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因为夏侯宸已经不是这件案子的主审官,他没有权力确定这件案子的凶手是谁,岳母大人之所以被抬出天牢,是因为这件案子已经结了,岳父大人的死,是个意外……”寒弈德薄唇紧抿,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什么……换了主审官?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你不告诉我!”顾月汐惊退数步,美眸瞪如铜铃,眼底顿时雾气弥漫。
“本王觉得你现在最应该惊讶的,是岳母已然自杀离世,而不是主审官的问题!”眼见着顾月汐对自己母亲的死丝毫不觉得意外,寒弈德心底一片寒凉,眼底的光暗淡无色。
“母亲……母亲居然连一刻都不想等,如果她知道换了主审官,又怎么可能会自杀啊!母亲……”顾月汐颓然蹲在地上,泪如雨下,她后悔,后悔自己居然这样心急,连一天都等不了,硬是逼着母亲吃了毒药。
“本王很奇怪,岳母全身瘫痪,就算咬舌自尽都不可能,又怎么会自杀身亡?,顾月汐,刚刚你去了哪里?”寒弈德挥手退了管家,冷眸瞥向地上的顾月汐。
皇兄说的没错,身处帝王家,有些事他们不想做,却是迫不得已,可是顾月汐呢?为了除掉贺菲萱,她用自己父亲的命做诱饵,如今东窗事发,她又让自己的母亲替她顶了罪!寒弈德无法想象,顾月汐的心到底是有多狠,才会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
“母亲……母亲或许是撞墙自尽,亦或者根本就是夏侯宸派人害死母亲来泄愤!王爷……你要替月汐作主啊!”顾月汐悲泣之余,意图胡言乱语的搪塞过去。
“顾月汐,现在这里没人,如果你肯说实话,本王或许不会废了你侧妃的身份,但如果你敢撒一句谎,本王现在就休了你!”寒弈德狠戾低吼,眼底寒意森森。
“王爷……月汐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顾月汐陡然抬眸,惊诧看着身前的男子,休了自己?这是顾月汐从来都没想到的事情,自嫁入景王府,她便将寒弈德看作她一辈子的依靠,可是此刻,这个男人居然说要休了自己?顾月汐凄楚抬眸,心痛如锥。
“你当真以为本王是傻子不成!既然你不说,本王现在便写下休书!”见寒弈德动了怒气,顾月汐慌忙自地上起身,踉跄着挡在寒弈德面前。
“王爷?月汐做错什么了,你要休我?”顾月汐双手握着寒弈德的衣袖,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落。
“顾月汐,本王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岳母是怎么死的?”寒弈德紧抿薄唇,目色深沉的看向顾月汐。
“是……是……没错!是月汐送去的饭菜,可母亲是自愿吃下的,她已经全身瘫痪了,根本受不了夏侯宸的酷刑,母亲不想受罪,月汐能怎么办!王爷,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换了主审官?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说!为什么!”‘啪——’突如其来的巴掌打的顾月汐跟陀螺似的转了好几圈儿方才跌倒在地,顾月汐捂着被寒弈德扇肿的面颊,凄然抬眸,眼底生出些许怨怼。
“顾月汐,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本王不休你,但你太让本王失望了!本王现在已经不清楚,当初到底是本王瞎了眼,还是你伪装的太好……”寒弈德失望至极的看着倚在角落里的顾月汐,漠然离开正厅。
“呵……呵呵!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这样啊!母亲……女儿对不起你……”顾月汐绝望的匍匐在地上,痛声哀嚎,可是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
从天牢出来,贺菲萱便直接回到了逍遥王府,如果她估算没错,夏侯宸不过酉时就会来找她,此刻,贺菲萱正坐在桌边,品着月竹刚刚沏好的雨前龙井,心情十分愉悦。
就在这时,墨武突然出现,单膝跪地,伸手将曾经段清姿画给她的地图呈了过来。
“东西找到了?”自秀城回来,贺菲萱并没有急于将鸿鸣刀翻出来,而是推后一段时间,以便让这件事在所有人心中淡下去,方才命墨武依着地图寻找。
“回主人,属下失职,还未进别苑便被人发现了,若非属下隐蔽及时,此刻已是万箭穿心。”墨武一语,贺菲萱顿时娇躯一震,不可置信的看向墨武,她原是想以墨武的武功办这件事绰绰有余,却不想竟险些让墨武丧命。
“难道是段清姿坑我?她分明说那是座废弃的别苑,怎么可能有人?”思及此处,贺菲萱气的牙根痒痒,好个段清姿,居然跟她来这一手!
