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霎时,李千兰忽的觉得承贤太子不只是一个九岁的孩童,而是一个十九岁,二十九岁,三十九岁的老道政治家,她觉得她瞒住了承贤太子所有的事情,可现在她忽又觉得,什么事情她都没有瞒住承贤太子。
失了那一会儿神,李千兰弯腰摸了摸承贤太子的脸,微笑道:“太子放心,皇上和本宫都会平安回来,太子在宫中也要格外小心,可让郑宰相和三师全部入宫陪伴。”
“那儿臣就在宫中静候母后佳音!”承贤太子说着,忽的扑进了李千兰的怀里,很孩子气的紧紧抱着她,细声说:“郑母后在世时,父皇也不曾如此迁就母后,武贵妃得宠最久,也没有母后此时的风光。父皇这次是真的,他是真心地疼爱母后,即使新皇后入宫,母后在父皇心目中的地位也不会动摇,所以儿臣肯求母后,三思!”
三思!承贤太子到底知道多少?承贤太子到底有多深的城府?李千兰心情各种地复杂,她回到了景阳殿,才想起今晚赢帝在养心殿独寝,她辗转反侧一夜未眠,脑子里全是和赢帝发生的种种事情。
第二天,天气极好,万里无云的天空上挂着一轮明晃晃的太阳,直把人心都照得沸腾起来。
方芍已经装扮一新,她头盖喜帕,由宫中的老嬷嬷搀扶着向赢帝和李千兰行完礼后,再按出阁的仪式由老嬷嬷把她扶上马车,随行而去的还有两个贴身宫女。李千兰让陈京华在宫中护住承贤太子,以防万一,而陈京华想了想,只道此去一路凶险,于是把笑笑留在太子宫,他则寸步不离的跟着李千兰。
待赢帝把仪式做完,李千兰才随赢帝上车,如此,送亲队伍才在禁卫军的护卫下,浩浩荡荡地出了皇宫,出了皇城。
由于随行的人和物都太多,所以行动起来是十分的缓慢,本来到吐丝国只需半个月的路程,他们却走了十八天。不过好在,一路顺风,并没有遇到偷袭事件,想必是高太后也不想让和亲失败,把刺杀安排到了回宫的路上吧!
所以转身回去迎接额柯塔公主的路上,李千兰那是格外的心神不灵,外面只要一有风吹草动,她就紧张到条件反射且伸手紧紧抓住赢帝。
赢帝全看在眼里,嘴上没有问也没有说,只是挂出一丝淡淡的笑,于车中或者假寐,或者挑逗李千兰,反正这一路赢帝走得是十分的痛快,毫无憋屈,一直到了哈尔城额柯塔公主下榻的郡王府,赢帝才恢复了国君的正色。
吐丝国国王迎到了方芍,很是满意,早早就派人去劝额柯塔公主上路,可是李千兰赶到郡王府时,远远地就听到了额柯塔公主还在府里大摔器皿:“不去不去,父王收了一个女人就又同意让我去和亲,不去不去,打死我,我也不去……”
赢帝的眉间已经积聚了怒气,如此不识大体,如果能在大宏国母仪天下,若不是为了交好,他还不想娶草原蛮子呢!
一个在里面不出来接驾,一个在外面怒气腾腾,府内的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就连吐丝国的送亲队伍,也是跪在地上,一声不敢乱吭。
首先出来解围的是哈博克王子,他和以前一样,风姿飒爽,他从屋里首先出来并行至赢帝面前请安道歉:“额柯塔年幼无知,触撞到皇上,还请皇上海涵。”
赢帝这倒显出了风度,伸手托起哈博克王子,笑道:“待嫁的姑娘家,难免玩玩脾气!淑妃,你不是念叨了额柯塔公主一路么,你去陪她好好叙叙旧吧!”
