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此言一出,不少宗亲都拍案而起,惊怒的朝贺兰博看去。
“家主,大爷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明月不是得病,而是一直被困在白玉壁手中?”
“天呐,家族中的嫡子沦为人质,被折磨的不人不鬼。那这么久以来咱们贺兰阀岂不一直都被别人当作一个笑话人不自知!”
七嘴八舌的声音充斥在整个祠堂里,贺兰博牙关已快咬出血来,看贺兰峥的目光恨不得直接冲上去从他身上啃下一块肉来。
“肃静!”贺兰二太爷一声沉喝,祠堂内瞬间安静了下来,他目光朝贺兰博逼视而去,厉声问道:“家主,我且问你,峥儿说的可是真的?”
贺兰博钢牙已快咬碎,好半天才从嘴里憋出一句话来:“二太爷,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这句话便是承认了,祠堂内众亲眷皆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
“不管你什么原因!”贺兰二太爷重重的一拍案几,看他的目光里满是失望,“明月是咱们贺兰阀的嫡子,任由他被当作人质关押,那就是把咱们贺兰家的脸面往外丢!”
“你身为家族,身为父亲,于情于理都该派人去救他!”
贺兰博拳头紧握,额上青筋直冒,他心里已有一些慌乱,连辩解的声音都急促了起来,“当时那情况,由不得我不狠下心肠,刑部落入白玉壁那贼子手中,若是在因明月而使咱们贺兰阀受其牵制,情况只会愈演愈烈!”
“痛失刑部,难道不是你的失职吗?”贺兰老太爷气愤的站了起来,手指颤抖的指着他的鼻子,一旁的宗亲见状连忙安抚起他的情绪,“你当的是个什么家主!”
贺兰博的脸瞬间涨红了,咬牙切齿的说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家族考虑,我舍弃了自己的亲儿子,到现在你们却来指责我?”
“连自己亲儿子都能牺牲的家伙,岂会将我们这些人的死活放在心上?”
“说的倒是冠冕堂皇,谁不知道,你这家主之位也是如此夺来的!”
宗亲里不知是谁带头冒出了这样两句话,气氛瞬间变得紧张了起来。贺兰博眼中杀气爆现,凌厉的从他们脸上扫过,最后落在了贺兰峥的身上。
他突然冷笑了起来,一股苍凉只感涌入贺兰博的心头。一瞬间,他竟成了千夫所指,连亲儿子都反过来帮着别人对付他!
“这么多年我自问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贺兰阀的事情,那贺兰峥你呢,你敢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你和白玉壁之间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的吗?”
贺兰博满脸狰狞的吼道,他落下此言之后,矛头瞬间转到了贺兰峥的身上。
“峥儿?”贺兰二太爷眉头一皱,显然有些不太相信。
却听贺兰峥轻笑了一笑,俊美邪气的脸上坦然的说出一番让所有宗亲心口俱沉的话来。
“二弟说的没错,我的确与国师合作过。”
“哈哈哈--听吧,你们都听到了吧!真正的罪人是他!”
贺兰峥神色依旧平静,他扫了一眼情绪全然失控了的贺兰博,眼里毫不遮掩的现出几许嘲讽。
“我与国师合作,只是为了回到大夏而已,当年我为何被流放,又为何‘死’在流放的路上,想来在座的诸位心里再清楚不过。”贺兰峥慢条斯理的说着,脸上笑容不改,目光扫过众人,原本还面带质问的一众宗亲此刻竟无一人的目光敢与他相对。
当年之事,兄弟阋墙,到最后事情的真相族中这些老一辈不是不知,只是那时候众人都以为贺兰峥已死,成王败寇,再去追求却也没什么意义了!
“话归正题,要说我为何同白玉壁合作,那便要说到咱们贺兰阀如今的现状。”贺兰峥突然笑了起来,目光甚是讥诮,“若非我这位好二弟失了刑部,又接连在白玉壁手上顺兵折将,我贺兰阀岂会变成现在这个光景。”
“便是如此,你也不该和白玉壁合作,要知道,咱们贺兰氏之所以会变成这样,都是他害的!”
“权力之争历来如此,要怪只能怪领导者的愚蠢!”贺兰峥毫不客气的说道,“我且问你们,自大夏建朝至今,我贺兰阀所求的是什么?”
“自然是百年基业屹立不倒,长盛不衰!”宗亲里有人回答道。
贺兰峥笑了笑,脸上的邪气愈发凛然,“百年基业屹立不倒,那这么说咱们贺兰阀中并无人对那个位置存有心思?”
