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暴雨中一路向洪都外疾驰,京城大门早已关闭,但今夜不知为何,洪都大门并没有落匙,马车畅通无阻的出了京城大门。
那马车中的人影怀中紧紧抱着一个楠木盒子,那盒子似是他命一般,他紧紧的抱着,双手关节因为太过用力而发白。
“我们已经出了京城了!”驾车的人在暴雨中与马车内的人说道。
马车内的人明显神情一松,长吁了一口气,“好!”
那驾车人不再说话,只是专心驾车,马车在夜雨中一路疾驰,直奔着一个方向。
暴雨在黎明时分停了下来,屋檐上雨珠点滴,似一声一声的质问,金銮殿内,灯火通明,贺兰傲正一脸阴沉的盯着褚卫忠,震怒道:“怎么会找不到玉玺?御书房就那么大块地,怎么会找不到?”
褚卫忠脸色极其难看,他带人在御书房找了一夜,可连玉玺的影子都没看到,他想了想,脑中忽地闪过一个人的名字,他惊道:“糟了!来人,本侯令你带一千人马权力追拿顺德!”
门外侍卫连忙领命,匆匆下去,贺兰傲脸色一沉,“侯爷这是什么意思,当本太子是死人不成?”
褚卫忠连忙道:“太子殿下,情况紧急,老臣也是为太子殿下着想。昨夜老臣带人在御书房找了一夜,却都没见玉玺的影子,老臣思来想去,只有一个人知道玉玺的下落,大内总管顺德。”
贺兰傲长眉一皱:“你是说,顺德将玉玺带走了?”
褚卫忠犀利的目光中神色复杂,“如果老臣猜得没错的话,玉玺应该在顺德那里,不然皇上这么久没有回去,他不会不派人来找。”
贺兰傲眼中杀气毕现:“可恶!你派人去找,找到了杀无赦!”
“是,太子殿下。”褚卫忠抱了抱拳道,他看了一眼地上已经死去的贺兰御,“太子殿下,皇上已经驾崩,可我们手上没有玉玺,这传位诏书没有玉玺就是矫诏,不能服众的。”
贺兰傲目光阴郁的看着褚卫忠,忽地冷笑一声:“传位的诏书,谁敢质疑?父皇只有我一个儿子,他突然暴毙,本太子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帝,皇后不也站在我这一边吗?怕什么?”
褚卫忠心中一喜,面上却是恭维:“太子殿下圣明!”
贺兰傲道:“这件事不能耽搁,命人将父皇抬回乾清宫,本太子亲自去敲丧钟,为父皇送行!”
“是,太子殿下。”
皇宫中突然响起丧钟,京中所有大臣听闻,都惊骇至极,如今战事连连失利,皇帝却又突然驾崩,这朝政这战事又该怎么办?
所有大臣都急急的往皇宫里赶,皇宫内也是一片凄凉景象,等大臣赶到皇宫时,所见正是太子贺兰傲一身缟素,满脸泪痕的一下一下的敲着丧钟。
等丧钟敲完,贺兰傲哽咽着道:“诸位大人……父皇他……父皇他忧心战事,积劳成疾……昨夜驾崩了……”
贺兰傲说着,竟似受不了这个打击,忽地跌坐在地,一旁有大臣连忙上前扶住他,朝臣七嘴八舌的说着什么,贺兰傲眼底闪过一丝冷厉,却又马上转为悲痛。
皇帝贺兰御突然驾崩,太子贺兰傲则是皇位的继承人,皇后聂影亲自宣读了皇帝遗诏,朝中大臣也不敢去质疑,于是在一片担忧与恭贺声中,贺兰傲登基称帝,改元武德,追封死去的贺兰御为圣武皇帝,下葬皇陵,又因战事吃紧,葬礼从简,新帝贺兰傲仁孝,亲自为先皇帝封棺入殓。
新帝登基之后,又封皇后聂影为皇太后,忠正候褚卫忠为忠王,另又对一批大臣进行了封赏,不一一而足,同样,也有一批大臣遭到贬谪废黜,太保董日朗被贬为翰林院修撰,追随他的大臣几乎都被贬为一些有职无权的小官。朝政荒废,人人争相逢迎忠王褚卫忠,朝政俨然成了褚卫忠一人把持。
而更令人意外的是,新帝登基之后的第一道圣旨,竟然是令刑部会同大理寺举国追查摄政王慕容战的下落。天下无人不知,摄政王慕容战已在天牢的大火中被烧死,但新帝却下旨追查,朝臣咀嚼个中意味,最终竟纷纷上表为慕容战请功,贺兰傲龙颜大悦,又赏赐了一批大臣。
新帝登基之后,西贡、南楚趁机挥兵攻打破军岭,破军岭新任元帅乃是韩永秋部下欧阳宁,欧阳宁率军坚壁清野,誓死守城,最终以血的代价,换得破军岭的暂时保全,但破军岭只剩下五万余人,想要再打却是困难。
破军岭坚壁清野之后,到处都是浮尸,流血漂橹,惨不忍睹,欧阳宁命人八百里加急往皇宫送去战报,贺兰傲震怒,下令大军不得后退,令兵部侍郎元朗率十万大军前去破军岭击退敌军。