李千兰被赢帝册封为淑妃,哈博克王子早就知道,但当面听到赢帝对李千兰的这种亲切称呼,哈博克王子的心情很是纠结,他明明很喜欢李千兰,上次他也明明可以带走李千兰,可是他知道李千兰的心属于沈墨均,所以他才忍痛割爱,不想她最后却嫁给了赢帝,还要和他的妹妹共侍一夫。
哈博克王子纠结的心都痛,只是纠结归纠结,两国交往的基本礼节,他还是知道的,他打量完今非昔比的李千兰,微微弯腰向李千兰施了吐丝国的大礼:“哈博克参见淑妃娘娘!”
李千兰自所至终,对哈博克王子只有感激,而没有男女之情,她无视哈博克王子脸上尴尬心痛的神彩,淡淡一笑:“哈博克王子,你我朋友一场,何需这些繁复礼节!”
哈博克直起身子,微微一笑,领着李千兰走进屋子,沈墨均按规矩领人在外面守候,而赢帝却折身去了他处休息。
分别短短数月,就已是天翻地覆的变化,那次,李千兰和额柯塔分别,谁也没有想到再见面时,李千兰会成为赢帝的后妃,而额柯塔会这样结束草原生活,远嫁中原,成了赢帝的皇后。
额柯塔很委屈,见到李千兰眼泪不由“哗哗”地往下掉:“怎么会这样,我不想做什么皇后,我只想在草原中骑马!和我们草原上的王子喝酒唱歌……”
李千兰搂着额柯塔,轻拍着她的后背说:“这是身为王族后人以生俱来的使命!所以自从你跨出大草原,你便不再是你自己而活,你现在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影响到你们族人的幸福和安全。”
额柯塔可没少听哈博克讲这些大道理,听得耳朵都起茧了,她很是不高兴,一赌气一噘嘴毫不留情地就把李千兰推到了门外,还反手把门关得严严实实:“我以为你还是我的朋友呢,没想到你却是来游说我的!”
李千兰站着门外,自然着急,赢帝也是有脾气的,如果真把他惹急了,大草原额柯塔回不去,以后皇宫的生活她也肯定不好过。
李千兰敲着门,着急地劝道:“额柯塔公主切莫以国事为儿戏,如果额柯塔公主不想谈国事,那我陪你聊……”
“不听不听,统统不要听。”额柯塔在屋里抓狂的大叫,哈博克王子想去为李千兰开门,却总被额柯塔以死相逼而制止。
“额……”
“你等会儿再劝,待她闹完这一阵子,她就会有一个时辰的安静时间,到时你再进去?”正当李千兰还要继续劝说时,立在一旁的沈墨均忽的开口道。
沈墨均瘦了,颧骨高高地突出,眼眶深深地陷下去,眼睛中还布满了血丝,李千兰收回敲门的手,看着沈墨均,忽然间有一种陌生的感觉从心里涌起,她心中再也找不到当初的迷恋,然而曾经无数夜晚的思念,在此刻的相见却成了淡然的相对。
这到底是怎么了?不爱了吗?心中没爱了吗?李千兰不明白,只是淡淡地望着沈墨均问:“保护公主辛苦你了,你竟然连公主这个习性都握住了。”
沈墨均把李千兰带到园中的亭下坐着:“公主一天三闹,和吃饭一样,定时定点,着实让人头痛。”说着,很是痛苦地摇了摇头,感情这任务还不真不如让他上前线杀敌来得痛快干净利落。
若大的花园修建的很是美丽,绿花红色交替重叠,假山小桥横穿其中,放眼扫去,只见在几个要害处还都设有护卫守护,严正以待的架势让人不敢掉以轻心,李千兰环视一圈,忽的取笑道:“墨均哥哥是否也很担心程蝶小姐有似公主这般?”
