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言转过头四下张望,发现萧薇的外套就在不远处,于是想都没想就拎起来,一只手套在里面,隔着外套把魏远的右脚腕抬起来。动作几乎一气呵成,本想大呼一声“完美”之际,魏远居然翻了个身再次伸出脚来,按这个方向,正好会蹬到萧薇鼻尖上。
他自己有洁癖,所以也忍不了这么恶心的一幕发生在自己面前,就当是大发慈悲吧,他赶紧伸出左臂去挡魏远的一条腿,另一只手挡在了萧薇脸颊前。
事实证明,他低估了魏远沉睡后的力道,整个人被直接踹倒,一旁的萧薇则被他狠狠压在了身下。
那一刻,严言觉得自己真是衰到家了。
“混蛋,你干嘛,流氓啊!”
或许是声音太大,之前几乎睡死过去的魏远也苏醒过来,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抱怨道:“你们两个大半夜不睡觉,干嘛……”
眼前的一切已经超出他的预想,他僵在原处完全不知说什么好。
严言毫无意外地萧薇一把推开,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有些扭曲发皱的半袖,再看看刚好被魏远踢开掉在身旁的白色西装外套,脸上已经愤怒得近乎扭曲。为了避免挨揍,严言用最快的速度起身,并且退到了沙发后方。
萧薇起身把外套裹在身上,一只手指着严言,脸颊涨得通红,“你……你……禽兽!”
憋了半天,她就出来这么一句。
严言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刚才是在帮你!”
“帮我?帮我脱衣服是吗,怎么着还想给我来个一级睡眠?严言啊严言,真看不出来你平日里道貌岸然,原来私底下是个衣冠禽兽,这么不要脸的事都做得出来,你怎么不去死啊?”
作为一个少女怀春的对象,严言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被当成色狼,这一刻他简直觉得耻辱。
萧薇依然不依不饶,居然拿起手机拍起了视频:“亲爱的广大网友,在你眼前的这位……”
“我警告你,要是敢发出去,你会死得很难看的八婆!”
“你说谁是八婆?是你死到临头还敢威胁我?”萧薇随手抓起一个抱枕丢过去,正中严言头顶。
魏远见状不妙,在这么看热闹下,俩人指不定把他家破坏成什么样子呢,于是赶紧站起身拦在两人中间,“你们两个别吵了,一会儿让人都听见了!”
“你这儿哪有人?”二人异口同声。真能开玩笑,这里不说荒郊野岭,最起码也是地广人稀,现在还是半夜,恐怕连条狗都找不到。
魏远只能陪笑,他知道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说和:“二位听我说,你们都是生意人,俗话说得好,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听了这话,萧薇和严言剑拔弩张的劲头倒是消了大半,没想到他继续劝慰:“再说萧小姐,你身材这么好,男人多看几眼也是情理之中,这并不代表真的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啊!”
“她身材好?呵,我身边哪个女人身材不好,我会稀罕这么个女人?”严言气得牙根痒痒,本来莫名其妙被冤枉已经够倒霉的了,偏偏还遭遇了猪队友。
“所以说,你就是变态,送上门的有的是,偏偏惦记良家妇女!”
严言冷笑,“我没听错吧小姐?我觉得啊,两家妇女你只配得起后两个字,妇女!”
“只可惜,某人就是想占妇女的便宜!”萧薇瞪大了双眼,她只恨自己没生在古代,否则一定想都不想就提刀杀人。
严言也不示弱,“我占你便宜?你想得美!”
他这辈子,从来都是女人往他身上贴,哪有他上赶着还要占人家便宜的道理?
“好了!”魏远怒吼一声,转瞬又化作笑脸,“我拜托你们,我这个大脑啊,白天还要进行艺术创作,不能受刺激!这个艺术细胞,最怕的就是狂躁,一狂躁就没办法静心,静不下心就没办法创作出满意的作品,灵感你们懂吧?”
萧薇泄了一口气,吃亏的事只能先放下了,毕竟这次就是专程为了魏远而来,总不能把他得罪了,那不是一切都前功尽弃了吗。她整理了一下情绪,尽量用平和地点点头。转过头看见严言,又觉得很委屈,突然想起来之前他说魏远要和他的公司合作的事,于是扭头问魏远:“魏老师,您和严总合作的事,谈得顺利吗?”
魏远一愣,心想这是什么路数,话题转得也太快了吧,不过他还是如实回答:“很顺利很顺利,可以说是……非常顺利!所以你看啊,我总不能看着我的合作伙伴在我家里挨打,你们有什么私人恩怨,还是明天离开以后再解决吧!”
萧薇抻了抻衣领,只能咽下这口气。
魏远见情形好转,整顿了一下“纪律”,最后决定依然是严言睡床,只不过萧薇睡沙发,他打地铺。
很快,三人重新躺下,萧薇看了眼表,已经凌晨一点半了。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萧朵朵的病,这次她再也睡不着了。筹钱是个大问题,可酬到钱后病是否治得好更是天大的问题。因为从未拥有,所以也不怕失去,在她眼里钱花光了并不可惜,反正她穷人也做惯了,可没妈这件事,她简直不敢想。
在最穷困潦倒的时候,她想的就是,好在一家人整整齐齐。,所以现在,除了保住家人,还有什么能给她安慰呢?
隐约中,她听见手机震动的声音,抽出身下的电话,黑屏。
再看看四周,漆黑一片,震动声音也戛然而止,难道是幻听?不远处魏远的鼾声震天,真服了这种沾枕头就着的人。萧薇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对着沙发背,闭上眼睛继续酝酿睡眠。与此同时,严言将手机调成了静音,然后扣过去压在了枕头下。黑暗中,他深深地出了一口气。
又过了一个小时,依然困意全无。躺着等天亮的实在太痛苦了,萧薇从沙发上坐起来,轻轻起身披上外套,从魏远身上悄悄跨过去。
“噢~”魏远一声惊呼,萧薇这才发下脚下柔软的不是被褥,而是魏远的左手。
她……居然踩了这位知名画家的……饭碗……死定了!她满脸歉意地准备道歉,没想到魏远翻了个身继续沉沉睡去。她直起身,觉得自己之前对于艺术家非常有曲解,并非搞艺术的人都傲气冲天,相反有的可能比早市炸油条的大爷还接地气呢。
院子里可真冷!
或许是远离市郊的缘故,从来到这儿开始,萧薇就觉得这里比市里温度低了两到三度。院子里没有路灯,只是长廊的另一端,有一抹昏暗地烛光跳动着。白天只顾着给魏远干活,居然都没时间好好转转,这种院子,过去她也只是在电视里见过。
比如《古宅心惶惶》,比如《荒村公寓》,再比如……
萧薇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下去,虽然她是个唯物主义者,但此刻莫名其妙觉得整个院落特别瘆得慌。走着走着,她更觉得奇怪,这院子里居然一点声音都没有。按理说,荒郊野外的最起码会有昆虫的叫声,哪怕是鸟叫声或是狗叫声,可这里居然静得出奇。
“你怎么来了?”突然,从她身后传来一股细微的说话声。
萧薇转过头,发现院子里依然只有她自己。
“谁,谁在那儿?”她大着胆子向前走了几步,月光映在窗子上,显得更加惨白。
“你不知道我是谁没关系,我认得你就行!”那声音更加清晰了。
萧薇颤颤巍巍地环视四周,牙齿都觉得不听使唤起来,“别装神弄鬼,严言,是不是你?”
此刻,她倒是希望是那个讨人厌的家伙在跟她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