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被范小胖和白公子硬生生拖走,满脸都是桃花泛滥的张大公子,楚让汗颜地和二管事并肩站在廊下,惊魂未定。
这一世重新做人十五年,一个美女没攻略不说,第一个跟自己大胆表白的——竟然是个男人?
卧了个大槽,楚让郁闷地低垂着头:他决心写好这一生的故事,但这些故事里绝无耽美的身影。
二管事无心看这出闹剧,他望着家丁抬着因为疼痛而不省人事的范持匆匆离去,皱眉轻声道:“你出手是不是太重了些?”
楚让哑然失笑:“你见到我出手了吗?”
二管事沉默下来,确实,方才从头到尾都是范持单方面的行动,他一拳狠狠打在楚让脸上,然后,他的手就断了。
楚让看出二管事心中所想,微微笑了笑道:“你应该很清楚,他伤成这样,原因并不是我出手太重,而是他自己下手太狠。”
二管事继续沉默,确实,就好比以拳击石,击拳者越用力,他的拳头受到的伤害就会越大。
“为什么?”清瘦的男人思索良久,忽然开口问道,“为什么你要出手?”
“我既向你许下承诺,带小禄离开范府,总得拿出一些诚意,不然——你总会觉得我是在胡说八道”,楚让笑着回答。
人做事,凭逻辑。
若不是目光闪动间看到从回廊深处走来的二管事,他也不会主动出手帮范小禄解围,他要做给一直站在黑暗里的这个男人看,向他展示自己可靠的一面。
之前从范小禄那里听到东海王叛变的消息,少年疯狂推演间定下了借此事诛杀柳先生的计策,一旦计策成功,柳先生必死无疑——可这计划却离不开范府中人的帮助,比如范小禄,比如二管事。
所以他和昨日初进范府时一样,在不断努力,向二管事提出一场交易。
你助我,我带小禄离开这个只会毁掉他的地方。
“荒唐”,二管事有些不屑地冷笑道,“你觉得你帮小禄反击几句话,再伤了他的堂弟,我就会相信你?”
“不,你当然不会相信”,少年轻笑着背起双手,悄悄瞥了一眼身旁的男人,“我也并不指望你相信,我只需要你看到,这就足够了。”
“看到?你……这是什么意思?”二管事诧异地问道。
“你看到了,你就不会忘记,所以等时机到来,你就会想起”,少年胸有成竹地望着回廊外,庭院中的那块形似阳根的洱山天石,轻声说道。
“什么时机?”二管事感觉自己更看不透眼前的少年了。
楚让却抬头向他嫣然一笑,如深春最灿烂的花朵,而后开口轻声问道:“平原府到东海府的范道几时启用?”
二管事想来肃穆不惊的瘦脸终于变色。
“你在说什么?”
他转过头,双眼死死逼视着身旁笑如春风的布衣少年。
“秋水以北,路有四道,民官军范,天下人都知道最舒服的是官道,最安全的是军道,可天下人不知道的是,速度最快的当属你范家专修专用的范道,现在东海事变,当今却圣上正倾国北伐,长安在北疆战场上投入的兵力和钱粮太多太多,所以朝廷要想尽快东海平叛,就必须从帝国各境紧急抽调大量补给送往东海“,楚让认真第说道,脸上依旧带着宠辱不惊的淡笑,“范家贵为秋北财神,肯定要带头担起这份匡扶社稷的重任。”
“东海事起突然,所以朝廷现在需要的并不是将粮饷军备安全地送入东境,而是尽快送到战场。”
“四道中哪一道最快?自然是你范家的范道。”
随着楚让的声音不断响起,二管事的双眼越睁越大,到最后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你到底是谁?”
范家范道终年封闭,除非发生紧急情况,或生意需要,由平原府慈州的范府亲自发话,否则整个帝国境内的任何一条范道都不可能轻易启用——正因如此,天下真正了解范道作用的人少之又少,可这秘辛放在眼前少年这里,竟变成茶馆闲谈般稀疏平常。
“你是怎么知道的?”
