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也不在乎叫贺熠一声爷爷?”寒子念一语,辟龙原地石化……
翌日,寒子念口中的瞎子出现了。且在贺菲萱用罢早膳想要跟贺熠告别的时候,墨武回来了,两手空空。
“东西呢?”贺菲萱狐疑看向墨武。
“主人,您怕是去不上燕子楼了……”墨武肃然开口。
“为什么?爷爷知道了?还是寒子念不允许?他虽然接了兵符,可也管不到本小姐这里!”贺菲萱理所当然的想到这两个人。
“都不是,姨娘传来消息,她已经从燕子楼启程朝昌平来了,依着她的消息,午时便到!”墨武的话让贺菲萱眸色一震,心里些许疑惑。
“为你?”除了墨武,这里好像也没有谁值得燕子楼的掌事放下偌大的燕子楼不打理,千里迢迢到昌平来。
“不知道。”墨武摇头,她觉得姨娘来必是另有目的,至于是什么目的,墨武不得而知。
果不其然,午时三刻,一辆赤足金轿散着万丈光芒的落在了昌平将军府,惊动了整条街的百姓前来围观。看到这场景,令贺菲萱不由的想起了自己的生父夜熙,那气势,那排场,简直如出一辙。
“菲萱仰慕梅姨多时,如今得见,三生有幸!”见轿帘被丫鬟掀开,贺菲萱恭敬上前俯身施礼,态度谦虚谨慎,语调中透着尊崇。
“贺小姐言重了,墨武亏得有你照顾,否则也沦落不到这种地步。”清雅的声音淡而平和,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霸气和傲然,却无半点轻浮之意。
“姨娘……”贺菲萱身后,墨武脸色微变。
“怎么,你家主人开不得玩笑?”蒋欣梅,燕子楼掌事,自接管燕子楼至今,硬是在十八年内将一个小小的驿站变成了现在声名远播的燕子楼,为人性情豪爽,身价过亿,却至今未婚。
“菲萱惭愧,墨武之事……”贺菲萱明白蒋欣梅所指驰燕。这件事,的确是自己亏欠了墨武。
“你们主仆之事,本掌事不想管,此番我来,是想向贺小姐打探一人。”蒋欣梅点到即止,继而换了话题。
无语,贺菲萱蓦然抬眸看向眼前女子,年约四旬,风韵犹存,即便是此时此刻,蒋欣梅也称得起一代佳人。不过让贺菲萱惊诧的不是眼前女子的长相,一个汇集天下秘密之最的燕子楼掌事,会有向她打探消息的一天,不敢想象。
“梅姨请问,菲萱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贺菲萱的自信顿时提升不少。
“不知辟龙是否在这府里?”贺菲萱分明看到,在蒋欣梅说出‘辟龙’二字时,美艳无双的脸上霎时寒如冰峰,又在须臾间恢复原样。
“就在府里!”凭直觉,贺菲萱断定蒋欣梅是来寻仇的,情仇也好,孽债也罢,反正这一回,辟龙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可否带我去见他?”蒋欣梅的话沉稳中透着威严,震慑又不失大体。贺菲萱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且十分乐意的先一步引路。蒋欣梅迈过金轿,经过墨武身边时,玉指抚在墨武肩上,“聂庄为你做了那么多,考虑一下。”
尔后未及墨武开口,蒋欣梅已然跟着贺菲萱步入府门。身后,墨武暗自舒了口气,虽然姨娘是她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可是每每与姨娘在一起,墨武感受更多的只是敬畏,似乎他们之间,少了那么一点点的亲情。
拱门处,贺熠绞尽脑汁想了一夜,终于想到说服贺菲萱嫁给寒子念的理由,却在行至拱门时,整个身体如雷击一般僵在那里。
“梅姨这边请!”贺菲萱伸手指向园中拱门,抬眼时分明看到一抹身影快如闪电般的消失,看背影,好像是自己的爷爷。
此刻房间内,辟龙正举着镜子,皱眉看着自已脑袋上弯弯卷卷的头发,好像昨夜睡觉前还是直的!辟龙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了,当年师傅救他的时候乃是拼凑了不少动物的肢体和肺腑,依着师傅的意思,万物相生相克,这些动物的东西未必就真的适用于他,虽说能让自己挺个二十来年,但终有一日会相互抵触,介时他的身体会发生大变化,结果无非两种,要么生,要么死。
照目前这么变化下去,辟龙觉得自己生的机会十分渺茫,几乎没有。
“要命了!大哥!”辟龙兀自感慨的时候,房门砰的一声被踢开,紧接着一道疾风拂过,辟龙头上的卷毛随之凌乱了好久。
“贺熠,不是老夫说你,人到了我们这个年纪,世事也该看淡了,就算做不到泰山崩顶面不改色,至少也该稳重些才是,哪像你走道儿也不看着路,咋不怕一个跟头卡死你呢!”辟龙低头看着被门槛儿绊倒在地的贺熠,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摇摇头。