沈墨均一愣,定定地看着李千兰,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眼神中全是心痛到碎裂的光芒。
墨均哥哥,李千兰小时候就这样称呼着他,后来他追求着她,她也答应了他,那天,他夺走了她的初吻:“以后不许再叫墨均哥哥,只许叫均郎。”
“如果还叫了墨均哥哥呢?”当时她是这样问的。
“那就说明,你心里已经没了我。”当时沈墨均是这样答的。
李千兰似乎也想起了这一段,看着沈墨均的神色顿时尴尬了许多,她虽然拒绝了沈墨均多次,但她心里还是存放着沈墨均的,可是现在她轻而易举就忘记了过去的承诺,忘记了过去的甜蜜,哪怕是现在再想起,心口也少了一味。
这到底是怎么了?不爱了吗?心中没爱了吗?李千兰再次反问着自己。
气氛一时陷入了沉默,李千兰随意解释了一下,便慌慌告辞离开,一夜没有再出门。
第二天,早上,用过早饭的额柯塔公主在园中散步,李千兰随后跟来,还未说话,就被额柯塔公主赌住了嘴:“你什么也不用说,再劝我一句,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愿见到你。”
李千兰哑口无言,完全被倔强的额柯塔公主难住了,晚上,赢帝来找她,见她愁眉不展,笑道:“你不是嘴利么,怎么连个小小公主都对付不了,小心她入宫吃定了,让你无处活了。”
李千兰懒得理他,卷着被子背对着赢帝说:“皇上好快活便是!”
“好快活?”赢帝故作为难的“咝”了一声:“朕这次只带你这一人出来,朕要好快活还得求你赏脸才行!”
李千兰心烦,卷着被子一路躲到了墙边,只是越躲赢帝越挨得近,最后,两人又贴到了一起。
天亮醒来,赢帝已经走了,侍女过来服侍了李千兰更衣,陈京华忽的闯了进来,神色很是复杂,几分欣喜,几分着急。
李千兰让侍女退下,笑道:“怎么了,一大清晨,不会也像我一样中了额柯塔公主的夺命招吧!”
陈京华不以为然道:“她算个什么东西,也就你给她讲理,要是我,直接拍晕,扛了回去,生米煮成熟饭,爱怎么闹怎么闹去!”说完,从袖口里拿出一张卷纸,递给李千兰道:“好消息,刘景艺回信了,今早的飞鸽传书!”
刘景艺的飞鸽果然神通广大,躲到了这里,还能找对人,李千兰一听好消息,已猜到了七八分,打开纸条一看,只见上面写道:“李家向来不曾亏待我们,淑妃娘娘更甚,拥立承贤太子我们愿誓死追随,人马已整装,等待淑妃娘娘的调令。”
“好!很好!”这样一来,就算高太后兵力再强,也难敌三方夹攻,李千兰想了想,便写了两封书信让陈京华传递出去,一封给刘景艺“多事之秋,悄然聚兵于京城,然后听取承贤太子号令”,一封则是给承贤太子“前太子党势力愿被招安,兵马不日而至,请太子殿下交接”。
七天过去,李千兰一直在找机会开导额柯塔,只是额柯塔根本就不给她开导的机会。
李千兰很是愁苦,因为她很担心京城的情况,她不知道刘景艺那边怎么样了,不知道高太后又出了什么新花样,不知道承贤太子现在是否安全……
这些问题一直在李千兰的心头缠绕,缠得她越来越心烦,一心烦她的身体就不自觉的变得越来越差,差到最近几天,就连吃饭的味口都没有了,偶尔少吃一些,还直恶心到想吐。
孟太医见她如此,有意为她诊断,不想却被李千兰挥到一边,很不耐烦地说:“没事没事,你不要动不动就来为我诊来诊去,然后动不动就给我喝这个那个药。”其实李千兰是怕孟太医诊出她体内的毒,怕孟太医知道她现在还一直让陈京华给她弄毒药喝,说着说着,李千兰也觉得她的态度很不好,又僵着笑向孟太医道歉:“我的身体我自己心里有数,我就是心里有点烦,你说我要怎么把额柯塔劝回去?”
