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长安一男孩,江南父子俩
笔耕2016-12-09 16:097,180

  长安东校场上的闹剧刚刚结束不久,皇后娘娘的鎏金凤辇已在羽林、骁龙两卫的层层护侍下摆驾回宫,可右相花算的大黑轿却刚刚晃晃悠悠地穿过长安城巍峨而古老的东大门,真正进入长安。

  老人特地嘱咐侍卫挑一条安静的支路回府,他从来不喜喧闹,那不利于他的思考。

  他现在,真的很需要思考。

  然而天不遂人愿,即便是侍卫精挑细选、人烟稀少的小路,却还是有人稳稳地挡在了路中央。

  挡路的是个小孩,看模样不超过十岁,满脸严肃却显得稚气未脱,所以最开始时开道的侍卫并没在意,直到来到男孩身前挥鞭警示,他却依旧没有半分让开的意思,这才真正让人重视起来。

  “谁家的孩子,这是贵人的尊驾,你惊扰不起,快快让开!”领头侍卫大声呵斥,他的背后坐着整个帝国权力最大的几个人之一,他的底气如何不足。

  可男孩一动不动。

  “让开!”侍卫有些惊讶,他并不认为一个小毛孩能有多大威胁,可终究也不能视而不见,直接打马碾压过去。

  他混动手中长鞭,在空中甩出一个响亮的鞭花。

  “啪!”

  “让开!小心鞭子落到你头上,疼的狠!”侍卫厉声吓唬道。

  可男孩依旧一动不动。

  安坐在黑轿里的老人终于被惊动了,他微微挑开窗帘,向前望了一眼。

  “怎么回事?”

  他的思绪被打断,所以有些不满,可他声音依旧温和,令人听了如沐春风。

  “大人,不知谁家的野孩子挡在路前,赶都赶不走”,侍卫立刻回身,声音降了八度,恭谨而简洁地汇报道。

  “孩子?”

  花相微微一愣,脸上忽地浮现出常日里那副恬静的微笑。

  “小孩子而已,什么都不懂,大呼小叫干什么?有这出息不如撒在北人身上”,他轻声责斥,语气中却并无多少真正的责备意思,“给他点钱,好生打发走就是了。”

  侍卫唯唯诺诺,正准备低头从腰间摸出几块铜板,却不料挡在马前的男孩忽地自己迈步走开了。

  侍卫先是满意地想笑,可旋即僵在了那里。

  男孩离开马前,没走向路边,反而穿过马匹,径直向着他们身后的大轿走去。

  侍卫瞬间紧张了起来。

  大轿中坐着的老人是站在整个帝国最巅峰的人物,胜似诸神,而他的任务,就是确保神和凡人之间可以始终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

  但这个距离却在不经意间被一个平凡无奇的小男孩给打破了。

  万一引起神的怒火,他万死难辞其咎。

  “站住!立刻站住!拦住他!拿下!”

  侍卫厉声下令,身后两个下属默契地精干地拔出腰间长刀,交叉横亘在男孩面前。

  男孩望着眼前低垂交叉的锋利刀刃,并无惧色,却终究停下了脚步。

  “又怎么了?”轿子里的老人再次开口,声音依旧温和,但话语内容已渐渐有些不耐。

  “大人,他……不听劝诫,擅自靠近您的尊驾!”侍卫高声回答。

  “哦?”

  花算这才真正生出点儿兴趣。

  长安城中人,上到百官,下到黎民,但凡住的久了的,谁不认识他的黑轿?平日里只要见到轿子,要么主动回避,要么肃立路边,躬身行礼,从无例外。

  可今天偏偏冒出来一个小男孩,一句话不说就往大轿这里走?

  他是谁?他要做什么?

