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也惊恐莫名。
尹月深吸一口气,转身举步走了出去,对着迎面走来的轩辕宇墨跪了下去,“皇上!”
“快起来罢!朕早说过你不必像其它妃嫔一样行此大礼!”轩辕宇墨笑着扶起了她,眉头却在触到她的手后蹙紧,“你的手怎么这么凉这么多汗?”
尹月还未说话,他身后的尹秀芸走上一步,热艳艳地笑道:“皇上如此宠爱妹妹,真的是叫臣妾看了禁不住眼红呢!”
尹月看到看到尹秀芸,已经明白了什么,抿紧了唇没说话。
尹秀芸也不介意,笑道:“妹妹,你回尹府来看娘亲,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呢?害我只好巴巴地求了皇上带我一起回来。”说到这里一脸焦急地朝里望了望,不安地问道,“娘身体可好?怎么没见她出来?别是病又重了罢?皇上,你和妹妹且慢慢说着话,臣妾进去看看娘亲。”
“不必去看了!大娘已经不幸身亡了!”尹月断然说道。
难怪尹秀鸳最近真的乖了许多,原来是早就和尹夫人设计好了这出戏等着她呢!
如今既然避无可避,那么她便不避!
她倒要看看轩辕宇墨的心里到底有她几分!
“你……你说什么?”尹秀芸颤声问道。
“钟落了下来,正好砸中了大娘。”尹月简略地说。
“娘!”尹秀芸一声痛呼,流着泪没命地朝庙堂冲去。
“怎么回事?”轩辕宇墨沉声问道。
尹月苦笑,眼睛微微湿润,“我听闻大娘疯魔不认得人,心里担忧便前来看望她。她将我引进去,端来桂花糕给我吃,又说要倒水给我喝,我便耐心等着,谁知等来的是她的匕首,我本能之下推开了她,谁知她再次扑来捉住了我,纠缠之间,铜钟突然断链凌空砸下,仓促之下,我闪身避开,却没能将大娘也推开……”
话音刚落,尹秀芸如疯了般冲了出来,匍匐于轩辕宇墨面前嚎啕大哭,“皇上,臣妾母亲死得冤枉啊!那铜钟的铁链被人作了手脚!求皇上为臣妾作主啊!如果皇上不肯追究凶手,臣妾今日就死在这里!”
说着将头磕得‘咚咚咚’作响,不过一会儿,身下的青石已经血迹斑斑。
轩辕宇墨皱眉,正欲说话,身后却突然传来华正庭过于清洌的声音,“皇上,这是怎么回事?”
轩辕宇墨的手一紧,力气大得几乎快要将尹月的手骨捏碎。
尹月苦笑,原来参与此计者还有华正庭。
这一次,只怕轩辕宇墨想庇护她都不能了!
尹秀芸一见华正庭到了,越发哭得悲切,“华大人,本宫母亲死得好惨!”
“尹夫人死了?”华正庭一脸惊讶,转头看向轩辕宇墨。
轩辕宇墨冷哼,并未说话。
尹秀芸却匍匐上前抱住了轩辕宇墨的脚,嘤嘤哭泣,“皇上,臣妾恳请皇上准许华大人亲自彻查此事。”
“彻查什么?尹夫人不过是死于意外,你想查什么?”轩辕宇墨一脚踢开尹秀芸厉声喝道。
“皇上……”尹秀芸被匍匐上前,“铁链断口处如此整齐干脆,真的只是意外么?为什么这意外早不发生晚不发生,偏偏……”
“闭嘴!”轩辕宇墨一声怒喝。
尹月用力挣开了轩辕宇墨的手,‘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皇上,既然姐姐置疑臣妾,那就请皇上派华大人详查罢!臣妾行得端坐得正,没做就是没做,不相信刚正不阿的华大人会查不出实情。”
这突发的状况令她措手不及,也令她又想出一计。
这一次,轩辕宇墨若要保她,那他们之间的罅隙又得加深了罢?
轩辕宇墨咬唇,眸光闪烁不定,脸色青得厉害,显是对她的举措也甚是懊恼。
尹月只作不见。
华正庭却冲着她赞扬地拍了拍手,“人人都说娘娘勇敢直率,微臣还有些不以为然,今日一见,由不得微臣不得不信!”说到这里,他转身朝轩辕宇墨深深作了一礼,“皇上,二位娘娘都希望微臣来查此案,皇上意下如何?”
事情闹到这种地步,轩辕宇墨已经不能当众偏私,当下冷哼道:“那此事就交给华爱卿了!朕希望华爱卿一定要好好查清楚,不得有半点马虎!”
“臣领旨!”华正庭朗声叫道,“来人!也将一干疑犯押入慎刑司关押!”
声音未落,已经有几名侍卫上前。
“别动我!我自己走!”尹月昂然喝道,举步便走。
看着尹月单薄而孤傲的背影,轩辕宇墨藏在袍袖中的双手悄悄地攥紧了。
而匍匐在地的尹秀芸的嘴角笑意却越来越大。
敢明目张胆地向她宣战,尹月真的是活得不耐烦了!