孟太医要是知道答案,额柯塔公主和他们怎么还会困在这里,所以没有人能为李千兰出谋划策,孟太医更是自觉地退了下去。
赢帝一点也不着急,他不催促李千兰,也不去找额柯塔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只是天天拉着大臣不是下棋,就是出府打猎,好似他来此是休假,而不似来娶后一般。
李千兰没有办法,靠不上赢帝,她只好时不时嬉皮笑脸地跑到额柯塔公主那里去混个脸熟。
遇到额柯塔公主心情好时,她会拉着李千兰讲一些草原上的故事。如果遇到她心情不好时,那便是三头牛也难撞开她的门,而她一天内心情不好的时候,大概能有上一上午,然后再加一下午。
李千兰信心满满地来,却被额柯塔公主整了一个满脸黑。
怎么办?怎么办?她要怎么征服刁蛮小公主?……李千兰吐出从胃里反上来的一口酸水,在房间里一边踱步一边绞尽脑汁的思索思索再思索。
晚上,赢帝打猎归来,见李千兰难得早睡,于是便趁机在她身上大下其手,并偷偷给她换走了一个宝贝。
李千兰被赢帝闹醒,却只是微微地睁了睁眼,便又睡着了,今天,她味口极其不好,一天下来没吃什么东西,身体还犯困的紧。
赢帝被李千兰的突然醒来吓到,他缩在一旁不敢再乱动,见李千兰接着闭眼睡去,才轻声把躲在外面的孟太医唤了进来,让孟太医悄悄地为李千兰诊脉,还把刚才从李千兰身上换下来的宝贝送给了孟太医。
孟太医收好宝贝,开始为李千兰诊脉,诊完,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冲赢帝点头笑了笑,然后退了下去。
第二天早上,李千兰醒来没有看见赢帝,以为赢帝去了别的地方睡觉,自然也就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她下床梳洗,看着铜镜中自己那张精神很是不济的脸庞,脑海中不由灵光一闪,她急匆匆跑去找额柯塔公主。
额柯塔公主正在餐桌前,漫不经心地用筷子数着米粒,然后一粒一料地往嘴里送,一副爱吃不吃的样子,李千兰不让额柯塔邀请,主动坐到了她的对面,遣退了下人,诡笑道:“公主呆在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肯定也烦了此处,不知公主想不想和我一起偷偷溜出去玩上几天?”
额柯塔果然来了精神,那双又黑又亮的眼睛“丁”的一下迸发出了强烈的喜色,她将身子往前靠了靠,轻声说:“怎么溜出去,要知道我这里可是日夜有人守着,和坐牢没什么区别?”
李千兰趁机卖好,轻声笑道:“我知道公主不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你心里也是装着族人的,否则,你怎能天天苦守在这里,不玩几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花招。我带公主出去,然后我们一路游玩回京,怎么样?”
额柯塔被李千兰说中了心事,也不反驳,低头思忖,这姻她是必须联,这宫她是必须入,这后她也是必须要做,如果就这样跟着赢帝坐着马车入宫,倒不如跟着李千兰一路游逛回去呢,必竟入宫再出来玩,就不晓得是何年何月的事了!
思明白,额柯塔点头同意,还不忘威胁李千兰几句:“行,我就听你的,你可不要给我玩什么花招,如果你只是想把我骗出去,然后再把我强行赶进马车送进皇宫。李千兰,丑话我先说在前头,如果你真用这种方法逼我入宫,日后我也不会好好做你们的皇后,我必会把你们的后宫搅得天翻地覆,让你们天天不得安宁。”
好家伙!李千兰真是佩服额柯塔,小脑袋瓜转得还挺复杂,她见桌上的红枣粥挺诱人的,舀了一碗:“你放心,我不能保证完全不被他们发现,但我决对可以保证让你一路玩着回去。”
“好!这若大的中原我也就你还算是个痛快人。”额柯塔爽气地拍腿站起,走到李千兰身边坐下,期待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开溜?又要怎么逃开他们的视线?”
“这个简单。呕……”李千兰喝了一口红枣粥,不想才刚刚滑进喉咙,就反胃地吐了出来。
额柯塔这种场面见得多了,父王的那些个女人一害喜就这样“呕呕”个没完,真是看一回心里就厌恶一回,不过现在有事求李千兰,她也只好压下心中对害喜的厌恶感,轻拍着李千兰的后背问:“你有几个月了,怎么也没有听人说呢?”