  老人摇头一笑,到底是上了年纪,怎么这点小事都要思考。

  他是谁?他要做什么?唤他来问便是,难不成堂堂宰相,害怕一个乳臭味干的毛孩子不成。

  “无妨,让他近前”,花算温和地说道。

  “可是大人……”侍卫还是有些忧虑,毕竟男孩行为太过古怪。

  “我说让他近前”,老人再次说道,语调依旧优雅,但熟悉右相的人都知道,让右相把话重复第二遍,已经是件极为不好的事。

  侍卫吓的连忙低声应承,挥手示意属下收起长刀,任由男孩向大轿走去。

  男孩走到轿子窗边,微微侧身,面对紧闭低垂的黑色帘幕。

  “你就是右相吗?”男孩终于开口说话,声音因为长久沉默而显得微微嘶哑。

  他说的是右相,并未称大人。

  “不错,老朽正是花算,你是?”右相温和地问道,他的声音落在旁人耳中就像是一个人畜无害,德高望重的老者。

  “师父让我问你一个问题,再给你一个答案。”男孩面无表情地说道。

  这话很有意思,既然是来问问题的,肯定是不知道答案,又怎么能再给对方一个答案呢?

  可轿子里的老人在听到这句话后偏偏沉默了下来,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接着,“唰”的一声,轿子的帘幕被老人伸出手轻轻挑开。

  花算透过窗,怔怔地望着轿边的少年,眼中似有激动之色。

  这很不正常,天下能引发花相情绪波动的事,几乎没有,即便十五年前长安乱,杀了十五位王爷,斩了近万部首级,老人双手红了,但眼却眨都没眨一下。

  这样的花相,却在面对窗外这个其貌不扬,沉默寡言的小男孩时莫名地激动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右相大人轻声问道。

  男孩摇摇头,没有回答。

  老人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你……排行老几?”

  这次男孩回答了,声音淡漠的不带一丝感情。

  “我是第五。”

  老人深深地望着男孩,以极为平缓的速度吐出一口气,末了,方才极舒服地展颜一笑:“真的是你。”

  “你都这么大了。”

  他说这话时的神情温和的就像爷爷在对自己的乖孙子低语。

  可惜谭寡听不懂轿子里的老人到底在说些什么。

  他并不认识他。

  右相看出男孩脸上的茫然和冷漠,这才想起山河更替,斯人已逝,小家伙又怎么会认得自己,苍老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苦涩的笑意,他认真地看了男孩一眼,想把他的模样牢牢记在自己心里。

  只是人老了,不管现在记的多努力,恐怕过些日子都会忘得一干二净。

  “你师父要问我什么问题?”他终于沉下心思,淡淡问道。

  “我师父问,送陆将军的两份大礼为什么变成了三份?”男孩认真回忆了一下,方才开口问道。

  “陆伯仁很好,但毕竟年轻,所以请两位老君座与他同行,更添三份胜算”,老人认真回答,尽量简洁而明晰,这样方便男孩记忆。

  男孩听了点点头道:“记下了。”

  “嗯”,花相温和地笑着,就像长辈遇见了自己满意的晚辈一般,“那你师父给我的答案是什么?”

  “蓬莱道士,东海浪人,妖国扶桑”,谭寡连说出三个名字,谁也不知道这些名字代表着什么。

  可花算知道。

  “这么多?”老人扬了扬眉毛,脸上的笑容微顿,却并没有消失,“那你师父可有解策?”

  男孩点点头,望向老人的目光中渐渐多了些东西,不知为何,他总能从这位传说中的帝国右相的身上闻到些师父的味道,这种味道让他感到安全和亲切。

  “师父说,东海王做事不计手段,宁肯自宫也要忍辱负重,这样的人一旦起事必成大乱”,谭寡仔细回忆着师父的话,确保一字不漏地全部转述,“师父说东海府能不能平,不在长安,而在别处。”

  “哦?别处?在哪里?”老人有些诧异地问道。

  “咸阳。”

  ——————

  “胡闹!胡闹!胡闹!”

  “啪!”

  一个罗陵紫砂壶被狠狠砸到地上,三百两白银就此粉身碎骨

  “气煞我也!”

  “啪!”

  一个墨玉镇纸被狠狠扔到墙上,镇纸没事,可墙上挂着的一幅李梦欢亲笔的莲花图却被砸了个稀烂。

  “我江南大族的脸都丢的一干二净!”

  “啪!”