二管事就像活见鬼似第望着楚让,少年暗笑一声:我知道的事,远比你想象的要多。
因为他出自一朽府。
因为他的师父是把秘密当成睡前故事来说的老侯。
“我是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家老爷到底何时准备将范道开启,响应长安,支援东境”,楚让轻轻摇了摇头,认真道,“因为范道开启之日,就是我方才说的时机到来之时。”
“到那时,你会想起我方才的所作所为,你会相信我,你会让我带小禄离开这糖衣炮弹构成的地狱。”
“笑话,就算真有那么一天,我想起你今日所为,又怎么可能仅凭这些就放任你带小禄离开?”二管事冷笑一声,心中却在琢磨“糖衣炮弹”这四个字,他从没听说过这古怪的词语,但却又隐约感觉这词用的精妙无比。
“因为到时你没有选择,必须相信”,楚让冲二管事点点头,友好地笑了笑,“所以,我想知道范道到底几时开启?”
二管事深深望着少年明亮的双眼,他本想回答这是家族秘辛,怎么能告诉他一个外人,可转念间猛然想起什么,本就严肃的面孔更沉了几分:“我可以告诉你几时开启,但你也必须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可以”,楚让微笑着点点头。
“前日露宿时,你说过一个笑话,笑话说南方大泽深处有一个住满了百寿老人的村子——这个地方,你是怎么知道的?”二管事沉思少许,用无比谨慎的语气慢慢问道。
“嗯?”少年心神微震,有些诧异地看着男人,他预先试想过无数二管事可能会问他的问题,比如他的来历,出身,武功师承等等等等,可他玩玩没有想到二管事竟然会问起他曾经随口说出的那个笑话。
楚让瞬间想起了自己当初跟师父说这笑话时师父突然暴起的严肃表情。
南方大泽的深处,有一个村子,村子里住满了老人,高寿不死的老人。
他望着二管事严厉而戒备的双眼,一股寒意再次顺着他的脊背爬了上来。
“我——我听来的”,楚让有些结巴道,他不可能说自己是在瞎编,毕竟他已经亲口当着太宰星和小胖子的面证实了这个神秘村庄的存在。
“从哪里听来的?”二管事步步紧逼,丝毫不让。
“从——不对。我已回答过你一个问题,这已经是第二个,不作数,不作数,我不必回答”,楚让忽地回过神来,脸上窘色稍退,熟悉而淡然的微笑再次浮现出来。
“你。。”男人被少年这突如其来的拒绝给生生噎住,有些气愤地看着他。
“哎,二管事,做人做事,得讲道理”,少年笑着摆了摆手,“你说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我按你的意思办了,难不成堂堂秋北财神家的二管事要失信反悔不成?”
男人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却并没有再抗议什么,而是用极低的声音快速道:“真正启用还得长安发话,但老爷已有私令,帝国秋水以北的所有范道必须在五日后检备完毕,确保可以在慈州收到长安消息时即刻开启。”
楚让脸上笑容更甚,他站在回廊那头,二管事站在回廊这头,少年抱拳躬身,微微一礼。
“多谢。”
他言罢转身,正准备离开。
“你这就走了?”男人忽然开口问道。
“哦?”楚让停住脚步。
“范持是小禄堂弟,他父亲是老爷的亲弟弟,虽然此刻不在慈州,但你毕竟当众弄断了范家嫡系子弟的手,这是小事,可你事先还出言辱他,这就是大事了”,二管事轻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弄弄的警告味道,“等他恢复神智,去老爷那告你一状,如何是好?”
“无妨,我自有对策”,少年坦然一笑,成竹在胸。
二管事望着楚让闲庭信步般的背影,沉吟少许,忽然再次开口:“如果——我是说如果,真有那个时候,你真的带小禄离开——你,要什么?”