“大哥,蒋欣梅来了!”贺熠万分悲痛之余,只觉后腰一沉,再抬头时,桌上独留一面铜镜,辟龙早已不知所踪,唯有他腰际一只鞋印,分外鲜明。
“爷爷?你……你在这儿干嘛呢?”且待贺熠欲起身之际,身后忽然传来自己孙女的声音。贺熠猛的噎喉,一番心理建设之后,方才从容自地上爬起来。
“咳……爷爷只是……这位好面熟啊!”贺熠佯装惊讶的看了眼蒋欣梅,尔后迅速将视线移到贺菲萱身上。且说贺菲萱正欲介绍,便见蒋欣梅上前一步,倏的伸手拽住贺熠的衣领,二话没说的将其甩到一边,抬脚进了房间,却见里面空空如也。
“爷爷!”贺菲萱有些茫然的看向贺熠,没来得及开口便见蒋欣梅已然折返,美眸怒瞪了过来。
“贺熠,他人呢?”听着蒋欣梅直呼爷爷姓名,贺菲萱方才醒悟,与辟龙渊源颇深的女子,十有八九也认得爷爷,眼下看来,自己不便多言了。
“哦,想起来了,原来是梅妹……”贺熠恍然之际,蒋欣梅大吼了过来,“谁是你妹!把辟龙交出来!”这一声,仿佛河东狮吼,纵连贺菲萱都不免惊丢了魂儿。
“辟龙大哥他……他不是死了么!你让老夫怎么交啊?”贺熠顿作哀状,佯装委屈。无语,蒋欣梅缓步走近贺熠,身上散着的寒意让贺熠下意识后退数步,“哦!你一定是听到辟龙大哥死而复生的消息了吧?那是假的!是老夫的一个计谋,让辟龙大哥死后都不得安宁,老夫也是迫不得已啊!”贺熠见蒋欣梅不开口,再作解释道。
“爷爷……梅姨是燕子楼的掌事。”一侧,贺菲萱觉得有必要提醒爷爷这个事实。贺熠闻言双眼暴睁,顿时无语了。
“本掌事是从盛彪那里得来的消息,你觉得是假的么?贺熠,你该知道本掌为什么要找辟龙,但凡你还有点儿良心,把他交出来!”蒋欣梅冷厉的眸子隐隐有晶莹闪烁,贺熠强噎了噎喉咙,正准备死扛到底的时候,寒子念很不合时宜的出现了。
“贺老王爷?辟龙将军呢?”寒子念一声质疑后,贺熠忽然特别后悔当初怎么没弄死这小子。似乎感觉到气场不对,寒子念下意识蹭到贺菲萱身侧。
“发生什么事了?”寒子念小声开口。
“刚刚发生的事情很复杂,菲萱解释不了。不过即将要发生的事情与王爷你……密切相关。”贺菲萱音落时,蒋欣梅果然推开贺熠到了寒子念面前。
“你就是北齐逍遥王寒子念?”蒋欣梅冷声问道。
“不是!”寒子念当即否定,换来一众鄙夷的目光。奈何反对无效,蒋欣梅忽然出手封了寒子念穴道,尔后单手扯着寒子念的后领,转身看向贺熠。
“告诉辟龙,本掌事给他三天时间,三天之后,如果他不来见本掌事,那么你们就等着给这位北齐的真命天子收尸吧!”蒋欣梅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拎一只小鸡般将寒子念带出了将军府,无人敢拦。
看着那顶金轿离开将军府,贺熠不由的抹了额头的冷汗,转身时,正迎上贺菲萱探究的目光。无语,贺熠只摇头回了书房,似乎没有和盘托出的意思。
回到房间,贺菲萱不由的看向墨武,墨武无奈摇头。
“属下不知道,原来姨娘与辟龙跟贺老王爷居然相识,现在想想,当初贺老王爷到燕子楼买消息的时候,姨娘开出超过三倍的价钱,之前特别不理解,现在好像明白了。”墨武据实开口。
“爷爷竟放任梅姨将寒子念带走,这倒稀奇。”昨晚生生跪在地上表忠诚的场景依稀还在眼前,原来爷爷的忠诚竟也可以这么短暂。
“只有理亏,才不敢硬拦。”墨武如是想。
“也不知道辟龙到底亏了梅姨多少……”
适夜,将军府的柴房里传来一阵悉率声,透过窗棂,两个人影正纠缠在一起,看似暧昧至极。
“大哥,蒋欣梅是燕子楼的掌事,她在盛彪嘴里已经套出了你现在的情况,眼下你就算藏到地缝里,她也有办法给你挖出来!”见辟龙执意要到郊外破庙里避上一阵,贺熠并不赞同。
“你真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啊!不行,老夫还是要走!”辟龙显然不愿意与蒋欣梅见面。
“不管寒子念了?由着他被蒋欣梅宰了?你挥挥衣袖走了,留我给他收尸?”贺熠一连串反问道。
“她……该不会真要杀了寒子念吧?不会!她不会因为那么点儿个人恩怨牵连无辜的!老夫认识的梅妹还是很善良的。”辟龙自信开口。
“那么点儿个人恩怨?不尽然吧!”贺熠松了手中拉扯的包裹,转身坐到桌边,脸上的表情十分明确的表达了自己对辟龙措辞不准的不满。
“不就是老夫背着她偷偷上了战场,一去不回么!”辟龙言简意赅且轻描淡写的叙述出自己与蒋欣梅的恩怨。
“你走的时候……不知道……不知道她已经怀有身孕了?”贺熠试探着看向辟龙。无语,辟龙紧攥在手里的包裹蓦地落在地上,双眼陡然放大,散出幽幽的绿光。
“擎天师傅把什么玩意的眼珠放你眼眶里了?这也忒惊悚了吧?”贺熠下意识朝桌子上靠了靠,生怕自己会滑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