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选择现在对贺菲萱动手,寒墨楚也算是能沉得住气了,除了他手中的凤凰印外,流落在外的龙牙齿虽表面上由盛王府的盛秋灵保管,但盛彪已经归顺自己,龙牙齿便是自己囊中之物。至于血如玉,玉麒麟这两样东西至今没有下落,其余的宝物都在贺菲萱手里。
寒墨楚原是想等贺菲萱寻得血如玉和玉麒麟后方才出手,但为免夜长梦多,他终是下定决心在贺菲萱自镇江南郡回来后,便要好好会会这位逍遥王妃。
差不多四五日的行程,贺菲萱与寒子念终于进了镇江的地界,这多半要归功于无银小筑的马车,饶是换作普通马车,莫说五日,就算十五日也未必能看到镇江的影儿。
原本贺菲萱是想过跟夜无痕借马车,可到底不算熟络,这么贸然开口总觉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对于这方面,贺菲萱是由衷的佩服寒子念,以致于贺菲萱有时候在想,他或许根本不知道自己脸皮有多厚。
此刻到了镇江郊外,寒子念突然叫停,说是左腿异常的不舒服,定要贺菲萱陪他下车活动活动,这两日急着赶路,贺菲萱也是坐的乏了些,因此当寒子念提出无理要求时,她竟也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踩在墨绿色的草地上,贺菲萱放眼望不到边际,这草地仿佛与天接壤,浩瀚无边,上面时有野花穿插竞放,平添几许优雅的意境。
贺菲萱任由寒子念握着手臂,漫不经心的朝前走着,或许已经习惯了,所以对于这种程度的碰触贺菲萱并不觉得不适。因为是平原地段,即便是暗卫,墨武也没办法隐藏自己,于是坐在马车前沿驾车,月竹则被贺菲萱留在了车厢里。这让寒子念暗自窃喜,如此,他便有了英雄救美的机会。
且说此时的寒子念正扶在贺菲萱身上,一瘸一拐的踏着草地,如果说寒子念的腿全好了,那是冤枉他,但在续骨膏的药效下,他完全可以自己走路,不过既然黏上贺菲萱,寒子念自然没有轻易松开的道理。
此刻,寒子念分明看到一条幽绿的草蛇正悄然朝贺菲萱游过来,但他却没有提醒,依照他的计划,一会儿且等那蛇咬上贺菲萱,他便将贺菲萱推倒后用嘴吸毒,以他这种大无畏的举动,就算不能感动贺菲萱,至少也会在贺菲萱心里留下好印象。像贺菲萱这种不被外貌所惑的人,除了花尽心思的感动她,怕是没什么别的好办法了,寒子念如是想。
就在寒子念暗自思量之际,草蛇已然近在咫尺,眼见就要咬到贺菲萱时却突然改变方向,朝寒子念的脚踝一口咬过来。
“呃……”忽地,寒子念只觉左脚麻木,毒素上涌之快已然窜到了膝盖,下一秒,墨武突然出现,啪啪两下封住他膝盖上的几处大穴,以防止蛇毒侵袭心脏。
“墨武,你故意的!”寒子念因剧痛坐在地上时,分明看到旁边草地里有一根银针,正在那儿一闪一闪的发亮。
“墨武觉得王爷还是尽快处理伤口,否则这条腿可就保不住了。”墨武虽然知道寒子念在说什么,但却不以为意。
“爱妃……你替本王吸毒好不好?”寒子念一脸哀求的看向贺菲萱,好好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就这么换成了美女救英雄,而且此刻,美女还在犹豫,差不多犹豫了半盏茶的时间,贺菲萱表示没办法下嘴,于是果断将寒子念扶到马车上,由墨武驾车,快速赶往南郡。
“贺菲萱,本王好歹也帮过你几次,你就不能报答一下本王么?”即便被封了穴道,蛇毒仍在上涌,虽然速度缓慢,但寒子念已然觉得自己整个下身都处于麻痹状态。
“能,但要下一次。”贺菲萱中肯点头,眼中透着些许歉意。
“贺菲萱,你真不识货,就本王这腿,多少大家闺秀想亲都亲不到的,你居然还这么不珍惜!”对于此番失误,寒子念深有感慨,如今这年头连蛇都这么善于伪装了,明明是条毒蛇,偏生把自己打扮的跟草蛇一样,真是不像话!还有墨武,杀条蛇对她有那么难么!那厮分明就是故意的!可就算知道是故意的,寒子念也不敢质问,主要是他自己心虚。
不过让寒子念庆幸的是这蛇是咬在自己腿上,若是咬的贺菲萱,就算吸了毒,也未必能保全万一。
“那王爷就恕菲萱不识好歹算了,这种情况下,菲萱实在没法儿珍惜。”此刻,寒子念裸露在外的脚踝骨已然黑肿的变了形,牙印处还冒出黑血,只是看一眼,便让贺菲萱连隔夜的饭菜都吐了出来。
药堂里,寒子念双眼盯着给自己吸毒的老大夫,身体不由的一阵恶寒,尤其是老大夫左脸上那一大块红色胎记,更让寒子念恶心到了极点。
“大夫,我家公子没事吧?”此刻,老大夫已然将寒子念体内的毒血吸了出来,转身时,月竹依着主子的意思,上前询问。
“还好送来的及时,没什么大碍,一会儿老夫再去开几副汤药,喝过之后便可痊愈了。”虽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却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就在这时,一个浑身是血的壮汉被人自外面抬到药堂。