李千兰不着边际,放下碗,盯着额柯额不解道:“什么几个月了?”
额柯塔指了指她的肚子,不屑道:“我是问,你肚子有几个月了?”
李千兰更是不解,她垂头看一眼平平的肚子,看一眼额柯塔。
额柯塔完全被李千兰的纯真打败,她受不了,拔高了几分音量闷声怒道:“你不要说你没害喜,你不要说你一直呕呕的吐只是胃里受了寒。”
“什么?害喜?”李千兰听到这个,“噗嗤”一乐,她怎么可能害喜,她一直喝着毒药好不好,孟太医也说过,体内有毒素的影响,她根本不可能害喜。
这次轮到额柯塔被闹糊涂了,她的眼睛又睁大了几分,不服气地说:“你不是侍寝了么,侍寝了就能害喜呀,我父王的那些后妃都是这样,一侍寝,没多长时间就和你这样,呕呕呕……也不管别人看得烦不烦,我……”
“好了好了。”李千兰认为讨论这个话题乃是浪费时间,她挥手打断额柯塔的话:“今天晚上,你来我那里睡,我那里大臣是不可靠近的,到时我们从窗户逃走。”
“然后怎么出这座府,还不会惊动他们呢?”额柯塔很是不放心,如果计划不够完美,那就彻底打草惊了蛇,以后想再跑,只怕是难上加难。
李千兰胸有成竹地笑道:“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我到时自有办法。”
回到房间,李千兰把今晚要和额柯塔开溜一事,讲给了陈京华听:“我们晚上如果能成功逃脱这里,皇上早晨起床发现,你猜他会怎么做?”
“一个是得宠的淑妃娘娘,一个是未来的皇后,皇上不但会派人来追我们,而且还会亲自来追!”陈京华也觉得此举不错,必竟换条路线回宫,可以减少很多风险,就怕动静太大,到时又闹得满城风雨。
“对,皇上一定会这样做,但他一定不会声张此事,而且还会借此机会造成额柯塔公主回京的假相,这就叫偷梁换柱。”什么叫船到桥头自然直,什么叫柳暗花明又一村,李千兰很为这个想法得意:“现在我们不从老路回去,这一转移路线,便能成功的躲避高太后的暗杀。但高太后不知情,必会出手,这样高太后的势力不但会出现徒劳无功的损失,还会坐实了刺杀造反一罪。她到时就是想躲也躲不了,我们回宫,便能轻松将她拿下,还拿得是那样的合情合理。”
“不错的计策,这样一来,你的仇便全部报了。”陈京华看着李千兰好似有意地说。
李千兰摇了摇头,眼神忽的恍惚了一下,没了先前的坚定,但她还是把那句话说了出来:“不,太后一死,我的仇只报了一半。”
陈京华没有多说,眼睛看向他处,问:“那需要我做些什么?”
此次出去不定在外面会遇到什么事情,她身上的银两虽说足够她们挥霍到京城,但安全问题也不容小觑,李千兰想了想说:“第一,今晚你要和我们一起走,保护我们的安全。第二,给我弄一把防身的利器。第三,通知一下沈墨均和哈博克王子,让他们在送亲回京的路上格外小心一点。”
“你为什么不亲自去和沈墨均说?”陈京华忽的反问了一句。
自那次的口误后,李千兰便有意无意地躲着沈墨均,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敢见他,怕再说错话让他伤心,李千兰摇了摇头说:“你替我说就好,我身体乏了,不想再走出去。”
陈京华也没有纠缠,去和沈墨均、哈博克通报了一声,只说李千兰劝说额柯塔公主已见成效,最近有可能回京,让他们到时在回京的路上格外留意,千万别让刺杀使者那种案件再次发生。
话说到这种份上,再不明白,也就别在宫里混这碗饭了,沈墨均和哈博克同时点头,陈京华正要转身去为李千兰找利器防身时,哈博克王子忽的从皮靴里抽出一把掌长的匕首递给陈京华道:“路上多凶险,淑妃娘娘无武防身,这种匕首长处不多,但也能防一时凶险。”
陈京华见匕首不大,藏在袖口正好,于是谢过了哈博克王子,把匕首给李千兰送了回去。
李千兰很是欢喜,欣喜笑纳,直到后来,她才知道,这种匕首在吐丝国乃是男人送给相好女子的定情之物,不过她知道这事时,已到了另一世!
