

       一大群丫头婆子们簇拥着芊茵徐徐而出,姑娘们打扮的花枝招展,希望借着这喜庆给自己博一个好彩头。婆子们虽是徐娘半老,却也翻出了压箱底的绫罗绸缎,拼一拼这最后的风韵犹存。

       乐手吹得更加悠扬和谐,流畅婉转。芊茵身穿凤冠霞披,头上蒙着红盖头,大红的盖头里看不见外面的天和地,只有眼前的一片炫红。

       嬉笑声渐渐止住了,乐声也戛然而止。芊茵的心猛的一沉,整齐的脚步声鱼贯而入,那皮鞋的踏踏声犹如喧鼓锣鸣,一声一声,沉重而有力,入耳之音格外震耳。她身边扶着她的两个姑娘不由自主的拽紧了芊茵,向后退了一步,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惊呼了一下,终于缄默了下来,尾音遁在空气里,霎时间日移花飞。

       芊茵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她轻轻拨开了紧拽着她惊慌失措的手,自己揭开了红盖头。

       树欲静而风不止。

       一大排卫戍侍卫端着枪站在院子的两侧,把不知所以的乡亲们围在了当中。大门处苏傲军装笔挺,直直的盯着她,眼睛里骇人的光芒与生俱来,他的身后跟着高渐平和侍卫长柯双齐。

       程天喊了声“芊茵”脑袋早已被两柄黑洞洞的枪直指穴位。大人们都把自己的孩子搂到怀里捂着孩子的嘴,惊恐的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很怕不经意的一个声音或者一个动作引来这群官兵的格外注意。

       苏傲一步一步朝着芊茵走过去,铮亮的军靴与地面的摩擦掷地有声。他阴鸷着脸逼着她的眼睛,道:“我让你走,没让你嫁人。”

       “ 林芊茵,我什么事都可以由着你,但这绝不是你可以变本加厉的资本。”

       芊茵迎着他的目光,从未有过的陌生,仿佛跟以前的他判若两人,“我有三书六礼为凭,一众乡亲为证,我已经嫁给程天。”

       苏傲阴沉着脸,冷笑了两声,向旁边踱了两步,突然拔出枪指着一个人的头,狠狠的道:“你为证吗?”被指的是个男人,小镇上的人都是日出而做,日落而息。一辈子只知道种田,连城里都没去过,更没见过这种阵仗,只吓得三魂去了七魄,腿下打着哆嗦,险些站立不住。

       苏傲又把枪移向了下一个人,“还是你”

       接着又换了一个人,抬高了声音,“嗯?谁为证?”——“啪”一声枪响,苏傲对着天空放了一枪。

       巨大的枪声响彻云霄,在小院子里炸开了锅,让原本惊惧的人们更加惊恐万状。小孩子到底经不住这心里考验,哇的一下,哭声连片。

       芊茵看着被吓的魂不守舍的乡亲,愤怒的道:“枉你苏军一世英名,你这是在守护一方百姓,还是在欺负手无寸铁的无辜。”

       苏傲转过头看她,脸上冷冰冰的透着寒意,似乎嗤笑了一下,“我要你来教训?”

       程天也不去理会架在脑袋上的两支枪,走上前一步,“让乡亲们走,这是你跟我之间的恩怨,我奉陪到底。”

       苏傲一手拿着枪,在另一只手上来回颠着,“想要做顶天立地的男人,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来担当。”他给高渐平递了个眼神,高渐平在门口让出了一条道,乡亲们如蒙大赦,一个一个恨不得多长了两只翅膀飞出这是非之地。

       没有阳光,浓云一层一层的加密,头顶的那片天空彻底被挡住了,密密麻麻的昏暗铺天盖地的袭来。芊茵感觉就像被罩在了黑暗的大网里,四周遥远的天际隐隐的一丝光亮就是她无以复加的希望。