  一个巴掌拍在太宰莫的脸上,可怜堂堂封疆大吏,江南府巡抚,当朝三品大员此刻垂头丧气地低着个脑袋,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从长安开始,一路鸡飞狗跳直到平原,先扰军再惊官,这是要干什么?啊?这是要干什么?”太宰智活像一头发怒的老狮,把数不尽的唾沫星子直往自己大儿子的脸上泼去。

  身为江南群雄领袖,太宰家这一任家主,老头子在听说自己的宝贝儿孙女孤身离家,千里寻夫的“光辉事迹”后气的已经三天三夜没能睡个好觉,时不时大半夜直接从床上跳起来跑到院子里,指着自己大儿子的庭院方向毫无顾忌地破口大骂,直到太宰莫连滚带爬地赶来磕头请罪方才安歇。

  这么一来二去,父子二人此刻都顶着对让人看着就觉得困乏的熊猫眼。

  “息怒,父亲千万息怒”,这话在过去三天里太宰莫也已经说了无数遍,以至于听起来都有些麻木了,“我已命人火速北上去寻星儿,一旦寻着就立刻把她带回江南——唉,不争气,太不争气了!还请父亲放心,等星儿回来,孩儿一定家法责罚,以儆效尤!”

  “啪!”还没等巡抚大人痛心疾首地忏悔完毕,老头子抬手就又是一个巴掌,从另一个方向打的太宰莫眼冒金星,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

  “你小子放屁!少把自己的责任推到女儿身上,星儿那么乖的丫头,重情重义,犯了什么错?还需要家法责罚?”老头子用手把大案敲的震天响,“我看要挨板子的不是星儿,是你这个当爹的!”

  巡抚大人一个劲儿地点头称是,暗地里白眼直翻——也不知女儿到底是被自己这个当爹给惯坏的还是被你这个做爷爷的给惯坏的。

  “放眼整个江南,哪家女儿敢和我们星儿比脾性,比修养,比能力?哪家不说星儿的好?能生出这么个女儿,我跟你说你是祖坟上头冒青烟了,知不知道?”太宰智痛彻心扉地用手连点儿子的额头,“你都不知道珍惜,不知道小心呵护,现在好了吧?星儿离家出走了,要是生了个三长两短,我拿你是问!”

  “我岁数已经不小了,你迟早有执掌太宰的一天,现在你看看你把族里的脸给丢成什么样子!我如何放心把江南交到你的手里!哎呀呀,气煞我也!”

  老头子越说越去,眼看又要抄起手边一尊上好檀像砸到地上,幸亏被太宰莫眼疾手快事先拿到了一边。

  巡抚大人心里这叫一个憋屈,明明是星儿一个人偷跑出家,在外头惹出那么大的动静,怎么就变成我在丢江南世族的脸了?

  不服,他真的很不服。

  但不服也得服。

  “父亲,父亲千万息怒,”太宰莫第无数次轻声安抚道,“现在当务之急是尽快把丫头给带回来,天下大乱四起,帝国不是从前的帝国了,外头很不安全。”

  在儿子的百般赔罪认错安抚下,老头子的情绪总算稍微平静下来,却依旧好看不到哪里去。

  “你派谁去找星儿的?”他沉声问道。

  “原先我让罗雀点一百人北上,但陈老先生和钗婆婆听说了星儿下落,都执意要亲自去寻丫头,我实在拗不过二老,只能让罗雀多点了一百人,侍二老一同北行”,太宰莫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道。

  谁知太宰智听了这话后眉宇间更见缓和,微微点头:“不错,这事做的妥当,钗婆婆是丫头的授业恩师,陈老先生丫头星儿长大,两位虽不是太宰家人,却是江南府前辈,对星儿的感情最深。现在他们主动出手相助,你一定要认真表示感谢,不可大意。”

