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的欲望在李千兰莫大的仇恨下苏复,她伸出双手使出全力地掰着赢帝的手,她想呼吸也一定要呼吸到新鲜的空气。
可是李千兰越是求生,赢帝嫉妒成狂的心就更是沉伦,因为他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毁灭李千兰此时是成狂的赢帝脑海中唯一存在的念头。
他不但没有放松手,反而又加重了许多力度,把李千兰所要的空气一下全部阻止在外面。
赢帝盯着李千兰,血红的眼晴中大有不杀不快之感,他看着她,只见她的脸由白色变成了粉红色,由粉红色又变成了暗红色。
在外面守候的秋云自李千兰被赢帝放倒后,她就怕李千兰失身于赢帝,而彻底断了李千兰和沈墨均的情路,她没有多犹豫,跑到了景阳殿去找柳如云过来救火。
喜公公见事态已经由爱化成了恨,由床事变成了杀戮,秋云久久不归,他心急如焚地来回走动,他知道,如果李千兰等会儿有个什么闪失,赢帝定会牵怒他人,哪怕这是赢帝一手造成的后果。
外面的前太子党势力还在闹事,没有停歇,李千兰又是赢帝在顺着往上爬的唯一绳索,所以李千兰无论犯下什么滔天大罪,她现在都没有死的权力。
喜公公想明白了,抖着胆进了御书房,看着无处衣衫不整却一身杀气腾腾的赢帝,提醒道:“皇上,李大人深得太后器重,还请皇上手下留人。”
太后?太子党?手下留人?
对啊,她怎么可以死呢,他们之间的游戏还没有开始玩呢!赢帝猛然回神,他收回了掐在李千兰脖子上的手。
喜公公见李千兰没事,立即退了出去,不过转身又折了回来,报:“皇上,柳昭容求见!”
李千兰断氧许久,这会儿重新得到空气,她岂能不贪婪的大口大口地吸着,无奈吸得太急,吸进去的空气和呼出来的气体在喉间相撞,激得她又是一阵阵窒息似的猛咳和干呕。
“这皇宫这天下都是朕的,你是朕的女官,就是朕的女人,竟然是朕的女人,就要天天想着朕,朕不要你,你要为朕守身如玉,朕要你,你要乖乖的脱光了送上来。”赢帝劈头大吼完毕,黝黑精锐的眸光一闪,冲着喜公公恶狼般地嘶叫着:“让柳昭容进来。”说完又瞅着李千兰恨道:“你给朕好好的看着,看看柳昭容是怎么侍候朕的。”
虽然有李千兰的提醒,可柳如云还是有点忘乎所以了。
在这后宫,能得到赢帝连续宠幸的妃嫔也就去世的徐美人,五天而已,而柳如云却连续得到赢帝长达六天的宠幸,比徐美人还多了一天。
武贵妃前来向她示好,众妃嫔向她低头,她骄傲的像只占了窝的小母鸡一样,走在宫中眼睛都是朝上的。
她忘了李千兰的话,忘了陪伴赢帝的初衷,忘了她现在是身在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她的心态变味了,她的姿态也开始往上攀升了。
所以她见秋云过来求救,连思索的时间都没有发费,提起脚就匆匆地跟了过去,她认为自己完全有本领把李千兰救出来,完全有本领把赢帝稳住,不凭其它,就凭这些日子和赢帝培养出来的床弟之欢。
柳如云身着娟纱金丝绣花长裙,梳着涵烟芙蓉髻,髻边簪着硕大的白玉薄翅蝴蝶,她见喜公公报了话,特意在门外理了理衣服,脸上堆满了笑容,一切就绪后,才迈步进去。
可她刚进了垂帘的位置,旁侧忽的伸出一只强有力的手,把她拖到了一边并强行按到了墙上。
柳如云惊呼了一声,根本没时间去寻找李千兰的身影,她定睛看向压迫她的人。
“皇上……”压迫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欺负李千兰的赢帝,赢帝此时龙颜大怒、粗气喘喘、衣衫不整,柳如云见状,猜想赢帝应该没有在李千兰身上得逞,于是她把小手放到赢帝的胸前,忘形地媚笑道:“皇上息恕,臣妾会好好地侍候皇上。”
赢帝哼了一声,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目光如利刃射向了柳如云:“真的吗?”