“回主人,别苑无人,但机关重重,防守严密,毫不夸张的说,那座别苑连个苍蝇都别想飞进去。而且属下打听到,自段王府没落之后……那间别苑已经被逍遥王买下来了……”墨武据实回禀。
“谁?谁买下来了?”贺菲萱惊诧看向墨武,急声追问。
“是逍遥王。”墨武温声重复。
寝居内,寒子念一袭逶迤的红裳拖地,如墨的发丝写意的披散在肩,双脚交叠,轻搭在桌面,莹润玉指握着一柄光洁明亮的铜镜,照了足足两个时辰。
“寒子念,你是在数睫毛吗?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啊!”风洛衣忍无可忍的屈指敲打桌面,痛心疾首质疑。“别说墨武,就算是聂庄都不可能闯进那别苑,你怕什么呀,罗罗嗦嗦的!”寒子念无视快抓狂的风洛衣,一边懒洋洋开口,一边依然认真地盯着手里的铜镜。如今没了数以百计的小红疙瘩作装点,寒子念的脸又是一张雌雄莫辨的妖孽容颜。
“我不是怕墨武闯进别苑,我是想不明白,墨武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去别苑,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风洛衣有心想把寒子念手里的铜镜拍飞,又怕最后被拍飞的是自己,于是选择摆出一副疾言厉色的表情,用以引起寒子念的重视。
可是这举措明显无效,寒子念连语速都没变一下:“有什么好奇怪的,说不准是路过呢!”看着铜镜里那张如神邸般俊美的容颜,寒子念忽然有些伤感,他一直以为自已是内外兼修的,就算有一天没了华丽的外表,凭他无与伦比的内在美,也一样可以倾倒众生。但事实证明,没了这副皮囊,他分分钟都有可能被人鄙视,甚至是唾弃,尤其是他的那个逍遥王妃!
想到这里,寒子念便觉得分外忧伤,为什么世人都喜欢以貌取人呢!
“路过?谁会没事到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路过啊!你给我路过一个看看!别忘了,那座别苑修葺之前可是属于段王府的!”风洛衣悻悻看向寒子念,脸蛋儿是光鲜了,脑子却进水了!
“段王府……你怀疑鸿鸣刀在别苑里?”寒子念像是终于听出风洛衣的话外音,登时抬眸看了过去,却见风洛衣十分中肯的点头。寒子念恍然,可不是么!段清姿最后一个见的人是贺菲萱,可贺菲萱回来的时候手里并没有鸿鸣刀,如今她派墨武去了段王府的别苑,其意昭然若揭啊!
“王爷,夏将军求见,现下就在正厅候着。”就在这是,门外传来管家苏晋的声音,寒子念闻声,不由的转眸与风洛衣面面相觑。
“这丫的找错门了吧,居然敢踏进本王府邸!看本王不出去打的他连爹妈都不认识!”只要想到在天牢时夏侯宸对自己的奚落,寒子念便有心扒了他的皮。
“你就不打他,他爹妈也不见得能认出他来。咳咳……别说师兄没提醒你,这几日你闭关养颜,你家那位逍遥王妃跟夏侯宸走的可是很近!”风洛衣似是无意的耸了耸肩,一副你自己琢磨的模样。
“很近有多近?难不成还能近到一张床上去!”寒子念不以为然,虽然他不觉得贺菲萱的审美有多高,但也不至低到那种程度。
“想什么呢!我是说昊天镜!难保夏侯宸此番不是来奉上昊天镜的,你就那么甘心看着夏侯宸把昊天镜交到贺菲萱手里?”风洛衣抚额勾唇,极度无语,音落之时,寒子念已然推门离开,直朝正厅而去。
然则在寒子念走进正厅时,厅内空空如也,哪还有夏侯宸的影子。
“人呢?”寒子念转身看向苏晋。
“是啊,人呢?”苏晋顺时转身看向一直伺候在正厅的下人。
“回管家,夏将军已经被王妃身边的月竹叫去了。”
寒子念虎躯一震,脑子里霎时浮现出贺菲萱手握昊天镜在自己面前得瑟的情景,顿时迈步冲了出去,但在寒子念行至贺菲萱房间拐角处时,却被早就候在那里的月竹拦了下来。
“姑爷请留步,王妃正在里面会客,姑爷不方便进去。”月竹正准备尽最大努力克服密集恐惧症时,却见寒子念的脸光洁如玉,心下不由的狠松口气。
“切!她说不方便本王就不进去了?”寒子念嗤之以鼻,顺手推开月竹时,却见墨武不知何时竟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你干嘛?想打架啊?”寒子念下意识噎了下喉咙,扬眉看向墨武,却见墨武并不说话,也不看他,只是凛然站在那里,目视虚无。
“她这什么意思?鄙视本王?”见墨武如此嚣张,寒子念忽然特别想念聂庄。
“传王妃口喻,如果王爷硬闯,就让墨武把您搥到对面墙上,抠都抠不出来。”月竹不理会寒子念的怒发冲冠,原原本本的重复了贺菲萱彼时的交代,表情十分严肃,倒不像是开玩笑的意思。
“她是这么说的?她居然敢这么说!”寒子念气的浑身俱颤,血气上涌,就差冲动上前的时候,墨武稍稍握了握手腕,便见寒子念突然十分老实的转身离开了。
房间里,贺菲萱看着桌面上银光闪闪的昊天镜,心情雀跃无比,但脸上却无甚表情。
“夏将军这是什么意思?”在听到皇上换主审官的消息后,贺菲萱便猜到夏侯宸会有此一举,既然不得寒墨楚待见,他自然会另辟蹊径。
“这是下官献给八王爷的诚意,还请逍遥王妃代为转交。”夏侯宸恭敬开口,温顺的表情下,纵是连那道伤疤都显得不那么狰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