眼前的神秘少年和范家,和他们萍水相逢,却主动找上门来,要对范家小胖出手相助——天上不会掉馅饼,若楚让说他单纯只是因为自己高风亮节,和范小禄两相投机,兄弟情谊重于洱山等等等等,二管事是打死都不会信的。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是看重小禄的地位,还是想要范家的财富?”
在他看来,天下主动对秋北财神示好的人,目的不外乎那几样。
可少年的回答却远远出乎他的意料
楚让再次停下,转身望着二管事,声音恭谨而认真:“我需要你帮我,帮我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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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让回到范小禄给自己安排的典雅小院,一路上迎来无数范府中人设想自己的目光——有敌意,有敬畏,还有好奇,看来少年冷讥范持,弄折他的右手,逼得速来凶悍的范少爷大哭求饶的消息已在府内传播开去。
“唉”,楚让感受着一路上那些明里暗里,复杂万分的目光,暗叹一声。
前世不好烟酒女人,偏爱看书,可书看得多了,心中就总会生起一个疑问:为什么,那些男主就总会碰到那些事呢?
去逛街总能碰到恶霸,去买东西总能碰到竞价,去打猎总能碰到抢猎的,没碰到抢猎的就总能碰到需要救的。家族要是不行必然逆袭然后崛起,家族要是挺行必然被灭然后复仇,是个孤儿爹妈肯定牛逼,不是孤儿爹妈肯定很惨。出身就有师父的师父肯定会死,不死也会半路失踪全程阴魂不散到末了再合家团圆。杀了小的肯定蹦出来老的,蹦出来老的肯定也是要死的。出身小宗门要是很弱曾经肯定很强,要是曾经不强未来肯定会变强。出身大宗门总会碰到败类,如果没碰到败类肯定会碰到大世界来的更大的宗门然后被灭掉。主角要是草根总会碰到富八代胖子做朋友,主角要是厉害总会碰到个剑痴武痴乱七八糟痴和主角干一场被碾压然后说我一定会战胜你的然后俩人成了兄弟——等等等等,无数的不平凡,最终铸就主角自己的不平凡。
楚让默念着这些套路样的吐槽,实在有些感慨:还是只有当自己真正化作一个孤独而真实的穿越者时,才会真正感受到这些际遇的神奇和力量。
少年离开长安,一路向北,最不愿的就是抛头露面,可诸神操纵下的命运往往就是这么神奇,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候,发生最意想不到的事,碰见最意想不到的人。
范持的出现给了他绝佳的机会来触动二管事,在冥冥中开始自己的杀人计划。
而在计划开始前,他还需要一件最重要的事。
时间。
“大清早你跑哪儿去了?我在这里等了半天,你要是再不出现,我可就先走了!”
面戴白纱的太宰星正站在楚让小院的门口,举止间很是焦急,她终于看见少年笑吟吟地从别处走来,几乎小跑般迎上前来,有些不满地催促道。
“还不赶快去收拾东西?已经耽搁了一晚,我们得抓紧上路!”
楚让感受到女孩骨子里的急切,暗叹那生死不知的李家大少当真艳福不浅,能让一出生帝国名门的小姑娘如此掏心掏肺,身为两世处子,佩服,佩服。
但佩服归佩服,他现在是肯定不能走的。
“现在还不能走”,于是楚让轻轻摇头道。
“什么?现在不走?那要等什么时候再走?”太宰星恼火地问道。
“五天后”,少年的语气不容置疑。
“五天?你疯了?耽搁五天,那等我们到沧山都该是什么时候了?”女孩气的提高了声调。
“放心,静等五天,我们即刻上路,绝不耽搁”,楚让轻笑着安抚道。
“胡说八道!你还要在这范府呆五天?为什么?”女孩怒气冲冲地伸出手指了指楚让,大声质问。
“对不起,我在此间有要事,现在真的不能走”,少年微微低下头表示歉意,但神色坚定无比。
我在此间有人要杀,现在怎么能走?