柳如云吓到了,脸上一僵,旋即又恢复了笑颜:“臣妾什么时候骗过皇上,皇上请随臣妾去景阳殿吧。”去了景阳殿,李千兰就安全了。
赢帝快要被李千兰气死了,快要被憋死了,他哪等得及去什么景阳殿,他伸手死死地按住柳如云,冷声道:“不必,这里就可以。”
柳如云和李千兰不一样,柳如云是皇上的妃,皇上的妃就要随时满足皇上的欲望,可是李千兰是女官,如果皇上强行要,女官可升为妃嫔,但如果皇上不要,那么李千兰这种女官到了年纪就可以出宫嫁人。
柳如云没有想到赢帝这般急迫。
她顿时觉得一阵的疼痛,不由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叫声:“啊……痛……”
赢帝今天气头上,丝毫不打算做什么怜香惜玉的明君,他无视柳如云的呼叫,把对李千兰的怒意全部倾泻到了柳如云的身上,他双手死按着柳如云。
李千兰从地上爬起来,整理好衣服,却不敢去解救柳如云,她害臊这种场面,她更害怕惹火上身,她怕她的身子失在仇人的身下玷污了李家的声誉,面对此时此景,这是李千兰入宫后第一次止步在赢帝的淫威之前。
柳如云痛苦的惨叫声从后面传来,赢帝沉重的呼吸声也从上空飘来,李千兰吓到了,她缩在案桌的下面,手捂着耳朵,不敢听,也敢不出去。
柳如云哪受得住赢帝这种疯狂惨绝人寰的摧残,她的双手不由放在赢帝的胸前,并使上几分力气。
赢帝刚才已被李千兰拒绝,现在见柳如云也在推他,不由怒气攻心,他腾出一只钳制她腰身的手,一把捏住了柳如云的下巴,逼迫柳如云与他对视。
柳如云的眼睛写满了此时的痛苦,赢帝很讨厌她这种一看就穿的眼神,他把柳如云的头按到墙上:“连你也要拒绝朕。”
“臣妾不敢,臣妾只是觉得有点痛。”她不敢再推赢帝,咬牙强忍着,强忍不住,便开口求饶。
“你无视朕的存在,还知道痛!”这些话是说给李千兰听的,仿佛在警告她,如果再有下次,他一定也会这样惩罚她。
“臣妾没有……臣妾心里一直都装着皇上……”她心生恐惧。
赢帝不理睬她,只顾忙着发泄他的不满,渐渐地,柳如云有点扛不住了,她不由靠在赢帝的身上,双手紧紧地攀着赢帝的身体,躲避不了,就迎合吧。
柳如云企图用迎合来化解赢帝的愤怒。
痛!要的就是让你们痛,赢帝心态恶劣了,他继续无视柳如云的求情,做着禽兽不如的事情。
柳如云渐渐撑不住了,她只觉身旁的事物在后退,只觉赢帝的声音在飘远,只觉自己的意识在涣散,柳如云闷哼一声,两眼一翻,靠在赢帝身上,晕了过去。
赢帝没有叫喜公公送走柳如云,而是厌恶把柳如云随手一甩,任由她“嘭”的一声摔倒在地上。
赢帝没有再刁难李千兰,甩手离开了御书房,去汤池沐浴。
李千兰听到赢帝离开,这才从案桌后出来,跑去看柳如云。
柳如云流了很多血,污了一地,衣裙被血浸透,她的双眼紧闭,脸色一片惨白。
一时父母的死、玉容的血滑过了李千兰的眼睛,她慌了怕了,不敢深想,跪在地上扶起柳如云,拍打着她苍白的脸,焦急地声音中毫不遮掩地透出颤抖的恐惧:“如云……醒一醒……”
柳如云像死了一样,连气息都微弱的到不可触及。
“如云……你不要吓我……来人啦……快传太医……”李千兰恐惧的声音里又夹杂了哽咽,何以至止呀!
赢帝,不要让我恨你更深,不要让我疯颠成狂!
听到传唤,孟太医带着医女急急地赶来了景阳殿,一时景阳殿内人慌马乱,脚步杂踏,宫女太监端水送药的身影在李千兰面前晃来晃去。
李千兰在外面等候,心急如焚,武贵妃听到消息,领着众妃过来探望了虚实,见赢帝没有露面,坐了一会儿也就走了。李千兰看到了武贵妃转身离开时,脸上的那一抹幸灾乐祸的笑。
半个时辰后,孟太医还没有从里面出来,宫女端进去的一盆盆净水,出来的时候皆是满盆血色,清理出来的白布也是一片片触目惊心的血红。
“修仪大人,你先去休息一会儿吧,吃点午膳。”秋云见李千兰半日的功夫,就憔悴了许多,浑身上下透出焦心的疲惫,她于一旁小声地劝道。
李千兰摇了摇头,探头看向里屋,声音由于焦急的心情也出现了沙哑:“孟太医怎么还不出来,里面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呀,急死人了!”
“孟太医的医术你还不放心,你先休息一会儿,要是你也跟着倒下了,孟太医就更是忙不过来了。”皇宫死的人太多,最近死的人也太多,秋云的恐惧都已铺满了整个心房,她也不敢往坏处深想,只求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好人一生平安。
两人如此提心吊胆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孟太医一脸疲倦地低着头从里面出来。
一股不好的预感扑面而来,李千兰快步地迎了上去,她顾不得身份场景,拉着孟太医的手眼巴巴地看着他,嘴唇抖动,却不敢问话,她怕听到不想听到的消息,许久只是心碎且心痛地叫了一声。
孟太医不敢看她,拍了拍的手,叹了一口气,看着他处很无奈地说:“去看看她,她的时间可能不多了。”
“不,不,不……”李千兰摇头不信,跑进内阁,一股冲鼻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染血的白布也随处可见。
“如云……如云……”医女还在帮柳如云打理,她时不时揭开被子从里面取出一块红布,时不时又放快干净的白布进去,柳如云没反应,李千兰只好抓着医女,眼中含泪地哽咽问道:“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伤及性命?”
