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阿蒙自顾自地计划着,却见明玉房蓦地拧了眉,“不行!”
冲口的一句,叫唐阿蒙愣了一愣,但明玉房此时却又难得的认真,“你不能再让她教你解蛊之术,日后若非必要也要尽量与她保持距离才行。”
唐阿蒙听到这话不满了,“为什么?”
好不容易重新遇见,为什么还要距离?
……
饶是阿蒙如此不满,在距离月底之前她也只能躲在自己的小屋子里努力做最后的挣扎。
这日唐木与夷皇商讨事务,没想夷皇会突然问起阿蒙的情况。
“那日与你一起进宫被蛇咬伤的姑娘,如今可还好?”
唐木只道,“阿蒙也是个学药的,那日解了毒基本已经无碍。”
“哦。”夷皇了然般的点头,“原来也是学药的,难怪会和瑢儿处得来。”
唐木闻言转眸,看着夷皇面上的威严化了几分,“瑢儿昨日来找朕说要出宫去看看那位姑娘,太后前几日刚受了惊不愿意她出宫乱跑,不过去木王府的话朕倒是能够放心的。”
闻言,唐木已是了然,“父皇放心,儿臣会仔细照看七妹。”
“嗯。”夷皇摆摆手,“去吧,她这会儿该在宫门口等着了,天冷了,别让她等久了。”
唐木朝他行了一礼,转身朝宫门口而去,如绒果然已经等在马车里,见着唐木,倒是一点不尴尬,含笑颔首,“有劳三皇兄了。”
“皇妹客气。”唐木淡淡一声,坐上马车便吩咐回府。
如绒倒不是第一次见唐木了,只是像这样两个人坐在同一辆马车里还是第一次,看着他始终波澜从定的模样,大概也了解那些人所说的冷漠从何而来了。
他不冷,但是却总是一副沉稳平定的模样,好似什么事都无法勾起他的情绪,这在某些方面来说就是冷漠了。
“听说六哥前几日在府里也意外被蛇咬伤了,所幸普通草蛇无毒,可是接二连三发生蛇咬的事情,父皇也恼了,一下子命人杀了六哥府里好些蛇,估计六哥要气坏了。”如绒含笑说起这事,美眸望定面前的唐木,似乎想看看他对此事的反应。
唐木闻言依旧淡扫,只问,“皇妹可要先去靖王府探望一番?”
“不了。”如绒摆摆手,一副无趣模样,“我倒是和父皇提过要去靖王府看看六哥,但是父皇却说六哥府里不干不净,便不让我去了。”
“父皇担心你的安危,这是自然。”
“可我说要去木王府父皇倒是答应了,可见三皇兄在父皇心底比起我六哥要可靠许多呢。”
唐木黑眸沉沉看她一眼,脸色却依旧如常,从一开始,她对他的称呼便是三皇兄,对赫连靖却是一口一个六哥,这是要明确两人在她心中的不同地位是吧……
这个赫连如瑢,心思倒是不少。
就在两人说话间,木王府的大门已经近在眼前,如绒随着唐木下了马车,很是直接道,“我想直接去府内看看阿蒙,三皇兄不介意吧?”
唐木没说什么,招手唤来管家,“带七公主到琴院。”
管家没想到唐木身边的女子竟然就是当今最受皇上宠爱的七公主,当下不敢怠慢,领着人便往唐阿蒙所在的院子过去。
老远的,便听到唐阿蒙和少年的声音。
“哎呀你看,把这个火药芯装上去就完成了。”这是阿蒙的声音。
“现在可以点火了吗?”少年呆呆地问。
唐阿蒙忙道,“不行!你在这里点火要把东西都烧了吗?晚上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去阿木的练武场吧,那里空旷。”
“好。”
如绒一边听着两人乐呵呵的计划一边快步走了过去,“你们在做什么?”
冷不防那一声,叫唐阿蒙和少年同时吓了一跳,乍见如绒,唐阿蒙顿时一脸惊喜,“如绒!你怎么来了?”
如绒听她这声没心没肺的,顿时没好气地说,“我给了你腰牌你都不进宫找我,那我只好自己来找你了。”说着,又睨一眼院子石桌上的一堆东西,“这些是什么?”
“阿蒙跟我自己做的烟花。”少年献宝似的将一个自制小烟花递给如绒看,如绒见着顿时有些眼红,“亏我还担心你体内的蛊要不要发作,你居然捣腾这么好玩的事情也不叫我?”
唐阿蒙一脸无辜,“不是啊,我本来也想去找你来着,可是明玉说,要跟你保持距离……”
“他说什么?”如绒蓦地抬高了音阶,俏丽的脸上明显带了惊讶,“他让你们跟我保持距离?”
唐阿蒙点头,少年跟着一起点头,还不忘乖巧地补充说,“明玉说你是公主了,让阿蒙以后不要带你瞎玩。”
如绒闻言几乎要气结了,“他说你们就听了?”