但元朗十万大军还未到破军岭,破军岭已经失守,西贡、南楚的军队占领了破军岭,元朗只得率十万大军在破军岭五百米外安营扎寨,试图夺回破军岭。两军对峙,此时赤国国内各处又起暴动,一时间赤国局面纷乱,为平定国内暴动,贺兰傲不得不令元朗的十万大军,分出三万去平定暴动。
战事不堪一击,将士怯战,赤国败象明显,贺兰傲震怒之下,接受忠王的建议,议和。
四月十三日,忠王褚卫忠代表皇帝贺兰傲前往破军岭议和,西贡、南楚两国答应议和,并派大使与忠王褚卫忠一同回京面见贺兰傲,三国暂时息兵。
五月二十一日,忠王褚卫忠携同西贡、南楚两国大使回到赤国京城洪都,次日,贺兰傲在金銮殿接见两过大使,三国达成议和条件,由赤国割让边关数十州县给两国,并赔偿两国各黄金百万两。
贺兰傲割地赔款,三国暂时息兵,两国大使暂住京城驿馆,等着签署议和的文书。
赤国风雨飘摇,危在旦夕,褚卫忠也没想料想到赤国会这么快走入这个局面。
忠王府,书房。
挽真恭敬的垂首站在一旁,褚卫忠看着那已写成条文的议和文书,眉头紧皱,片刻自会,他叹道:“想不到老夫一手策划的计划,竟然是这个结果。”
挽真道:“皇上答应议和,赤国名存实亡,王爷要来这一个烂摊子也没什么意义。”
褚卫忠看着那议和文书,眼中掠过不甘,自己苦心筹谋,引着贺兰傲一步一步的弑君杀父夺权,就是为了自己有朝一日夺位称帝,可自己还没来得及去走这一步棋,赤国已经摇摇欲坠,这帝位要来也的确没有什么意义。
“你去替老夫安排一下,老夫要见西贡的大使,记住,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此事。”褚卫忠半眯眼眸,低声说道。
挽真看了褚卫忠一眼,瞬间就明白过来褚卫忠心中的想法,她不由问道:“王爷是想投诚?”
褚卫忠脸色一沉,“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事,下去!”
挽真心头一跳,连忙道:“奴婢多嘴了,奴婢告退。”
挽真连夜到京城驿馆,拿着褚卫忠的名帖,秘密拜见了西贡的议和大使,当夜,西贡议和大使秘密到了忠王府,褚卫忠与西贡大使密谈了一夜,最终西贡大使满意的离去,褚卫忠脸上也带着高深莫测的笑意。
次日夜里,忠王褚卫忠带着一个身材消瘦的人神色肃穆的连夜进宫,皇帝贺兰傲听闻内侍的禀报之后大喜,连忙赵褚卫忠觐见。
褚卫忠令那人在御书房外等候,自己先进了御书房,贺兰傲神色紧张的在御书房内来回踱步,褚卫忠刚走进去,贺兰傲便一脸焦急的问道:“真的有慕容战的消息了吗?”
褚卫忠恭谨道:“是的,皇上,老臣也是刚刚听说,有位勇士说见过摄政王,老臣心急,连夜将这位勇士带进了宫来,他就在御书房外。”
贺兰傲抑制住心头的狂喜,失声道:“宣他进来!朕要亲自问他!”
褚卫忠皱了皱眉:“可他是一介草民,老臣怕他惊扰了皇上,还是老臣问过了,再转告皇上吧。”
贺兰傲脸上微微一变,怒道:“混账!朕说要亲自问就亲自问!”
褚卫忠额上青筋一跳,连忙道:“是,皇上。”
褚卫忠说完,转身走到御书房门口,在门口与人说了几句什么,贺兰傲便见一个身材消瘦的人跟着褚卫忠走了进来,那人似乎十分害怕,走路都在打哆嗦,贺兰傲皱眉问道:“就是你见过慕容战?”
那人战战兢兢的跪地,结结巴巴的道:“是……草民……草民见过……见过……”
贺兰傲快步走到那人身边,眼中一亮,急道:“什么时候,在哪里?你能找到他人吗?”
那人浑身发抖,手藏在衣袖中,头垂得极低,也许是贺兰傲走得太近,那人竟然吓得说不出话来,贺兰傲一把抓住那人的衣襟,逼着那人抬头看着他,“朕问你,你什么时候见过慕容战?”
那人一张脸惨白,颤声道:“两天前……草民……在……在街上见过那个人……”
贺兰傲脸色一变,震怒道:“好!好一个慕容战,竟然就在朕眼皮底下!朕问你,你找得到他人吗?若是你能帮朕找到他,朕赐你荣华富贵!
那人似在挣扎,最终道:“草民……草民不识字,将他的住址画了下来……”
那人说着,手在衣袖中摸索,贺兰傲心头一颤,失声道:“快拿出来!”
那人颤抖着摸索半天,从衣袖中掏出一张纸递给贺兰傲,贺兰傲激动的接过,迅速展开那纸,纸上一片空白,他额上青筋一跳,忽地抬头,震怒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