医女身上尽上血迹斑斑,她知道李千兰和柳如云的关系,尽可能的向李千兰解释清楚。“柳昭容经这些天皇上的临幸,已有受损,现在加上严重撕裂,从而导致了血流不止,这样才危及到了性命。”
李千兰脚步趔趄,小雪听到这里,抽泣声猛然放大,撕心裂肺,让人不忍去听。
哭声吵醒了意识迷糊的柳如云,她躺在床上,面色像一张白纸,根本看不到一丝血色,她睁开了眼睛,无神地扫视着,看到李千兰,盯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扬了扬嘴角,嘴唇动了动,无力地叫了一声:“千……兰……”柳如云的声音轻的几乎不可闻。
看着奄奄一息的柳如云,一时种种往事涌上心头,李千兰不敢相信,昔日还与她追打玩闹的柳如云,此时就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境遇头。
李千兰后悔了,刚才她不该故意念出沈墨均的名字,不该激怒禽兽不如的赢帝,清白之身再贵又如何能贵及一条活鲜鲜的生命,她应该随了赢帝,应该出面去阻止赢帝。
懦夫呀懦夫,我什么时候就成了不敢担事的懦夫,最好的朋友我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赢帝的手下,是我害死柳如云,是我害死了她……李千兰眼中的泪水如崩堤了一样,溃散而出,她伏在柳如云身上轻捶着骂道:“如云,这么多年这么苦的日子你都挺过来了,你再挺挺,这个痛就过去了。”
走到生命尽头的柳如云来了一个回光反照,她虚软的身体忽的注入了一股力量,她抬手,轻轻地拍着李千兰的头,轻声说:“千兰……不要哭……我就要见到我娘我爹了……”
“那我怎么办,你说你要陪我……”柳如云的声音很轻,轻得李千兰只有俯在她嘴巴才能听到,父亲的死她没有亲眼目睹,母亲的死她错过了,可玉容就死在她的眼前,难道现在柳如云也要这样惩罚她么,李千兰哭得更是惨烈。
弄丢了柳如云,我还有什么,李千兰恨,恨这杀人不眨眼的皇权,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
“千兰……我错了……我……该……听……你的话……”柳如云只是经过了这眨眼的功夫,她的力气就明显开始委缩,她闭上了没有光彩的眼睛,有气无力道:“皇上……他在意的……人……是你……”
李千兰摇头:“我只要你的在意,我什么都没有了,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把我一个人丢下。”
李千兰的苦苦哀求,可是柳如云已经听不见了,她只是睁开了眼睛,茫然地找寻着,不知道在寻找什么,她的嘴唇一张一合,李千兰俯下耳朵,只说柳如云在胡乱的念念叨叨:雪……雨……花……爹……娘……玉容公子……
李千兰无回天之力,她只是哭,只是强求的想要挽留。
柳如云不再说了,不再看了,医女上前劝走李千兰,李千兰死死地趴着柳如云就是不松手,抓不住爹娘,如云我能抓住你吗?
手忽的一紧,不知被谁抓住,李千兰顿时从悲伤中醒来。
柳如云不能就这样死,她不甘心,从死亡的边缘挣扎着回来,看着李千兰,她的手死死地抓住了李千兰的手腕,塞进了她的枕头底下,轻启着嘴唇努力地想要表达最后的意思:“小……心……皇……皇……皇……”
“小心皇上?”李千兰轻声地附和了一句,有泪滴到了柳如云的耳朵上。
柳如云微微地摇了摇头,继续努力地想把话说完:“皇……皇……”
期限已到,柳如云再也没有气力支撑,话还没有说完,头一歪,死不瞑目地奔向了黄泉。
李千兰没有看见柳如云那微微的摇头,只道柳如云还对皇上心存最后的思念,死不瞑目。
喜公公在汤池外等候赢帝出浴,就有太监飞奔过来报了柳如云的消息,喜公公当即有点不知所措,因为柳如云能在赢帝心中占据多大位置,他把握不准,但李千兰在赢帝心中的位置,他还是知道的,现在这柳如云一死,李千兰的心中岂能对赢帝没有想法。
赢帝出浴,喜公公上前侍候,他查颜观色,见赢帝一身轻松舒畅,身上威严虽然不减,但脸上已是一片平静似海,他这才敢看着赢帝的后背小心翼翼地开腔:“皇上,柳昭容薨。”
不就是狠力了一点么,怎么就薨了,赢帝自然也没想到这种结果,他的身形微微一僵,回头望着喜公公,声音冷厉道:“什么时候的事情,又是死于什么病疾?”
“就刚才的事情,昭容娘娘回到景阳殿就说不行了,孟太医救了半日也没有办法,死因断为出血过多致死。”喜公公嘴上说着,手上也没有耽误给赢帝系着锦带:“皇上,要不要下令文武百官入宫厚葬柳昭容?”