“你不走?好,你自己说的不走”,女孩气的一跺小脚,“这是你自己选的,来日杨大先生若要问起,怪不得我,我没时间在这耽搁,先走一步!”
话音未落,女孩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楚让急忙伸手想要阻拦,“你先听我说。。”
他的手拉住女孩的胳膊,却被女孩反手狠狠打开。
“别碰我!”
太宰星露在白纱外的美目中涌出一股愤怒。
“抱歉,抱歉”,楚让连连拱手作揖,他是重礼之人,明白在这个世界待嫁女子的身体是何等尊严娇贵,旁人是万万不能轻碰的。
当然,两人此刻都忘了在平原府南境的小竹林礼,少年忘乎所以地动手拉起女孩,一边怒声训斥,一边将她拉到东海道士设下的少校空盔前。
“实在抱歉”,楚让躬身致歉,接着说道,“你先听我一言,在此等候五天再出发,放心,我们到沧山的日子只会早,不会晚。”
“一派胡言,明明放弃赶路,停滞不前,怎么还能提早到达沧山?”女孩气的二话不说,转身坚持要走,“撒谎也该有个限度。”
“不,我绝没撒谎”楚让眼看女孩不听他的解释,又不敢再拉她的手,只能身形一转,挡在她的面前。
“哼”,太宰星娇叱一声,莲步轻移,身形无比敏捷地向旁边一闪,就要越过少年身侧,翩然离开,她出生江南大族,师承名门,武学功底扎实,这在小竹林中与竹道三的一场恶斗中就能看得出来。
“别……唉,抱歉”,少年有些无奈地疾速低语,旋即顺着女孩躲避的方向踩出一步。
《十年》第三步,难忆。
这一步是四步中最为玄妙缥缈的一步,步如其名,婉转妖娆,令人难以追忆到踏步者真正的方位。
女孩只觉得自己两眼一花,还没看清男孩的动作,就再次被少年严严实实地挡在了身前。
“让开”,太宰星抬头直视着少年那双明亮的双眼,轻声说道。
“抱歉”,楚让的脸上流露出坦然的遗憾之色,但身体却没有让开。
女孩眉头微皱,曼妙的身体忽地化作一道白影,向与之前相反的方向飞跃而去。
“唉”,少年低声轻叹,看也不看女孩的动作,随风再踏一步,此步是为哀鸿。
女孩再次被楚让挡住去路。
“你让开!你不走是你的事,为什么不让我走?!”太宰星对楚让怒目而视。
“你今天先走,五日后我如何上路?此去沧山路途尚远,我可没那么多钱雇车买马”,少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而友好。
但这话落在女孩耳中听起来就像是蛮不讲理的市井无赖在对她百般纠缠。
她是太宰星,除了李剑侯,天下谁还有资格敢对她这么说话?
“我最后问一遍,你让是不让?”女孩望着少年,声音微寒。
楚让望着女孩的如水般的双眼,摇头叹息:“抱歉。”
“好!”