  太宰莫见父亲怒气渐消,又开始似往日里那般标志性的唠叨叮嘱,暗暗松了一口气,不住点头称是。

  “唉,丫头最近一次出现在哪里?”老人叮嘱一阵,有些黯然地问道。

  “最近一次大概是在半个多月前,平原府南境,消息说她在南境只住了一夜,隔天就马不停蹄地往北去了”,太宰莫小心翼翼地回答,生怕又触了父亲的霉头。

  “平原府南境,还是在半个月前,她一个女孩子家竟然能孤身一人跑这么远的路,当真难为她了”,老人忧心忡忡地说道,眉宇间满是对宝贝孙女的关切之情。

  “唉”,巡抚大人心中一阵绞痛,无奈地叹息一声。

  同为人父,他如何不心疼自己的女儿?可正因为他是太宰星的父亲,所以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女儿,了解女儿坚定近乎于执拗的性格,还有女儿对李剑侯的情意。

  现在北疆兵败,李剑侯生死不明,身为北疆李家大少爷,他的失踪本该是件天大的事,可惜在楚门叛国,遭到天家严厉镇压这件事面前,个人的生死太过微不足道了。

  所以,至少在当下,天下还没有人胆敢站出来对北疆战事一探究竟,左一路十五万大军到底遭遇了什么?是如何全军覆没的?士兵伤亡情况到底如何?难道真如传闻,十五万人没能走脱一个?可这又怎么可能呢?若是北人真有在瞬息间抹杀十五万帝国精锐的骇人力量,恐怕中原早在八百年前就该易主了。

  这么多关键性的问题,却一个都没能得到解答,帝国里没人站出来发问,御驾雪原的圣上连同长安皇庭也从不主动提出,这种无比默契的缄默真的能把人给活活逼疯掉,相比之下,李家大少生死的影响就在无形中被弱化了很多,毕竟他不过是一个人,而楚门事变牵扯到的却是上万颗大好头颅。

  如果让楚让来看现在整个帝国的政治氛围和官场态势,最贴切的形容词应该是“高压锅”,所有官员,连同军部,包括世家,全部都挤在这个快要爆炸的锅里,默默忍受、等待着圣上挥师南归后的结算。

  “早知今日如此,当初圣上做主结亲时我就算拉下这张老脸,也不会同意这桩婚事”,太宰智痛苦地皱着眉头,无数代表着经验与智慧的皱纹自他的眼角爬出。

  一旁的太宰莫听道这番感叹,却不似之前那样唯诺称是,相反,他微微一笑道:“父亲,你做了正确的决定。”

  “哦?这是什么意思?”老人有些诧异地看了儿子一眼。

  “你是希望丫头嫁给一个是死是活她都不在乎的人,还是嫁给一个能让她心甘情愿独行万里的人?”太宰莫轻声说道,“她是我的女儿,至少我希望她嫁给后一类人。”

  太宰智听了这话微微动容,老人低头沉思良久,忽然咧嘴一笑:“不错,我也希望她嫁给后头那类人。李剑侯这孩子是帝国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自幼在北疆长大,历经风霜磨砺,远比长安那帮小软骨头强上太多,他和星儿两情相悦,这当真是天大的好事。”

  太宰莫点头表示同意,可他心里如明镜般通透:父亲之所以会很满意这门亲事,李剑侯争气只占其中很小的一部分,最重要的,还是李剑侯的姓,还是李剑侯背后的那个家。

  “罢了,多想无益,只要圣上没有班师南归,我们就不能做任何动作”,太宰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见过剑侯那孩子好几次,他不是短命之像。是生是死,全看他自己造化了,总之一定要尽快把星儿给带回来,这种关键时刻,最忌讳的就是在外头乱跑。”

  “放下话去,秋水以北所有可用人手不论黑白两道,都给我把找到丫头放在首位——除了东海府。”

  话至此处,太宰智想起前不久才收到的惊天消息,忍不住长叹一声:“杨格乾,好一个杨格乾!”

  “父亲,说起东海王造反,我一直有一个疑问”,太宰莫也想起这件震动天下的大事,皱着眉头说道。

  “你说”,太宰智坐回自己心爱的太师椅上,正想从桌上习惯性地拿起墨玉镇纸把玩,却发现怎么找不到这件心爱之物了。

  “东海府是帝国海军重镇,虽不设立军团,却有东海舰队和全府境内合共二十万府军镇守,即便现实真如消息所说,东海舰队在杨格乾闪击之下猝不及防,不幸溃败,府都阳城和姬川港全部失守,但那只是海岸防线,还有足足二十万陆军在岸上等待,”太宰莫沉声道。

  “东海府海陆分治,海军归于阳城,可陆军却紧握在明州杜玉澜的手中,杜玉澜是咸阳五神座之四,战神境强者,独擅防守,东海王哪里来的自信和兵力,能击败他以及他统率的二十万府军?”