“厚葬?”赢帝鼻子一哼,把脸扭转,视线看着深深的豪华宫殿,冷冷道:“朕没让她暴尸荒野,就是对她的厚葬,就凭她也配动劳文武百官。”
“可是柳昭容她是李……”
“那又如何,难不成朕这个九五之尊还要去讨好一个女官不成。”赢帝斜睨着喜公公冷声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冰冷的有如寒冬下的硬石,找不到一点温度和温情。
喜公公一时猜不透赢帝的心思,自道皇家本就无情,自道赢帝的本性就是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后宫佳丽三千哪个也休想得到帝王的爱,他识趣的闭嘴不敢再为柳如云多说半句。
赢帝漠然地对待了柳如云的死,回御书房时连景阳殿的旁侧小道都没有接近。
没有赢帝的赏脸,柳如云这个没权没势又没背景支撑的后宫昭容,在册封不到十天的时间,在文武百官还没有把她记在心中时,就已香消玉损,这种情况下,谁会主动来向柳如云奔丧至哀,即使平常有来往走动且很会做人做事的武贵妃听到赢帝的无动于衷,此时也让宫女前来报说:有病缠身,不得前来送别。
李千兰理解,人命本就是草芥,死不足惜,何况在这个势力的皇宫,那人命便是连草芥都不如。
看着冷清的殿内,李千兰记住了这一切。
众人薄情,李千兰怎么能薄义,她以朝中臣子之名,为柳如云披麻戴孝,跪在地上为柳如云守孝送行。
柳如云的尸体在太监的打理下,已经从景阳殿移到了白布飘扬的百首阁。
百首阁是妃嫔停尸的灵堂,当初郑皇后薨亡时,也在这里睡了七天,最后才被移到皇室陵园。
柳如云僵直的躺着,身上盖着一层白布,李千兰跪在一旁,烧着纸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也没有一滴眼泪。
小雪在旁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为人生的无常,也有为自己将来扭转不明的方向道路,必竟她才升到这个位置没几天功夫。
秋云和柳如云关系一般,但此时也被小雪的哭声勾出了眼泪,她跟在身旁垂泪,看着李千兰死寂的脸,忽的想起李母去世时,沉寂过后的李千兰就是这个不生不死不哭不笑的样子。
“大人觉得心里难受,就哭出来吧,这样昭容娘娘也能走得安心。”李母死了,玉容死了,柳如云死了,沈墨均又大婚在即,现在还有谁能来安慰李千兰,秋云都不知道此时有向谁求助,她害怕李千兰又走进死穴,她摇着李千兰,哭着劝着李千兰:“大人,哭吧,哭出来吧。”
李千兰木然地摇了摇头:“人生最后,都逃不到一堆黄土,其实你也不必这样悲哀,这是我们大家最终的归处。”
不说还好,这一说秋云更是吓得不轻,她怕李千兰有轻生之心,哭得更是大声:“大人身为朝中女官,他日出宫,必然嫁到如意郎君,享受儿女绕膝的天伦之乐,这黄土虽然谁也逃不过,但离咱们还远着呢!再说,大人还有奴才陪伴,还有郑大人关心,大人并不是一无所有。”
出宫!儿女绕膝!不是一无所有!
以为母亲在的时候,她还有念想出宫,嫁给沈墨均。现在母亲走了,沈墨均又要娶程蝶为妻,她还出宫做什么,她又要去哪里过儿女绕膝的生活。
李千兰心里鄙笑,她和赢帝的仇结的深了,她才不要出宫,她要长期入驻皇家大院,这样她才有更多的机会和时间去陷害赢帝。
柳如云是她害死的,她的这条命最终也将会回报于柳如云。
如云,你在天之灵好好看着,我会给你一个答复,李千兰不哭不笑也不回应,只是稍稍前侵了身体,往火盆里丢了一些纸钱元宝。
火顿时旺了,呼呼的火声随之而出,好似柳如云在回应着她什么话一般。
“承贤太子驾到……”
秋云还想说什么,外面忽的传来太监高声禀报的声音,殿内守孝的人纷纷愣了一下,朝殿内扭头望去,这还是柳如云的死讯传出去,第一个前来哭丧的皇氏贵族。
承贤太子是郑皇后的独子,郑成浩的外孙,又是唯一一个没有看轻柳昭容的人,李千兰岂能怠慢,她从地上爬了起来,向门外迎去。
小小太子九岁,也只有大人一半的身高,他长得极象郑皇后,此时温婉的小脸透出深沉的悲怆,他和李千兰一样,身着白衣,腰系麻绳。
“臣叩见太子殿下!”李千兰被小小太子打动,她跪在地上向承贤太子施了一个大礼。