“季大夫,您快瞧瞧吧!这人快断气了!”好心的路人将壮汉搁到一侧的木床上,焦急开口。
“怎么让人打成这样?谁干的?”老大夫无暇理会寒子念还未包扎的伤口,转身走到木床前,面色凝重,这一凝重起来,那张脸就更吓人了。
“还能有谁,孙阁老家的三公子,孙孝义。”路人甲刻意压低了声音,小声开口。老大夫只暗暗摇头,便欲救治壮汉。还未及老大夫出手,药堂的门便被人踹开了。
“老不死的,今天你敢救他,本少爷就把你这药堂给拆了!”进来的公子哥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路人甲口中所说的孙府三公子,孙阁老的好儿子,孙孝义。
只见孙孝义身着一袭上等绸缎绣制的长袍,手执一把折扇,长发黑亮如丝,束起长发的玉冠上镶着一梅鸽子蛋大小的顶级鸡血石,要说这孙孝义长的也算俊秀,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唇薄厚适中,随便提出哪样都能说的过去,但总体一看,就稍显浮夸了。
一侧,路人甲见是孙孝义,登时想跑,却被孙孝义后面的跟班推了回来。
“你好大的胆子,连本公子打的人都敢抬!怎么?你也有口号是不是?小李子,他刚刚嚷嚷什么来着?”孙孝义用扇子点了点木床上躺着的半死不活的壮汉,邪佞哼了一声。
“回少爷,他刚刚说他自南山打过狼,北山打过虎,苞米地里抓过刺猬,没见着少爷您这样的花脸狼。”被孙孝义唤作小李子的跟班儿登时跑到一侧,一脸狗腿相的重复道。孙孝义一个扇柄敲下来。
“混蛋!谁是花脸狼?”孙孝义一瞪眼,那跟班登时点头哈腰的认错。
“孙少爷,若这人再不止血,命可就没了。”医者父母心,眼见着壮汉血流不止,老大夫犹豫之后,终是开口求情。
“要的就是他没命!怎么,你想救他?好啊!你要是救了他,本少爷立马放火烧了你这药堂!反正这整条街的房子都是我爹的,本少爷烧自家的东西没问题吧?”孙孝义手中的扇子不时旋着圈儿,挑衅看向老大夫,身后那些跟班随即附和着:“没问题!”
“哎——”老大夫无奈甩手,站到一侧。在南郡这个地方,你可以得罪官府,却不能得罪孙府。
眼见着此事没人敢管,贺菲萱踱步上前,吩咐月竹替那壮汉止血上药。
“哟!这是哪家的姑娘?长的好俊俏啊!本少爷看上了,走,陪本少爷喝酒去!”在看到贺菲萱的一刻,孙孝义双眼放亮,说着话就要伸手,不想还未碰到贺菲萱,便听‘咔嚓’一声,孙孝义的胳膊就这么脱臼了。
且说墨武下手算是很有分寸,到底是孙阁老的儿子,若初次见面就废了他儿子的一条胳膊,那么接下来的事可就不好开口了。
一侧,寒子念不由的幸灾乐祸,想他煞费苦心都没能攀上贺菲萱的肩,何况是别人了!经此一掰,寒子念跟贺菲萱如愿见到了在整个镇江都久负盛名的孙阁老。
此刻站在孙府的正厅,贺菲萱不由的想起了夜熙,若说这个世上有谁的财富可以跟自己的父亲媲美,非孙敬之莫属。
“草民孙敬之拜见逍遥王,拜见逍遥王妃!”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传说中的孙阁老匆匆而至,眼见着孙阁老衣着正统,双膝跪地,贺菲萱颇觉讶异,虽说自己与寒子念身份尊贵,受孙敬之这一拜并不过分,但孙敬之脸上的谦卑之态就有些可圈可点了。
如他这般财大气粗之辈,其实完全不必这样谨慎,想当初的夜熙那是何等的嚣张,自己不也拿他没办法么!同为富可敌国的巨贾,两人的作派却大相径庭。
“孙阁老客气了,平身,坐。”寒子念薄唇抿起,潋滟的眸子荡出温和的笑意。
“草民不敢……都是草民教子无方,方才触怒了两位贵人,还请逍遥王跟王妃大人不记小人过,莫与我这小儿一般见识!孝义!还不过来给两位贵客认错!”孙阁说话时,回头看向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脸上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儿子不过是夸了逍遥王妃几句,又想尽地主之谊请逍遥王妃喝酒,何错之有?”看着孙孝义那副理直气壮的模样,贺菲萱不由感叹,所以说这世上从来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想他孙阁老富甲一方,精明的跟个猴儿一样,却偏生养了这么个败家子儿,也实在不尽如人意。
“大胆!居然还敢顶嘴!看老夫不好好教训你!”孙阁老脸色涨红,却也拿这儿子无甚办法。
“不知者不罪,孙阁老也莫要太在意此事了,月竹,扶孙阁老起来。”贺菲萱恰到好处的卖孙阁老一个面子,转眸朝月竹递了个眼色,月竹自是心领神会,盈盈上前将孙阁老自地上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