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算起来,你欠我的何止这些。”夜无痕缓身坐到桌边,如月光般温柔的眸子散着浓浓的毫不掩饰的爱意。
“是呵,菲萱欠你的,怕是这辈子都还不上了。”贺菲萱自嘲的坐了下来,想要替夜无痕斟杯清茶。
“菲萱……难道你……真的连机会都不给无痕吗?”夜无痕忽然抓住贺菲萱的手,眼底凄然之色让人忍不住的心疼。
“呃……”贺菲萱被夜无痕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住了,由着壶里的热茶倒在了自己手上。
“对不起……是无痕冲动了……”看着贺菲萱手背被烫红的一片,夜无痕暗自敛了心底的焦躁,自责开口。
“没有,是我不小心的……”如果说彼时寒啸毅的表白让贺菲萱觉得惊悚,那么此刻,夜无痕的深情只让她心痛和遗憾,不是她不肯给夜无痕机会,实在是她不想连累夜无痕太多,她这一世注定奔波,便不想让夜无痕也跟着她一起,担惊受怕。这样嫡仙一样的男子,值得更好的女人,而自己,显然不够好。
“无痕要离开了。”夜无痕突兀的一句让贺菲萱震惊不已。
“也好……”分明那样平静的说出来,可心却似被针狠狠挑拨了一下,对夜无痕,贺菲萱是动了心的,如果没有这诸多牵绊,如果没有血海深仇,她真想再尝试着爱一次,或许这一次,她不会受伤,可她终究没有机会了。
“你……不想留我?”夜无痕深邃的眸子闪过一抹希翼,心渐渐悬浮。
“事非之地,能走是好事。”贺菲萱怎不想留,可她不能!害了夜无痕一次又一次,这次,她只想夜无痕可以洒脱离开,再别入这混沌红尘,受尽苦楚。
夜无痕走了,贺菲萱分明看出那抹孤寂苍凉的背影有些摇晃,或许他此刻会有失望,可是夜无痕,这是菲萱唯一能为你做的事了,狠下心,只是因为不忍心。
离开贺菲萱的房间后,夜无痕终被一抹身影挡在了暗处。
“无痕,不是老夫逼你,此事万不能让寒啸毅与寒墨楚抢占先机,眼下你已从寒子念那里得到半张藏宝图,再加上老夫这里有菲萱的那半张,寻找宝藏的下落全靠你了,你且受老夫一拜!”浑厚的声音铿锵有力,贺熠俯身之际被夜无痕急忙拦了下来。
“老将军言重了,无痕既是答应了将军,自不会食言,只是把菲萱留在这里,真的稳妥?”彼时正厅,当寒子念不经意间将他的那份藏宝图塞到自己手里的一刻,夜无痕便被深深震撼到了,他从来没想过,时至今日,寒子念居然对自己仍如此自信。
当然,夜无痕亦猜出这是寒子念的无奈之举,毕竟那东西落在自己手里,总比落在寒啸毅手里要来的安全。只是寒子念或许不会想到,这一次,他赌错了。
“老夫是菲萱的爷爷,自会全力护她周全。至于寒子念,你也放心,他到底是先皇的儿子,老夫不会让他出事,无痕,老夫答应过你,只待功成,便将菲萱许配给你,所以你与菲萱的婚事,老夫作主了。”贺熠早就看出夜无痕对贺菲萱的心思,此番言之凿凿,便是想让夜无痕坚定信心。
“无痕不求其他,只想菲萱过的幸福就好……”夜无痕之所以应下贺熠的请求,一半以上就是为了贺熠这句话,他真的不甘心只守在贺菲萱身边,默默无闻,所有的不求回报都是假话,他想与贺菲萱在一起,生死不弃。
“老夫明白,眼下老夫已经跟守城的侍卫打好了招呼,如果……”贺熠说的委婉,夜无痕却深领其意。
“无痕就此告辞,此去定不负老将军所托。”夜无痕拱手应声。转身时,眸子刻意朝贺菲萱的房间看了过去,灯火明灭,衬的那抹身影模糊不清。
浩瀚的苍穹繁星点点,夜风拂过树林,踢踏的马蹄声被树叶的沙沙声渐渐掩盖,夜无痕白衣如雪的倚要车旁,转眸看向驰燕。
“你就这样走了,墨武会很不开心吧?”夜无痕温润的薄唇微微抿起,心里对驰燕多少存有歉疚。
“主人言重了,保护主人是驰燕的指责。”驰燕双手扬着缰绳,坚定开口。
“且等我们再回来,本公子便替你易主。”即便驰燕嘴上这么说,可夜无痕知道,驰燕是自心底舍不得墨武。
“易主?”驰燕闻声陡震,目露忧色的看向眼前这个,他跟了七年的主人。
“是啊,索性将你送给贺菲萱,这样你与墨武便可形影不离了!”夜无痕薄唇抿起,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且等回来,他再也不想离开贺菲萱了。
翌日,贺菲萱起床时便自墨武口中得知夜无痕连夜离开的消息,这让贺菲萱本就不怎么愉悦的心情越发沉重起来,当然,对于驰燕的离开,墨武的心情也不见得好到哪儿去。
鉴于寒啸毅并没有阻止自己去见寒子念,贺菲萱便寻着送饭的由子堂而皇之的进了寒子念的房间。
“这……这就是爱妃说的钱债肉偿啊?”看着托盘上那只肥的流油的大烧鸡,寒子念下意识噎了噎喉咙。
“不然呢!”贺菲萱将烧鸡推到寒子念面前,才两三天的时间,都快瘦脱相了。
“可是爱妃,本王喜欢吃素……”寒子念并没有在桌上给贺菲萱任何暗示,这让贺菲萱颇有些不满,她可是牺牲色相才得着如此不易的见面机会,寒子念竟这样不知珍惜。
“你还喜欢什么!”贺菲萱狠瞥了眼寒子念,随手在桌上划了一行字,告诉他夜无痕离开了,贺菲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提到这个话题,就是忍不住想说出来。
“还喜欢爱妃你!”寒子念脸上的笑灿烂无比。这消息好,一来夜无痕离开,藏宝图至少不会落在寒啸毅手里。二来他这离开,便不能再缠着自己的女人了,看来夜无痕终究选择以大局为重呵!