“母妃大丧,李大人不必施如此重礼。”承贤太子懂事地迎上来,并伸手扶起了李千兰,他的稚嫩清脆的声音透出哽咽:“母后在生之时,时常告诫儿臣,父皇的妃嫔皆是儿臣的母后,无论她们是否得宠,儿臣都应尽所有孝道孝奉跟前。前些日子,儿臣出宫去了国舅家中,知晓父皇新纳了妃嫔,本想入宫再来向母妃请安,不想再见已是阴阳两隔……”
承贤太子回忆到了郑皇后在世的容颜和教导,回忆到了郑皇后停在此处时,他的拼命呼唤,所以说至此,他已是哭腔满殿,无法再继续,跨进殿内向柳如云磕头哭丧,悲戚的声音响彻大殿内外,听得在场的人无不跟着垂泪。
早知太子贤明,今日见到,李千兰心里有了计较,她看着额头磕得一片粉红,泪流满面的承贤太子,眼泪终是再也压制不住,哗哗地就跟着涌了出来。
后停七天,妃停三日。
三天后,柳如云出殡,那天外面飘起了小雨,赢帝自始自终没有踏进一步,也自始自终没有让大臣入宫哭丧,所以柳如云的出殡无疑是冷清的一幕,为她新制的灵柩后面也就跟着一群做事的宫女太监,若不是承贤太子一路护送,这帮奴才也会将柳如云的丧事草草了事完结。
而李千兰在柳如云去世的第二天,就被赢帝唤回了御书房抄写未完的名单,此时,她坐在御书房听到真假难辨的送灵哭声,压制了多天的泪水再一次滑了出来,滴在桌上的绢布上。
泪浸温了布,散开了墨汁,模糊了字迹,她揉了绢布,取出新的绢布铺平,一边提笔重抄一边心道:“如云,一路走好,我会记得,我会全部都记得。”
竟然不能爱上他,那就痛快的恨他吧,朕不在意,朕只要你的心中全是朕的身影,全是朕的名字,赢帝坐在一旁批阅奏折,自然是看到了这一幕,他扬了扬嘴角,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低头继续批阅。
一天就能抄完的十份名单,在柳如云出殡的第二天,李千兰总算是抄完了。
“回皇上,这些名单臣已全部抄完。”李千兰把抄好的十份判党名单一起捧到了赢帝的面前,眼神落在案桌的支脚上,脸上是如常的一片冰似的冷漠。
赢帝算是把李千兰得罪深了,这三天,李千兰除了向他请安告退,从未主动的和他说过一句话,大多时候都是他问一句,李千兰就答一句,不问,李千兰就坐在那里只顾抄写,一天也不开口,两人再也没有出现以往一来一往斗嘴的时候。
赢帝抬头瞅了李千兰一眼,她仍是那副冰冷且死气沉沉的模样,于是见怪不怪的旋即又低头,接着处理朝中事务,冷冷地“嗯”了一声,并朝她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出去。
李千兰并没有看见赢帝挥手,听到声音也猜出了赢帝意思,她把名单放下,转身走出了御书房,并按喜公公的要求退回了修仪院休息。
喜公公进来收集名单,小声地问着赢帝:“皇上,这些名单可否要发放给各城将领?”
赢帝摇了摇头,淡淡地说了一句:“烧了。”
“烧了?”经过这些天,外面的动乱虽偶有平息,但也是时起彼伏,有越演越烈之状。现在外面民声载道,里面大臣也在朝上反复议论,请求赢帝发兵镇压。
如果现在把这些乱党的名字派发到各路主将手上,即使不能全面打尽,但也能中伤他们五七成的力量,喜公公看着名单想不透,心思又转到了李千兰的身上。
李千兰的兄长虽是前太子的幕僚,但她不一定就能接管了她兄长的后力,也不一定就能顺着她找到前太子党势力的所在地。烧了这些名单,又要怎么去打击前太子党的势力,又要怎么来安抚各城的受难百姓?
赢帝打小的时候,喜公公就跟在身边,然,喜公公也只是跟在他的身边,也只是比别人多了解一些他的习性而已,至于喜公公的智力方面赢帝一直都不满意。
若不是看在他忠心耿耿的份子,赢帝恐怕赶走他十次百次都不止。赢帝白了他一眼,放下手中的毛笔,看着他严厉地问:“这十份名单如果让你来抄,你需要抄多长时间?”
“皇上这不是取笑奴才么,奴才笔都不会拿,皇上如若真让奴才来抄,奴才只怕抄上半个月一个月都有可能?”喜公公挠着头,嬉皮地苦着脸说道。
调教出这样的奴才,真是他这生最大的失败,赢帝无语向天。
喜公公见状,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改口:“如果皇上要假设奴才会写字,假设奴才写的字还和李千兰一样好,奴才觉得有个一天的时间就足够了。”
赢帝稍稍得到了些安慰:“李千兰又替朕抄了几天?”