晚上,赢帝下落不明,不知跑哪喝花酒去了,李千兰让陈京华传了额柯塔公主过来,沈墨均不知情,必然跟着,可跟到李千兰的院门,他也是不便再往里进,只好立在外面等候陈京华把额柯塔公主送出来。
吃完饭,陈京华出来对沈墨均说:“淑妃娘娘今天哄得额柯塔公主很是欢心,为了更好地相劝开导,淑妃娘娘有意留额柯塔公主在此过夜!”
沈墨均是被额柯塔治服了,见陈京华如此说,也是没有心生怀疑,只是很信任他的嘱咐道:“我派人来此守候,有什么情况,你通报一声即可。”沈墨均唤来了手下守候院门,却并无做更多的防备,安排好一切,他就回房用餐休息了。
夜慢慢深沉,外面的气温也比白天降了许多,一开窗一探头就能感觉到明显的夜深凉意,可是李千兰和额柯塔此时正在玩一件很刺激的游戏,二人兴奋的浑身热血沸腾,丝毫不觉得外面有多冷。
陈京华首先出去探了路,见手下在外面认真的守着,还总有人时不时往里面探个脑袋瞧瞧明细,他不敢大意,折身回到房间,首先从窗户跳到了后院,然后把李千兰和额柯塔一个个从窗户里面接了出去。
陈京华在前面小心地领路,脚步落地,听不到一点声音,而李千兰和额柯塔却紧张到心跳混乱,气喘如牛,她们只好纷纷用手捂着嘴巴,猫着身子跟在陈京华的后面,三人一前两后就这样来到了大院的后门。
后门没有官兵,只有一个守夜的家丁,陈京华一闪而出。
那人还没有看清什么情况,陈京华就把他放倒在地,动作那叫一个干净利落,额柯塔公主都忍不住赞道:“怪不得你胸有成竹,原来还备个了这样的好货色在身边!”
李千兰不敢多说,用手指放在唇边“嘘嘘”了两下,额柯塔会意,立即又用手捂住了嘴巴,只留一双灵活的眼睛在夜色下骨碌碌地乱转。
陈京华在这里面住了许多天,对这里的地形都已十分了解,他带着李千兰二人在园中左拐右绕,没多大一会儿,就到了府邸的后门。
后门没有人把守,只有一把大大的门栓插在那里,陈京华轻轻拔开门栓,见门外的深夜静的如水,不要说侍卫,就是行人也没有见到一个,于是他朝李千兰和额柯塔挥了挥手。
三人出了后门,沿着街道一路小跑,直跑到李千兰小腹胀痛,他们才停下来喘息。
“就这样容易地逃了出来,怎么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额柯塔跑得一身汗水,挥着手一边煽着一边不可置信地说道。
李千兰没有过多地理会这句话,只专心地对付着她胀痛的肚子,她手捂着肚子气喘嘘嘘地说:“京华,我们现在先去找个地方住下,明天一早你去弄一辆马车,晚上我们再借着夜色离城!”