“菲萱一直以为王爷身上某地方很虚,现在看来,王爷这张嘴比某地方还要虚!”贺菲萱私以为寒子念的喜欢,她再也承受不起,因为她不确定眼前这厮前一秒还说着真心,后一秒会不会把她卖到青楼,这种事,寒子念干的出来!
“爱妃说的某地方指的是哪儿啊?”寒子念极强的求知欲,令其脱口问了一句。
“肾!”贺菲萱扔下这个字后,愤然离去。
“贺菲萱!你回来跟本王说清楚,你这什么意思!”寒子念顿觉受到侮辱般起身追了出去,却被两侧侍卫拦了下来。
“逍遥王妃的意思是,王爷您嘴比肾虚。”侍卫特别认真的看向寒子念,万分诚恳的解释一番。
“看什么看!本王虚不虚的你们知道个屁!还看!要不要来试试!”寒子念极度抓狂的吼这一嗓子,顿时吓的两侧侍卫扭过头去,再不敢多看一眼。
房间里,玫瑰香气萦绕在空气中,轻嗅一下,顿觉神清气爽,端木莹姿态慵懒的倚在贵妃椅上,玉手由着身边丫鬟托在掌心,细心涂抹着丹蔻色的指油。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端木莹瞄了眼身侧的芹儿,这个自端木府上带来的贴身丫鬟机灵聪敏,把朝寒子念下毒嫁祸给贺菲萱这件事交由她来办,端木莹还是放心的。
“小姐且等着十天后寒子念一命呜呼,贺菲萱点天灯浸竹笼就是了。”芹儿刻意压低了声音,细声禀报。
“本小姐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那个贺菲萱,简直不知廉耻,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好意思活到现在的,饶是本小姐没了贞洁,早就没脸活着了!”只要想到那日凉亭贺菲萱眉飞色舞的勾引寒啸毅,端木莹便觉气儿不顺。
“就是,那种女人……”就在芹儿说话的空当,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端木小姐,您找月奴?”端木莹闻声微震,旋即与芹儿面面相觑,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月奴,你进来怎不敲门!别以为有晋王撑腰,你便可以不把我家小姐放在眼里!别忘了,我家小姐是晋王的未婚妻子,也是你的主子!”芹儿看懂了主子的意思,登时搁下手中指油,双手插腰,颐指气使的瞪向月奴。
“奴婢不敢,奴婢刚刚有敲过门,只是……奴婢怕端木小姐有急事,才推门进来的……”月奴登时诚惶诚恐的跪到地上,谦卑应声。
“芹儿,想必月奴也不是故意的,你就少说两句,月奴,你过来。”端木莹佯装愠怒的瞪了芹儿一眼,旋即温和看向月奴。虽说在寒弈德眼里,端木莹的脑子不算灵光,但到底是从深宅走出来的大小姐,这点儿手段还是有的。
“端木小姐有事尽管吩咐。”见月奴走过来,端木莹刻意将刚刚涂好的玉手伸了过去。
“你觉得本小姐这指油如何,也不知道啸毅会不会喜欢?”端木莹樱唇微动时,面颊染上两抹酡红。
“回小姐,您这指油颜色太过扎眼,而且味道也太浓了些,王爷素来喜淡,所以月奴以为,小姐无论在服饰还是首饰上,都要素雅些,简单一点儿才好……”月奴据实以告的时候,端木莹脸上的颜色渐渐暗沉下来,冷眸瞥向芹儿。
‘啪-’未及月奴说完,芹儿的巴掌已然扇了过来。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月奴下意识捂住面颊,隐忍着看向芹儿。
“芹儿!你这是干什么!”端木莹柳眉蹙起,厉声喝斥。
“小姐……您别问她!她能跟您说实话才怪!现在外面的人都传开了,说她对晋王有爱慕之意,私底下不知怎么打扮着狐媚晋王,现下却说小姐这指甲太浓太艳!她根本就没安好心!”芹儿面目狰狞的瞪着月奴,恨恨嚷道。
“没有!端木小姐明鉴,奴婢伺候王爷这么多年,一直恪守本分,半点不敢越矩……”被芹儿这般指责,月奴复又跪在地上,眼角含泪,垂眸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