“近四天才抄完。”喜公公掰着手指细算:“想必柳昭容的死对她也有影响,李大人无心抄写吧。”
“在你眼里她只是无心抄写?”赢帝反问,语气更厉了几分。
喜公公愣住了,不晓得这背后又有什么深沉的算计。
“朕害死了柳如云,你觉得李千兰心里对朕就没有一点恨意,如果有恨,她必借着各种机会来反击朕,而现在她所能借助的力量只剩下这些判党。在你的眼里,她很简单,可在朕的眼里,她已经偷偷熟记了这名单上面的所有名字。”赢帝笑得诡异深沉:“外面的动乱,几天后能否得到平息,现在就看李千兰会不会把手中的名单送出去。”
送出去了,他们自然要顾及朝廷的力量,自然会暂时安静一段时间,然后再找时机起来闹事。只要他们安静下来了,就可以证明李千兰和他们的暗地勾结,赢帝只需派暗哨暗中盯着李千兰,就能顺着她找到前太子党势力的聚合地,然后再一举发兵将他们一窝打尽,结束多年来与判党一直玩的猫抓老鼠的游戏。
如果外面的动乱几天后没有平息,他再调兵发配也不迟。
晚上,李千兰坐在房间,看着面前的白纸,却迟迟落不下笔。
喜公公说对了,赢帝也说对了,这些天,她有心无心地抄着,也有心无心地记住了所有的名字,可是她要不要给刘景艺报信,她仍和那天一样,一直犹豫不决。
刘景艺一直以来,对她的话都不是很听从,让他受点挫折未必是什么坏事,可是损失了元气,又要多长的时间才能恢复过来,李千兰报仇心切,她怕她等不及。可是如果报出了信息,赢帝那老奸巨猾的狐狸自然会第一个怀疑她,自然会逼供她吐出刘景艺的下落。
出师未捷身先死,这向来不是李千兰的做事风格。
月色千里,一时却照不透李千兰此时纠结不透的心思。
明天就是月圆之日,就是和刘景艺联系的时间,错过了明天,那便是一个月后,一个月的时间能发生多少事情,李千兰想象不到。
李千兰思索一夜,未果,和衣而眠。
第二天,在御书房前待命时,喜公公严密地关注着李千兰的神态,然后向赢帝汇报:“还和前几天一样,看不到神情。”
“看得到,她就不是李千兰了。”赢帝早知是这个结果,可是三天前派出的暗哨上官楚盯了几天,也没有发现李千兰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她是真的不知道判党的下落呢?还是不打算理会呢?或者她还有别的什么心思?赢帝扶额深思。
晚上,一只小白鼠如期地又跑进了李千兰的房间。
李千兰趴在桌上,一边喂着小白鼠食物,一边手抚着小白鼠光洁的皮毛,抚着抚着,脑海忽的灵光一闪,眼里也闪出了久不见的亮光,她取出了笔墨匆匆写好了书信,然后通读了一遍,发现没什么错误,才卷成细条塞进了小白鼠腹下的小信筒里。
夜色溶溶,放走的小白鼠钻进了鼠洞,李千兰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天上的一盘明月,她终于露出了自柳如云去世后的第一抹笑容。
赢帝不会发现她的报信,刘景艺也不会有任何的损失,而且刘景艺反而还会由此感激并重视她的存在。
发出了信息,李千兰依然声色不动,谁也没有从她脸上看出半分端倪。暗哨上官楚又盯了李千兰一夜,也根本没有发现小白鼠的偷偷潜入。
前朝多事之秋,后宫倒是风平浪动,李千兰没有听到赢帝派兵抗乱的的消息,她过一天记一天,心里盘算着自己将要迎来的事情。
某日的傍晚,回修仪院的途中,经过春园时,李千兰不自觉抬头眺望景阳殿的方向,回忆着柳如云生前的点点滴滴,想着想着,她忽的想起柳如云死前的那一幕:柳如云强行抓着她的手伸向了枕头底下。
莫非柳如云是想告诉她什么?莫非枕头下有什么?李千兰带着秋云和小雪去了景阳殿。
柳如云死后,景阳殿就此荒废,宫女太监全部散到他处,李千兰见小雪可怜,就把她收进了修仪院。
景阳殿的大门紧闭,暗红的朱漆大门吹得一片尘土,李千兰在小雪上前推门时,已经伸手推开了大门。
短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昔日还人影穿梭的景阳殿此是已是绿叶满地,一派萧瑟,小雪眼睛不由犯红。
“你们就留在外面,我去里面再看看。”李千兰的声音有几分哽咽。
“大人……”
秋云以为李千兰思念柳如云,想宽慰李千兰节哀,不想李千兰却打断了她的话,边走边说:“没事,你们等着我,我进去看看就出来。”说着,泪已经不受控制的滑了下来。
内阁已经收拾干净,没了那日的血迹斑斑,家具按照原来的位置摆放,而摆放在上面的装饰物都已经收走了,李千兰向床上望去,床上的用品倒是没动,被子整齐的叠放着,好像晚上还有人要来休息一般。
李千兰走过去,拿开瓷枕,摸了摸枕头下面,没有发现异样,又抱着瓷枕摇了摇,也没有听到声响。
李千兰不解,她站在床边,蹙眉深思,又在脑海里重新回放了一遍柳如云那日的举动。
那日,她以为柳如云死了,趴在柳如云身上哭,忽然柳如云醒来,抓着她的手伸向枕头底下,然后对她说小心皇上。
柳如云肯定是想告诉她什么,才会在弥留之时,挣扎着回来。
李千兰怕丢失了柳如云最后的遗言,又将床上翻了一遍,连并床底下也寻了一遍,可终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难道,柳如云的这个动作没有任何意义,只是在警告她小心皇上?可是柳如云一直知道她对皇上很小心啊,李千兰想不明白了。
外面幕色已深,殿内渐渐没有了光线,李千兰无奈,只好抱着柳如云的枕头回了修仪院。
上官楚把跟踪到的情况如实地告诉了赢帝,赢帝只道李千兰想念柳如云,去景阳殿怀旧,也没往他处多想。
第二日,天气有气闷热,李千兰如旧地守在御书房外,等候赢帝的随时差遣。
午时,高太后身旁的钟尚宫过来传达太后口谕,让赢帝过去一趟德宣殿,说太后有事商量。
郑皇后去世数月,后位一直虚空,朝上大臣反复提议立后,赢帝都以各种理由回绝,他想高太后此时传他过去,想必也是为了皇后之位的事情吵吵他耳根清静,所以他跨出御书房时,把立在门外的“冷冻木头人”李千兰也一起叫上了。
德宣殿,正位,高太后如初的青春美艳,气度雍容。
大殿内没有其它妃嫔,赢帝请过安后,挑了下首的一个位子随意坐下,李千兰和喜公公请过安后,按宫中规矩都立在赢帝的身后。
茶过两巡,赢帝见高太后还没有开口的意思,首先放下茶杯,压下心中的恨和不满,微露笑容:“母后传儿臣过来不知所为何事?”