女孩回答的干脆无比,“唰”地拔出腰间佩刀指向少年,她惯用的长剑在初见范小禄时被二管事无意折断,暂时只剩一把小巧精致的白杨刀防身。
从长安一路行来,从最开始的厌恶,到救命训斥的感激,再到知晓少年身世后的厌恶,又到眼见少年教训帝国少校后的赞许,最后终到现在的刀锋所指,女孩真的已经搞不清眼前这唇红齿白、温和如风的少年到底是好,还是坏。
“你还是把刀收起来比较好,没有了那晚的星光,你不是我的对手”,面对佳人青锋,少年全无惧色,依旧淡定如常地立在那里,还把双手负在身后。
可太宰星根本不愿意再多说一个字,她是江南大小姐,自有傲气,从来没有和别人废话的习惯。
所以她右手仗刀,莲步前移,昂然前行。
“唉。”
眼看寒芒闪动的笔直刀尖就要点中自己的前胸,少年再次轻叹,不闪不避。
东海老道的天地元力都难以动他筋骨,范家少爷恶狠狠地一拳反过来打断了自己的右手,他并不认为女孩手中这把二尺出头的短刀可以伤到自己。
所以少年迎刀默立,怀抱大张,任女孩手中的刀刺在自己的胸前。
然后楚让那原本淡然中带着歉意的脸色忽然变了。
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自刀尖刺到的地方瞬间爆发出来,之所以熟悉,是因为这感觉少年每天初晨都要温习一遍。
疼。
太宰星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她没想到自己这把不起眼的护身短刀竟然如此锋利,更没想到面对凌厉的刀锋,眼前少年竟然不闪不避,傻乎乎地挺胸就往上挨。
她看到楚让胸前青灰色的布衣上随着刀锋划破瞬间绽出一朵鲜红的血花,急忙抽刀回手,可惜已有些迟了。
楚让下意识捂住胸口,将意识融入身体,化作被短刀剖出的那个伤口,仔细感受与检查。
还好,他轻轻舒了口气,入肉不到一寸,并无大碍,以他那逆天的恢复速度,不过半日便可痊愈如初。
但接着,他忽地轻咳了一声。
然后是第二声,稍重了些。
第三声,更重。
不好,他的眉头皱了起来,再次凝神化作伤口。
皮,破了。
肉,绽开,但不深。
再往里——冷,好冷!
一股隐秘却凌厉的冷寒之气正顺着伤口从外向内,就像一队无孔不入的细小蚂蚁那般疯狂地向楚让的身体里钻去。
这是什么寒气?
为什么有些熟悉?
少年的紧闭起双眼,变本加厉地咳嗽几声,他紧紧按住胸前流血之处,慢慢蹲了下去,这并不是因为伤重不支,而是因为他正在认真,认真第感受。
他感到痛苦,他就是痛苦。
他感到寒冷,他,就是寒冷。
他化身为那股深刺骨髓的骇人寒意。
这不是深冬的寒,深冬的寒慵懒而闭塞,让人提不起神来。
这不是阴冷的寒,阴冷的寒潮湿而沉重,让人宛若病仄。
这种寒,凛冽、强大、凶猛,毫不掩饰,铺天盖地,碾压一切。
这是一种古老的寒,来自永恒冰封之地,所以不含任何杂质,直接而霸道,因为自它诞生以来就是如此。
因为在它来自的地方,千百年都是这样。
有点儿意思。
原来是这样。
楚让认真想了想,终于明白了。
“汪。。汪让……”
少年闭目捂胸口、,缓缓蹲下的动作落在太宰星眼里明显就是重伤之人该有的动作,所以女孩有些吓傻了。
她一心系在生死不知的未婚夫的身上,只想尽快抵达沧山,向站在人间巅峰的老太爷求助寻夫,所以才在少年的百般阻拦下恼羞成怒,拔刀相逼。
她只是想让他避开,绝无任何伤他的意思。
“汪……汪让……我不想伤你,我以为你会躲开的——你,你为什么不躲开?”
女孩喃喃低语,有些语无伦次。
少年忽然抬头,睁开双眼望向女孩,以及女孩手中的刀。
“这不是普通的短刀,这是白杨刀。”
他开口轻声说道,声音并无多大波动,显得极为平静。
可这平静反而更令太宰星更加惊慌,在她看来,这是重伤垂死前的平静。
“汪……汪让,你不要吓我……”
少年并没理会女孩的颤抖,他关顾着看女孩手中的那把刀了。
天地间最直白、最古老、最凶猛的寒冷,并不来自阴冷的气候和深冬的季节。
天地间最直白、最古老,最凶猛的寒冷,来自一个地方。
北疆,终年万里冰封,大雪飘摇的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