第二天,哈尔城并没有传出什么特别大的新闻,也没有见到官兵出来搜城,陈京华一早出去买马,一路走过去,他看到的无非是哈尔城各种身份各种着装的百姓,听到的无非是谁家的姑娘嫁了哪家的公子、谁的肉铺又被谁砸了、谁家的老爷又娶了第几房小妾……陈京华稍稍放下心,加快脚步急急去买马交差,必竟还有两个地位尊贵的女人被他丢在客栈等待照应。
其实马车好买,陈京华昨晚就已经交给客栈的小二去采办好了,可是额柯塔非闹闹地要骑马,陈京华这才不得不走出来,逛街转巷地为她寻一匹合她心意的好马。人生地不熟,陈京华转了七八条街,才寻到一个黑市的卖马商,那时已是日出三杆了。
卖马商一大早也没交易,陈京华这一来,他自然是开心,闲聊了许多,才讨好似的对他说:“小兄弟,你这一路走来可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不知卖马商所问何义,陈京华拍着马肚子,轻声答了一句。
“你没听说吗,郡王府的那个额柯塔公主,今天终于决定要回京城做皇后了!真是傻,放着好好的皇后不做,非要玩什么性子,只怕这次回宫,皇上也不会给她好脸色,让她……”
什么公主,假的好不好!听到这句话,陈京华着实很佩服李千兰,因为事情果真如李千兰所说的那样,皇上要玩偷梁换柱,要反击高太后。
陈京华掏银两的手当即顿了一下,他压着嗓子不让卖马商听出他诡异地细嗓音,打断道:“就是呀,她早该走了,闹得民心不稳,害得我们这些老百姓也跟着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对了,老板,你可知道他们会在什么时候动身离开?”
“听说一大早就在郡王府里整装队伍,这会儿才传出消息,要我看来,中午前怎么也该走了吧!”卖马商接过陈京华递来的银子掂了掂,见份量足足,便把马缰绳递给了陈京华,笑道:“走了好呀,这样我们老百姓就不用担心打仗,就可以好好做生意过日子啰!你说对不对,小兄弟!”
陈京华笑笑点头,谢过卖马商,骑着马回到了来福客栈,一进客栈就有小二迎上来,陈京华把马交给小二打理,并甩了他几两碎银,小二高兴地屁颠颠,一直冲陈京华的入店远去的背影大叫:“爷,你就放心的住着,你这两匹宝马,小的一定会打理的又肥又壮……”
陈京华没有理会,穿过前厅的酒楼,奔向后院二楼西边的客房而去,敲了敲门,额柯塔公主前来开门,一见他回来就说:“怎么样,外面什么情况?”
陈京华闪进屋里,只见李千兰还歪在床上没起来,条件反射性地问了一句:“娘娘可是身子又不爽快了?”
李千兰睁开眼睛,却是爱搭不理的样子,额柯塔坐回床前说:“要我说,她就是身子不爽快,要不这会儿怎么还赖着床上,我看你还是再跑一趟,给她请个大夫来瞧瞧!”
其实李千兰也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她就是觉得肚子一直胀胀的,胀的她腰都疼,她听到额柯塔这句话,强撑着身体靠坐在床上说:“现在这种时候,我们还是小心一点为妙。要不然被皇上查到,到时又麻烦了,其实我身体没事,就是浑身犯懒,有些腰疼而已,缓缓应该就好了……”说着忽的换了一个话题,看着陈京华无精打采地问道:“对了,外面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可有什么消息?皇上可有派人在追查?”
陈京华把卖马商的话讲了一遍,李千兰骨碌了一下眼珠,沉思道:“皇上肯定会兵分两路,一路回京一路来暗访我们,看来我们如果想要玩得痛快,还得小心才是,你们今天就各自在屋里休息,不要乱跑,吃食让小二送到房里,免得被他人发现,一到晚上,我们便走,从北面折回绕到松木城然后再回京城,皇上一定想不到。”
额柯塔为了能玩得痛快,老老实实回房去了,同时陈京华也离开回到客房,李千兰就势又倒回了床上,一睡一天,一直昏昏沉沉,想醒都醒不过来,晚上听到了额柯塔的叫声,李千兰随口应道:“明晚再走,我困极了!”
次日醒来,李千兰还是头重脚轻的难受,她觉得很不对劲,为了能早日上路离开哈尔城,她吩咐陈京华让小二去寻一个大夫过来瞧瞧。
大夫是个四十出头的矮个男人,身后还跟有一个背着医药箱的小医童,为了减少接触以免信息泄漏,额柯塔在客房没有出来,李千兰躺在床上由蚊帐隔离着,只余一只胳膊在外面,唯有陈京华立在一旁看着大夫诊治。
大夫诊了好一会儿,才起身朝陈京华哈哈地笑着道喜:“恭喜公子,小娘子有喜了!”
