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说明事发当晚,轩辕宇墨与黎夫人有过接触?
一定是他!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他对她有着深刻的爱恨交加的情感。
那天晚上,他的确是想杀死她的。
可是,最终还是舍不得罢?
所以,他想毁了南宫瑾怀,让他身败名裂的同时,更再也不是一个真正的男子!
好毒!
这的确是他的作风!
看来,她错怪南宫景焕了。
想到这里,尹月突然觉得一切事情都有了最合理的解释。
不知为什么,心情也因此愉悦了很多,仿佛找回了什么珍贵的东西一般。
深夜,皇宫万簌俱静,只有各宫廊前的高悬的红灯笼还在热烈地燃烧着。
一个黑影却在漆黑宁静的假山流水间穿梭,形如鬼魅,最后彻底消失在一片密密麻麻的梅树间。
尹月几个巡回,最后终于看到了坐在一棵梅树下的男子。
她几步纵了过去,站在了男子面前,淡淡地问道:“你是谁?”
男子仰头定定看她,一动不动,一双眼睛比天空的月亮还要皎洁。
尹月皱眉,身子一弯,手上的刀就横在了他的脖子上,“你到底是谁?为何约我来此相见?”
男子笑了,薄唇轻启,“是我。洛启。你果然是认不出我来的。”
心里的猜想得到证实,尹月又惊又喜,但她仍然冷漠地说道:“洛启是何人?”
洛启叹了口气,“洛启是天底下最无用的男子。曾经从事着这个世界上最低贱的职业。公主仗义救了他,给了他拾回尊严的机会。”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尹月转身就走。
“公主,洛启现在不怕狼了。这些日子,洛启时常去那山洞里与狼嬉戏。洛启现在明白公主说的那句话了,其实人比狼更可怕。”洛启的声音在黑夜里幽幽地响起。
尹月猛然转身,“你果然是洛启?”
“是我。”洛启站了起来,用力点头。
“可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尹月不解地问道。
“蔡健。是他救了我,给我换了张脸,并且将我带进宫里。”洛启笑得灿烂,伸手一抹,露出了本来面目。
“蔡健?皇上跟前的蔡公公?”尹月愕然
“是。便是他。”洛启用力点头。
尹月脸色凝重,“那天我们分手后,禄初元对你做了什么?蔡公公是怎么从禄初元手里救出你的?救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洛启笑道:“说起来,那也是我的造化。蔡健进宫还是我向太子请求的呢。几年前,他的家乡旱灾,他到京城来投亲,谁知亲戚早已不在,而身上盘缠又已经用尽,四下又找不到工作,以至于沦落街头成了一名叫化子。我有次出门,遇到几个无赖调戏,是他冲上前将无赖赶跑。这也算是他救了我一命。我们也因此成了朋友。原本,我是想求太子帮他随便在哪家谋个差事以谢他的救命之恩,他却主动要求进宫。他说想要尽快地出人头地,最简单最快速的方法便是进宫做太监。我当时还很不理解,还曾经劝过他,可他执意如此。我没办法,只好去求了太子将他弄进了宫。”
“他进宫后,我们便没再见过了。我也几乎忘记了这件事情。那天,我们分别后,禄初元并没有给我净身,而是偷偷地将我带进宫,并且囚禁在他住的屋子一间密室里,天天端水送饭,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后来,突然段时间他不再出现了。我被关在里面几乎快要饿死,每天都不得不饮用自己的尿液来充饥。就在我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我大喜过望,不顾一切地用力拍打着墙壁。门开了,我怎么也想不到开门的不是禄初元,而是蔡健!后来,我才知道原来禄初元失踪了,而现在的大内总管是蔡健。”
“蔡健问我为什么会被禄初元关在这里,我说逍遥楼失火,我晕了过去,醒来便被关在这里了。蔡健也不怀疑,他觉得像禄初元那样的人无论做出什么变态的事情来也不奇怪。他本来想将我悄悄带去见太子的。我说我再不想跟太子有任何牵扯,我想重新开始,我希望能够跟着他。他毫不怀疑,爽快地答应了。但是为了不让太子发现是我,所以他特地找人给我做了这张人皮面具。”
洛启一口气将事情来龙去脉细细地说了一遍。
尹月听了,放下心来,笑叹道:“难得你有这段奇缘。你不知道,我从猎场回来后,便去了禄初元的宅子,还有净身房找过你,当没找到的时候,我还狠狠地埋怨过自己,不该轻信禄初元,更不该将你交到他手里。却怎么都没有想到你竟然会被禄初元那变态关在皇宫里!幸好是蔡健接他的班住他的屋子,若是换成旁人,只怕就没这么幸运了。魏后是第一个容不得你的人。所以,你既然有幸留得性命在,那么便好好珍惜罢。这里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早些出宫罢。”
初识洛启,的确是想利用他的,可是那天遍寻洛启不见之后,心里的愧疚感如座沉重的大山一般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所以,当看到洛启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她便毅然决然地决定再也不会用恩情为借口让他成为自己的棋子,为自己冲锋陷阵。
这是她独自一人的复仇,她已经连累了太多太多的人,不能再将一个无辜之人拖进来……
洛启冷哼,发狠地说道:“我既然进宫了,那一定不会一事无成地出去的。他们那些有权有势的人,视人命如草芥!总有一天,我要让他们受到惩罚!”