皇太后微抬美眸,挥了挥手,遣退了在场的所有人,李千兰本就不想搅和在他们母子俩不和的混水中,正好躲个清静,立在门外观赏树叶纷飞,花蝶劲舞。
偌大的宫殿内一时只剩下他们母子二人,高太后这才微露出一丝笑容地说:“最近判党余孽又在四处骚动,烧人放火闹得黎民百姓不得安宁,哀家知道皇上国事繁重日理万机,本不该打扰皇上,可是有几件事情哀家左思右想,还是决定跟皇上提提醒。”
几件事情?赢帝微挑一眉,眼中闪过一丝猎人般的警觉:“儿臣疏忽之处,还请母后多多提醒。”
“郑皇后去世后,承贤太子思母过深,时常会出宫去看望郑大人以慰思母之苦。立后之事虽说是皇族家事,哀家有权干预,可皇上不乐意,就算哀家请求,也怕是做了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不过立后虽说是立皇上的后,有关到皇上的幸福,但是立后之事,也关心到承贤太子的成长问题,所以哀家又不得不插手。”高太后拉开了龙门阵,她的第一个使用者,便是九岁的承贤太子,然,承贤太子也是高太后现在唯一可以再利用的人。
赢帝自知高太后的心狠手辣,从不敢掉以轻心,他耳朵仔细地听着,听到承贤太子时,他顿时醒悟,知道高太后不敢明压,于是想借太子年幼需长者慰藉教导为由,来压逼他取高家的女人为后,如果他不答应,高太后的下一步,便是直接夺了承贤太子的养育权。
他才不会把承贤太子丢给高太子,长了她的士气,赢帝不气不恼,微微一笑,很是恭敬地接话道:“母后说得是,承贤这孩子感情太过细腻,自送柳昭容出殡回来后,承贤太子的身子骨就一直不妥,他嘴上虽然不承认,可儿臣知道,柳昭容病薨的事情,又勾起了他的思母之情。按皇氏规定,生母亡后,皇子可由皇上的其他妃嫔收养,可是朕的那些妃嫔,也就郑皇后一人有出,儿臣怕她们不懂小孩心思,带不好承贤太子。如果他受到委屈,儿臣岂不是又辜负了皇后的在天之灵。”
赢帝和皇后的感情如何,那是另一说,可承贤太子是他的亲骨肉,也是他唯一的孩子,他怎能不器重不疼爱,只是郑皇后一死,承贤太子也就成了众妃嫔拉拢的对象,她们谁都想借承贤太子之力,夺得皇后的尊位。武贵妃就向他透露过此事,他不会让她们任何一个人有得逞机会,包括此时高高在上的高太后。
“哎……”高太后听完,长叹了一口气,一脸悲悯之色:“皇上那些妃嫔也是,成天正事不管,光琢磨着怎么吸引皇上的注意力。那天听皇上册封了柳昭容,哀家当即也问过了钟尚宫,了解到柳昭容的生世背景,虽然她的地位贱了一点,可性格和脾气还都不错,加上皇上也喜爱她。哀家本想着过些日子和皇上提一提,让柳昭容收了承贤太子,这样柳昭容也有个能依靠的人,承贤太子日后也有个能孝奉的人,可没想到……哎……”
柳如云虽说是李千兰的朋友,但李千兰也有不知道柳如云的事情,其实柳如云早就被高太后收买了,送到李千兰身边无非是监视李千兰的动作。
后来玉容死了,高太后少了一颗棋子,她就把柳如云放了出去,让她媚君诱主,等地位稳了,再把承贤太子发配到她身边,这样时日一长,承贤太子就会成为新的玉容,成为高太后的一颗新棋子。
推翻赢帝,扶上承贤太子,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谁会知道这一切原来是她高太后在捣鬼,到时新帝登基,高太后再以新帝年幼为借口,她就可以明正言顺的进行垂帘听政,掌控皇权,实现毕生的心愿。
可是高太后没有想到,柳如云会这么命短,刚两天就被赢帝玩死了,逼得高太后不得不再动用其它手腕去控制承贤太子这颗棋子,因为承贤太子是最后一个可以帮高太后实现心愿的人。
赢帝知道高太后的野心,若不是忌讳她手上的势力,他早高太后送到山上去侍奉佛主了,现在他听到高太后重提柳如云之事,心里很是不悦,沉了几分脸说:“母后不用过虑,太子身边有太师、太傅、太保,还有乳娘侍候跟前……”
高太后也不是吃素的,抢断了赢帝的话:“太师教育太子文化,太傅传授太子武术,太保保护太子安全,他们再好,也都是太子的老师,授完学就得按宫中的规矩立即出宫。乳母看着太子长大,细心归细心,但学识涵养方面又差了许多,无法教育承贤太子平时的举动行为。承贤太子是未来的国君,方方面面都不容忽视,包括平时的言行举止和为人之道。”
赢帝的脸色一沉,当场发作,声音不由拔高了几度:“那母后的意思说来说去还是要逼儿臣立后?”