  太宰智坐在红木太师椅上左顾右盼,显得极为不安,听到儿子的疑虑这才微微沉静下来。

  “不错,你分析的很有道理,即使杨格乾能拿下东海沿岸,也很难拿下明州”,老人思索着说道。

  “明州是东海府的地理核心,更是西进中原的必经之路,明州不陷,等待他的将是整个帝国五大军团的轮番围剿,失败覆灭只是时间的问题——既然有这么大的风险,他为什么还要起兵?”太宰莫疑惑道。

  他望向父亲,希望能从睿智的老人那里得到一些解答,不料却见太宰智坐在太师椅上烦躁地看看天、看看地、看看桌下面,似乎在专心寻找着什么东西。

  “父亲?”巡抚大人试探着问道。

  “啊?哦”,太宰智回过神来,“看到为父的那块镇纸了吗?”

  太宰莫满脸黑线地弯腰从脚下捡起墨玉镇纸,递给老人,方才老人大怒之下“啪啪啪”,镇纸飞出去砸坏了墙上李寻欢的画。

  太宰智这才想起镇纸去了哪里,老脸微红地把黑玉握在手中,感受着一路极其玄妙的清凉之意自掌心渗入身体,这才彻彻底底平静下来。

  太宰智平生嗜古玩如命,这块黑里透着淡青的镇纸正是他平日里伏案思考时最爱把玩的物件之一。

  “咳咳……”老人咳嗽一声,想掩饰尴尬,可转念发现自己压根不记得儿子方才的问题是什么了,只得再次抬头,把威严而探询的目光射向太宰莫。

  太宰莫心领神会,强忍着笑意说道:“父亲,杨格乾宁肯承担如此巨大的风险也要兴兵造反,到底是因为什么?”

  墨玉在手,老人那智冠天下的大脑再次恢复了灵活的运行。

  “在我看来,三个原因。”

  “三个?”太宰莫有些惊讶,仅凭他们手上这些极为有限的信息,父亲竟然就能推断出三个东海王叛乱的原因?

  “第一,此时圣上正挥师八十万北伐,帝国精锐尽在北方战场,国内相对空虚,他正好可以乘势而入”,太宰智轻声说道。

  “第二,前些日子在东海府,一定发生过什么事,这件事逼的杨格乾被迫起兵造反,这也是我让你今天来的原因之一,知会东海府,掘地三尺也要找出这件事来,任何细枝末节都不可放过”,老人的食指轻轻点击着墨玉。

  “是”,太宰莫信服地点头应道。

  “至于第三个原因,是我的猜测,但我真的很希望这个猜测是错的”,太宰智说到这里,神色渐渐低沉下来,“冒天下之大不韪,面对咸阳神座的镇守,依旧悍然起兵造反,要么是被逼急了,要么,就是因为他有极为周密的准备和完全的把握。”

  “换一句话说,他有把握,能击败杜玉澜,以及杜玉澜统率的二十万府兵。”

  “但这怎么可能?杜玉澜可是咸阳神座,武功已臻化境,而且性格极为稳重,给这样的人二十万兵,还有他受不住的府地?”太宰莫难以置信地望着父亲严肃的面孔道。

  “不错,所以我真的很希望我的猜测是错的,否则,帝国将要面临的会是东境和北疆两场大战,换言之,我们将要面临的两场大战。战争是我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事”,太宰智沉声说道。

  他抬起头,透过景致的八宝琉璃窗望望向东边的天空,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警惕的神色。

  “杨格乾躲在东海边上龟缩十五年,他不可能从帝国得到任何东西,他所有的仅仅只是东海。”

  “可问题是浩瀚的东海并不是渺无人烟的。”

  “东海上有蓬莱,有浪人,还有扶桑,妖国扶桑。”

继续阅读:第四十章 看不懂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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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皇战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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