由于轩辕宇墨明令华正庭不准对尹月动刑,所以尹月被关进牢狱之后倒真的不曾受到半点的刑讯。
只是苦了一同被关进来的碧沁。
他们将她和碧沁分别关押了起来,而每到深夜,她总能听到碧沁尖锐而痛苦的惨叫声。
她心乱如麻,好几次在囚室里大叫,要华正庭对付她就行了。
华正庭却根本连她的面都不见。
而自从她被关进监狱之后,轩辕宇墨便从来没有出现过,连总是神出鬼没的南宫景焕也无影无踪。
尹月又急又恨,却无可奈何。
好在碧沁虽然身体孱弱,却每次都坚持下来。
这天晚上,碧沁伸出一双血迹斑斑的手穿过栅栏握住尹月的手,笑着宽慰她,“小姐,碧沁没事儿。他们打碧沁要碧沁说实话,碧沁也便说实话好了!告诉他们夫人和二小姐是如何害小姐的。”
“碧沁……”尹月哽咽,“对不起。是我疏忽害了你……”
“不。别说对不起。碧沁能跟小姐在一起,真的很开心。”碧沁微笑,声音渐渐低弱下去。
热泪悄悄地爬满尹月的脸,她突然有些崩溃,不知道是否该放弃主动地带着碧沁从这监狱里逃走。
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一阵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龙涎香。
她几乎以为那不过是自己的错觉,深吸了一口气,仔细地闻嗅,当确定那龙涎香越离越近时,心内不由一阵阵地狂喜,精神一振,猛地擦干了泪水闭上了眼睛。
心里波涛汹涌,脸上却已经归于平静。
轩辕宇墨在失踪了一个星期之后,终于还是来了。
她到底还是赌赢了!
铁链声响起,门被人推开,她感觉到有人越走越近,最后在她身前蹲了下来,随着熟悉而温热的气息喷扑在脸上,一只冰凉的手轻轻地放在了她的脸上。
带着极致的柔情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最后停留于她已经干涸得起了一层细细皮屑的唇瓣。
她一动没动,眼睛始终闭着,静静等待着他的下一步举动。
气息越来越近,他薄凉的唇终于热烈地覆上了她的唇。
渴望、热烈、焦灼、贪婪,甚至还带了些颤抖。
她听到他的心跳声,如鼓声般震耳欲聋。
她心一动,突然伸出手抱紧了他,热烈而狂野地回吻了过去。
俩人又如头次两见时那般互不退让,吻到她快要窒息时狠命地一咬。
“唔。”轩辕宇墨闷哼一声,吃痛松开了她,摸了一把流血的嘴唇苦笑道,“多日不见,你便是用这么血腥的方式来迎接我么?”
尹月恨恨地瞪他,突然别过脸去,冷冷地说:“你来做什么?这么多天连个人影都不见,今天又何必前来?”
“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还有没有一点良心了?”轩辕宇墨叹气,“你可知为了弄你出去,我有多少个夜晚彻夜难眠了?”
尹月冷笑,“这天下是你的,莫说我没杀人了,便是我杀了人,你身为一国之君难道还保不住小小的一个我么?”
“月儿,莫要任性!”轩辕宇墨皱眉,“事情没有你想像的那么简单。”
“是我想太简单了么?还是你曾经说过的话根本只是哄骗我的手段?”尹月越发地咄咄逼人。
“尹月!你若再这样咄咄逼人,朕就没办法跟你交谈下去了!”轩辕宇墨腾地站了起来。
“那就别交谈了!你走罢!从此以后我是生是死与你无关!”尹月负气别过脸闭上了眼睛,竟是再也不想看他一眼。
轩辕宇墨怒了,真的转身就走,只是还没跨出两步,已经听闻到身后传来努力压制住的呜咽声,声音极低极细断断续续,却如一根丝线将他的心缠了又缠,让他每走一步都痛彻心扉。
这个傻丫头就知道跟他逞强!
轩辕宇墨无奈至极,转身复回到她身边蹲下,伸手将她搂在了怀里。
“你回来做什么?你走你走!我说了从此以后你我各不相干了!”尹月拼命推他打他,拳头将他的胸口打得‘咚咚’作响,她的指甲甚至不小心抓破了他的脸。
他很明显地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痛楚,可是他顾不上,因为她那汹涌如海水般的泪水不仅打湿了他的衣襟,更打湿了他的心。
她一向坚强、勇敢、乐观,被亲人设计背叛,只是伤心之后便重新振作起来,又恢复原样,仿佛没心没肺。
而现在,他分明感觉到她内心的恐惧、脆弱、忧伤。
她的这副模样让他心疼又自责。
他原本以为他不会在乎她的,他带她进宫只是为了让她给颜色给某些人看,不仅把她当作解闷的玩具,更是利用的工具,所以当他察觉到华正庭的目的之后,他曾经想过放弃她,毕竟华正庭对于他来说意义太重大了。
他还不想在此多事之秋与华正庭的关系闹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