       乡亲们都以最快的速度逃之夭夭,院子里只剩下毫无表情端着枪的侍卫,一下子又静了下来。没来得及带走或者被吓得不慎遗落的乐器,婚礼上的各种用品,桌椅板凳,鲜花,所有的物件均被仓惶离开的乡亲以马踏飞燕的豪迈零落一地,庭院里只余了满地狼藉。

       苏傲踏着这一地零乱,地上有一束束的玫瑰,火红的玫瑰刺得他眼睛也发了红,他看着那一朵朵妖艳的玫瑰,朵朵玫瑰变幻成一把把刀子,刀刀刺进他的心脏,一滴一滴的往下渗着血。他咬牙切齿的碾着一朵朵玫瑰,恨不得碾得无痕无迹,连同芊茵的那一段折磨着彼此的记忆一同抹杀掉。碾了一朵又一朵,地上还有一大束,带着刺,通身血红。苏傲猛的一脚把那束玫瑰向程天的脸上踢了过去,淬不及防,程天偏了一下头用胳膊挡下。

       苏傲一个箭步,枪已经指在了程天的头上,芊茵惊悸的大喊:“放开他。”就要冲过去。侍卫长柯双齐死死的制住了芊茵。

       程天毫不畏惧他的枪,沉静的道:“请你尊重她的选择。”

       苏傲的眸子里带着原始的野性,愤怒而暴力,“一直以来我就是太尊重她的选择了,从今以后她没得选择。”

       程天知道这是一场让他赌命的拼搏,容不得他犹豫,他毅然决然的道:“我们用男人的方式来解决,赢了,我带她走;输了,我把命留下。”

       苏傲冷冷的笑:“好,够公平。”

       把枪扔给了一边的高渐平,活动活动手腕,风驰电擎般一拳砸了下去。

       掌风凌厉,一个狠到极致,一个孤注一掷,拼了命一样,在昏暗的天空下犹如两只暴戾的狼,为了争夺自己的领地不遗余力。

       有风疾驰而来,卷着漫天的浓云,仿佛整个天际都在飞速的流转,多少情,多少执念,多少个日日夜夜的困苦折磨,化作阵阵狠厉风卷残云般袭去。

       高渐平一直关注着局势,看到苏傲占了上风,方才稳下心来。

       程天的嘴角沁着血,浑身上下都在比斗中被血模糊了一片。

       芊茵大声的制止着,然而她的呼喊此刻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她被柯双齐和另一个卫戍反手抓着,力不从心。她目不转睛的盯着,无助的焦急和绝望在眼睛里喷薄欲出。她盼着这场无谓的打斗快点落幕,无论如何程天都不该是苏傲权利争夺下的牺牲品。

       “苏傲,如果你还有一点人性,你就放了程天。”

       “苏傲,你家人的手上已经沾了我们林家的血,我是不会任你摆布的”

       “我以为你和你的父亲不一样,可是你骨子里跟你父亲一样的凶残,一样的巧取豪夺。”

      苏傲像头凶狠的狮子,挣脱了牢笼的束缚,疯狂的大肆欺凌。程天明显有些落败,他恨自己技不如人,不但输掉了自己,还输掉了芊茵。

      苏傲飞起一脚踢在程天的胸膛上,程天后退了四五步,终于体力不支跌坐在了地上。苏傲抓起高渐平手里的枪朝着柯双齐飞了过去,暴怒的眼睛凌厉无比,“让她安静。”

      芊茵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清清楚楚,她居然毫无悬念的倒在程天那一边,更激起他嗜血的狠。

      芊茵气他恼他跟他说决绝的话,他都不在乎,他可以给她一段时间平复忧伤。可是她嫁人,他在乎,在乎的要发疯,恨不得把全世界都翻过来。他对她心如磐石,她却在转身间物是人非。

      空气中氤氲着水珠,他听风打在葡萄架上簌簌的响,有一丝悲凉,连呼吸都透着凉。

      柯双齐拾起掉落地上的枪,心里边犯了难,这怎么让芊茵安静,他想请示,可是他不敢问。最后心一横,把她弄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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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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