此话一出,不少人的脸色都变得不自然了起来。
贺兰二太爷面皮绷紧,忍不住斥责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贺兰峥也不再绕圈子,道:“既然图谋的不是皇位,那咱们又何必同白玉壁正面交锋。”
“现今的局面,对咱们贺兰阀来说最为不利,白玉壁已然占据上锋,便是陆阀与楼阀现在也是隐忍不发,远离占据。权利之战上,素来没有绝对的敌人也没有绝对的朋友。现在贺兰阀的情形每况愈下,与其和白玉壁以死相拼,何不借助他的力量为我们谋求方便!”
贺兰峥声音落下之后,宗祠内一片沉静。
他所说的这一切对这些宗亲来说实在太过忤逆,可即便如此,他们中间也没人能找出只字片语来反驳。贺兰阀的确大不如前了,刑部失力后,便是连兵部里的势力又遭陆阀打压,现在的贺兰阀就是纸糊的老虎,外强中干!
“荒谬!”贺兰博冷冷一笑,反唇相讥,“那若照你这么说,咱们贺兰阀是不是还要像白玉壁投诚,跪求他放我们一条生路?”
贺兰峥冷漠的看了他一眼,漠然道:“咱们现在需要的只有忍耐,韬光养晦,寻求重新崛起的机会。不过在此之前,我觉得家主这个位置已不再适合二弟你。”
贺兰博目光越发阴沉,脸色已是难看到了极点。
他目光扫过众人,所见的皆是一片躲闪的视线,到最后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一个人身上--贺兰郝宇。
贺兰郝宇看着他期待的目光,面上露出坚定之色,点了点头,似在示意贺兰博放心一般。就见他大步走出来,深吸了一口气,在他说话之前,他突然朝又朝贺兰博看了过去,一抹诡异的笑浮现在他木纳憨直的脸上。
“我第一个举荐大伯担任新的家主!”
这一瞬间,贺兰博的理智赫然崩塌!
贺兰郝宇和贺兰明月亲儿子的相继反骨让贺兰博瞬间变作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笑话,完完全全的大势已去。
贺兰阀的天已经变了!
不同于贺兰阀的混乱喧嚣,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此刻却显得极为安宁。
竹园里,男子的身影清冷如玉,桌案上摆着一副画卷,一只小豪跃然舞动在白宣之上。画上所绘的是这样一副场景,冰天雪地中立着一名黑发少女,她穿着绛紫色的武服,一张小脸素面朝天,手上拿着一柄短剑身姿腾跃,似在练剑。画上的一切皆已完工,唯独少女的那双眼睛迟迟没见画上去,男子持笔的手悬在上方,滞空了许久,终究还是没有落下最后的点睛之笔。
萧石站在旁边看着,心里不禁暗叹:算一算这已是那丫头走了以来主上画的第五幅画像了吧,任谁看一眼都知画像上的少女究竟是谁?只是他一直不明白,主上为何不将眼睛给画上。
萧石擦了擦汗,千易走后不久,竹园里的温泉馆也建造好了。对他们这些正常人来说,这个天气呆在这里实在是有些闷热。
“主上,现在温泉也引到了院子里,想必等那丫头回来时看到定会欢喜不已的。”萧石忍不住说道,其实他想说的是,那丫头已经不在了咱们何必还在这里呆着。
白玉壁放下笔,似压根没将他的话听进去,淡淡的说了句:“把画挂进屋子里。”
萧石‘唉’了一声,一脸愁苦的到屋子将画像挂了起来,这又回到他身边伺候。
白玉壁在院子里的弥勒榻上坐下,手上拿着那半枚墨玉似在想着什么,面上有几许出神。
这个时候,罗毅一脸欢喜的走了进来,在萧石耳边说了什么,就见萧石眼睛一亮,走到白玉壁跟前,轻声道:“主上,贺兰博失势了。”
白玉壁半阖的眸子缓缓睁开,轻‘嗯’了一声,面上丝毫没有什么惊喜之色,这一切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贺兰阀里除了贺兰峥外其余的已不成威胁,贺兰峥现在既已掌权,那接下来他要走的那一步则更为简单。
只需,抛出诱饵便可。
“寻一个恰当的时机,让贺兰峥见到那个人……”
“是!”萧石颔首领命。
院中安静了一会儿,男子的声音再此响起时,却多了几丝温度。
“南边可有消息传来?”
萧石闻言不禁笑了起来,道:“今早才收到了飞鸽传书,那丫头沿途一切安好,再过五日就可到边境了!”
白玉壁蓝眸微动,似自语般的低喃了一句:“竟是才过去半月吗……”
萧石有些傻眼,面色瞬间变得古怪,似想笑又不敢笑,心里腹诽着:都说想念一个人时时间会过的尤为漫长,主上这个样子莫不是想念起那个丫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