唐阿蒙弱弱地说,“因为他说的有道理。”
如绒看着眼前的两个活宝,一咬牙,问,“他人呢?”
管家还一直沉浸在刚刚还一派端庄优雅的七公主转身对着阿蒙两人竟怨气十足又怒火冲冲的样子,这会儿才猛的醒悟她问的是自己,忙不迭的躬身,“公主息怒,房公子在另一边的岚院,属下这就去把人叫来……”
“不用了,我自己去找他!”如绒一摆手,便让管家带路,一转身便风风火火地走了,唐阿蒙看着如绒的背影,对哎呀这样说,“说是来找我们玩,其实就是想找明玉的,如绒果然是想他了。”
少年一副原来如此般的点头,煞有介事地跟着重复,“恩,想他了。”
如绒没听见唐阿蒙的话,怒着脸蛋便跟着管家往另一个院子走去,迎面却走来一人,忽然在她面前停了下来,温润的语调带着一点意外的惊喜,“公主?”
如绒看了看来人,他一身玉白色长袍,一派儒秀之姿,面若温玉,只是半晌的茫然,便终于想起,“是你。”
“幸好公主还记得在下。”流离见她记起,眸底光彩流动,“在下流离。”
如绒恼怒之余还是不忘打量他浑身上下,“这衣服比起那护卫服要适合你。”
流离弯起一笑,见她脸上怒气未消,忍不住问,“看公主面有怒色,难道府里有人冲撞了公主不成?”
“是有那么一个人。”如绒闷闷地哼了一声,眼眸转过,瞥见前面一抹藏青色的绣银丝大袍,一瞬的低怔后,秀丽的脸上顿时带起一抹恼色,绕过流离便朝那人走了过去。
穿过花坛,才发现不止明玉房,连百里瑭也在,乍见如绒,两人都愣了一愣,明玉房在一瞬的惊怔后,脸上依旧是过去那桃花轻佻的模样。
“如绒公主?”
如绒从容优雅地朝百里瑭欠了欠身,然后干脆地走到明玉房跟前,“我有话要跟你说!”
百里瑭微微挑眉,兀自转身离开,明玉房张了张嘴,眼见流离站在不远处,神色复杂地看他一眼,而后冷冷转身。
园子里只剩下两人,如绒脸上原本的从容顿时转回原来的怒火,不客气地朝他低吼,“明玉房!”
桃花眸微讶,薄唇未张,如绒已是满脸恼怒地朝他逼问,“你凭什么让阿蒙他们和我保持距离?凭什么让他们不带我玩?你还凭什么让他们都听你的话?你简直是……欺负人!”
最后那声带了莫名的委屈,明玉房乍见她眼眶微红,桃花眸骤然一颤,“如绒。”
“不许叫我!”如绒好像猛地被触到什么似的跳开半步,秀丽的脸上透着微红,不知是因为恼怒还是因为其他,“不许用那种奇怪的语气叫我的名字!”
“奇怪的语气?”明玉房有些疑惑,他刚刚的语气应该是很正常的才对,“好吧,那……公主……”
“也不许叫公主!”如绒似乎更恼了,“谁准你叫公主了?”
明玉房愣了愣,万没想到不过半个月没见,这厮显然脾气变得如此诡异,无奈般的挑眉,桃花眸勾起疑惑,“那我该怎么称呼你?”
对于明玉房的疑惑,如绒却没有直面回答,这会儿再看他桃花轻拂的目光,方才的恼怒似乎又慢慢平定了不少,只是并非不气,而更多的是,不甘。
“你让阿蒙他们和我保持距离……为什么。”如绒低声地重复这个问题,听到那话的时候,虽然脸上佯作了愤怒,但其实更多的是难受,她不曾想过,阿蒙居然也会想要远离她,而更叫她难过的是,这样的话,还是出自明玉房的口中。
这世上唯一一个听过她内心深处的诉求的人,却要和她保持距离。
“因为我是公主吗?”如绒盯着他,眼眶微红,脸上却是那样的倔强,“知道我是公主,所以觉得没办法和我像普通朋友一样了?明玉房,难道你也会觉得自卑吗?”
“你多虑了。”明玉房听她开口,便知她是误会了,大概,君后又挑着最简洁明了的方式跟她说了吧,“我让阿蒙他们和你保持距离,并非因为身份上的差距,而是因为你如今的处境。”
如绒看着他,微红的眸子里带着不解,明玉房转身干脆坐了下来,拉拉身上显眼的衣袍,这才好整以暇的开口,“听阿蒙说起你的身份,我才知道你的处境比我想象中要更加难堪。”
明玉房说,“阿蒙身上的蛊毒总要发作,发作的次数一多难免会叫人发觉,尤其她如今还在木王府,你应该清楚,多少人的眼睛盯着这木王府,一旦阿蒙身上带了蛊毒的事被查出,势必会遭到一轮盘查,到时候恐怕我们在琶城停驻半个月的事情都会被查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