高太后直了直身子,也放大了声量,压过赢帝的声音:“或立宫中现有的妃嫔,或重娶新人。”
赢帝挑破话题道:“刚才母后也说现有妃嫔无适合照顾承贤太子的人选,那么母后的意思,还是想让儿臣娶高家或者沈家的女子。”
高太后挑眉:“那也未必不可,不过哀家只是提议,最后的决定权还在皇上的手上。”
赢帝鼻子一吭气:“朕的皇后嫁与朕十年有余,为表朕对皇后的爱意,朕决定半年内不考虑立后之事……”
高太后没想到赢帝如此不识好歹,气得咬牙切齿,打断他的话:“你……”
赢帝不待高太后有机会反驳,接着话题继续道:“但承贤太子的事情,母后说得在理,是儿臣疏忽了这些小细节,不过儿臣会给母后一个满意的答复。”赢帝说完,扭头看向门外加大了音量唤道:“李修仪。”
李千兰立在外面,多多少少也顺风听到了一些话,见赢帝叫唤,已明其意,心里直呼好事好事,她转身跨进殿内,压着欢雀的心情,微弯身躯低头立在赢帝面前:“臣在。”
“李千兰乃出自名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朕现封你为郡君,授女侍中,入奉太子,官职二品,暂居东宫。”赢帝一口气说完,说完扭头看着高太后挑衅道:“不知母后是否满意儿臣的这个安排。”
“满意,皇上的安排哀家又如何能不满意!”高太后瞪着皇上怒哼了一声,带着一团旺盛的火气拂袖离去。
赢帝也不多问其它的几个事情是什么,立在那里目送高太后,直至她进去内阁,他才领着喜公公出了德宣殿,神采得意的好似一只从战场上胜利而归的公鸡。
回到内阁,高太后立即来到了窗边,她透过纸窗,从一行离去的人群中搜索李千兰。
李千兰的背影娇小而挺拔,单薄却坚硬,高太后看着,微微点头,刚才还一团怒气喷薄的样子,此时却已扬起了嘴角,露出了阴谋得逞的奸笑。
“太后英明,不动一兵一卒就让皇上跳进了圈套。”身旁的钟尚宫见状,马屁及时送上。
高太后美目一扫,有黝黑精锐的眸光闪出。
逼迫赢帝立后,这也是高太后反复琢磨后的决定,其实她刚才给赢帝留了四个选择。
第一个是立宫中现有的妃嫔为皇后。
第二个是另娶名门为皇后。
第三个是她亲自接手抚养承贤太子。
不管赢帝再立谁为皇后,高太后都会暗中出手终结新皇后的寿命,最终逼迫赢帝取入高家女子为后。如果赢帝谁也不立,那么高太后就会以太奶奶的名义把承贤太子收入德宣殿进行教化。
赢帝不愧是九五之尊,够聪明,他轻而易举就回避了高太后的陷阱,却没有想到他处理问题的结果,正是高太后给他留的第四个选择。
因为柳如云一死,高太后便决定重新利用李千兰,她要让李千兰去接管柳如云所有的活。李千兰的才智美貌皆在柳如云之上,而且李千兰还有一处要害可以利用,那就是她和赢帝的深仇大恨,高太后只要略施小计,她就会敌对赢帝,就会重新和高太后合作,对,这次是合作,而不是像以前那样,是要挟,因为高太后手上已经没了可以再要挟李千兰的利器。
高太后有了深沉的心思,可她也知道,如果她主动地向赢帝提出选用李千兰的要求,赢帝肯定会产生怀疑心生抵触,然后再用各种理由来拒绝,所以她就等着赢帝跳进去,没想到他还真的自动跳进了陷阱,还心甘情愿地封了李千兰的二品大官!
一切都是你自主自愿的,你叫我的这个太后说什么好呢!
“哈哈哈哈……”高太后想到得意之处,笑得张扬而又猖狂:“这天下终究难逃哀家之手,和哀家斗,赢帝你还差了一点。”
“太后准备什么时候去找李千兰?”钟尚书笑得很贼很贼,两颗大黄门牙,露出外面,像只老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