“你现在在哪个宫里做事?可净过身了?”尹月皱眉问道。
“我现在跟着蔡健一起服侍皇上。只要熟悉了这宫里的流程,我便会央求着蔡健将我送到魏后那里去。至于净身这个问题,我改变主意了。保持男儿身挺好。”洛启眸光闪烁。
尹月一惊,瞬间明白了他的计划,禁不住叹息,“洛启,你何必一定要选择复仇?有时候,放手也是一种选择,可能是美好的开始。”
洛启摇头,“当我和太子有那种关系的开始,我便不可能放手了。我愿意,魏后也不愿意。我敢打赌,魏家暗卫如今一定正紧锣密鼓地在四下找寻着我。天下之地,哪里有我洛启藏身立命之处?更何况,我已经厌倦了卑躬屈膝见不得光地活着,我有权选择反击!”
尹月听了,觉得他说得句句在理,倒也不好再劝了,只好叹了一声,说道:“如果你已经打定主意,我也不好再劝。我只是想说,你留在宫里,不要为了我。我不需要你的帮助。那天对你说的话全不作数。你若要拼搏,那便只管为了你自己一人拼搏就行了。还有,我必须提醒你,你如果不净身,在这宫里太危险了。一个不小心,只怕便连命都保不住了。你可要想清楚。”
洛启恨恨地说道:“我被禄初元关在密室里那么多天,早就将所有的事情都想通透了。我之所以会如此狼狈,皆是由于魏后一手指使。若她当初肯放我一马,我根本不会记恨她,也不会机缘巧合地保持着男儿之心。先前向你请求进宫,是为了出人头地,也是想报答您的恩情。而现在不管您需不需要我,信不信任我,我都会为了自己留下。我要报复魏后。像她那样高高在上视人命如草芥之人,得有人来收拾她不是么?”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了一下,犹豫着看了尹月一眼,低声说道,“至于南宫瑾怀,我不会动他。我知道您即将要和他成亲了。我不会坏您姻缘。”
尹月淡淡地说道:“他能不能与我成亲还不一定呢!你不必顾忌我。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就行了。只要,你别要了南宫瑾怀的性命便行了。”
洛启眼睛一亮,“您没爱上他?”
尹月苦笑,“爱是什么东西?我不认识。”
洛启一愣,缓缓地说道:“公主,我要做的事没有与您的目的相违背罢?”
尹月淡笑,“不必顾忌我。”
既然不能阻止,那只能让一切顺其自然。
洛启的到来,让她如虎添翼。
洛启如释重负,笑道:“洛启这就放心了。洛启最大的愿望,便是最后能服侍公主。”
“那恐怕得等到你的目的达到了之后了。”尹月意味深长地笑。
“洛启很期待。”洛启的眸子璀璨夺目。
尹月抬头看了看天色,“时间不早了。你我各自散去罢。以后你有什么事要我帮忙的,就在这棵树下画朵梅花罢。我见了,自会在这个时辰过来与你碰面。”
“是。洛启明白了。”洛启用力点头。
“我走了。”尹月向他挥了挥手,转身迅速离去。
一路疾行,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她便慵懒地躺在床上,想着方才洛启对她说的话,心情甚是愉悦。
今天一整天,虽然南宫坷的态度让她不舒服,但总的来说,还是喜事多多的。
折磨羞辱香翠的黄金亵裤被成功取下来了,亲事也定下来了,想杀她的人也弄清楚不是南宫景焕了,洛启还活着,并且他鲜明的目的与自己出奇的一致!
呵呵。事情都在向着原有轨迹有条不紊地前进着,虽然略有偏差,但并不影响大局。
而且南宫景焕既然答应了帮她,那么她也就不用担心什么了。
当然,她并不会傻到以为那件事不是南宫景焕做的,她便会对他另眼相看了。
她很明白,南宫景焕一直愿意帮她,只不过是因为他知道她心里真正的想法,现在,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他依旧像从前那样做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而已。
而这一次,她要让他狠狠尝到失败的滋味。
想到这里,尹月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笑意。
翌日,魏后宫里就传出进了盗贼丢了东西,并且死了一名宫女之事。
与此同时,黎府也传出被盗,并且死了一名家仆的消息。
南宫坷闻言大怒,不仅增加了侍卫在皇宫内四处巡逻,更下令全城戒严,誓要将凶手缉拿归案。
当然此事落在了南宫景焕的身上。
几天之后,南宫景焕抓获了一人,经过严刑拷问之后,交待了自己的罪行,并且说出了赃物藏匿地点。
南宫景焕亲自带人赶去,将赃物席数缴获。
财物里果然有魏后丢失了一盒价值连城的首饰,还有黎昌星收集的名人画卷。
侍卫们将宝物抬到南宫景焕面前,让他查看。
南宫景焕从怀里拿出魏后与黎昌星亲自写的被盗物品清单,当众一件件地检验。
一番检验后,南宫景焕说道:“所有东西都在,全都装箱带回去罢。”
说着将手中的画卷递给一旁的肖子龙。
肖子龙伸手想接,可还没接到的时候,南宫景焕已经撒了手。
画卷落地,瞬间摊了开来,夹在其中的一张地图也随之展现开来。
南宫景焕一愣,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
肖子龙拾起一看,“似乎是咱们西周的军事要图。”
南宫景焕挑眉,“奇怪。这画卷里怎么会夹着军事要图。查查看,这画卷到底是皇后娘娘的,还是黎大人的?”
肖子龙拿着单子一看,“是黎大人的。”
“是么?这可太有意思了。”南宫景焕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你拿着这画卷,还有这军事要图随本王一起回去呈给皇上看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