公子?娘子?有喜!陈京华一听,两腿当即没软到地上。
而李千兰年到这句,当时就恨不能揭被而起,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有喜,她一直都在喝毒药的,怎么可能有喜?!
李千兰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挣扎着从床上坐起,隔着蚊帐问:“大夫,是否诊治有误?”
大夫呵呵一笑,捋着胡须不气不恼,甚是得意地说:“我祖上三代都是医生,本人也是行医数年,如若还诊不出一个喜脉,只怕我这哈尔第一医的招牌也是留不得了!”
“那我怎么可能有喜呢?”李千兰终是没法相信。
大夫又是呵呵一笑:“请问小娘子可有成亲?可有洞房?”
成亲?洞房?李千兰都没有,可是侍寝她却是隔三差五能轮上几回,她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就对了,成亲又洞房,小娘子又如何不会有喜呢?”如果还解释不通,大夫不介意把害喜的细节说得更细致一些。
“这……我……”李千兰支支吾吾,她觉得没法把这个问题同大夫说清楚,很是心烦地让陈京华给了诊金,让大夫回去。
大夫收了钱,就有必要把事情做好,他不慌不忙,一边写着药单一边说:“小娘子初孕,害喜严重,动了胎气,我给你开两副药,帮你好好稳稳胎气。”
稳脱气?李千兰抓狂了,她恨得滑了胎才好,她气得都不想再理大夫,沉思静气的开始琢磨她怎么会害喜?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她再也没有听见大夫说的一句话,更不知道大夫是在什么时候离开的。
“你给我上的药到底是些什么药?我怎么会害喜?”李千兰想不明白,气得连腹痛都觉不出来,她翻身坐起,看着陈京华责问道。
陈京华立在床对面不远处,也不说话,只是一直朝李千兰使眼色。
李千兰心头正火着,哪有心思去思考陈京华此举的意义,她气气地冲下床,还砸碎了一个瓷瓶,又怨又恨道:“我问你,你给我上的到底是什么药,我怎么会害喜?”
“害喜如此好事,淑妃为何会如此大动肝火,莫非你不想替朕延绵子嗣?”陈京华没有说话,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的从外面传来,声音刚落,只见门吱一声打开,赢帝负着手跨了进来,身后还跟着神色得意的孟太医。
孟太医!难道是他在做鬼?这个想法在李千兰心头忽的一亮而过,同时她的视线紧紧地盯着赢帝,惊呼道:“皇上?”李千兰这才回味刚才陈京华使眼色的用意,她看向赢帝,只见赢帝笑得阳光明媚,好似七月的烈日,照得她心烦心躁。
“淑妃好顽皮,自己跑了不算,还拐跑了朕的皇后!”赢帝已经行至床边,他俯视着床上的李千兰取笑道,语气溺爱,笑容温和,怎么看、怎么听,也不像是在谴责李千兰。
李千兰这才真正地回过味来,她不敢被赢帝发现,所以当即丢了追查害喜的原因,欲从床上起来请安,不想却被赢帝制止住:“淑妃现在是有身子的人,这些礼节以后也就全省了吧!”
有身子的人?李千兰又勾起了恨,心都恨得发疼,可脸上却又不敢做色给赢帝看,只是微微一侧头,没好气地说:“皇上怎么会知道臣妾在这里?”
“其实朕是不知道淑妃会住这里。”赢帝挥手让闲人全部退到门外,坐在床上搂着李千兰说:“朕发现淑妃不见了,心里着急,暗地里封了城,没见淑妃离开,就一家一家寻了过来,寻到这里,刚好听到了淑妃的声音。”
赢帝编着故事,心里却是乐开了花,他身为一国之君,又和高太后一起合作推翻了前太子党,他又怎能不了解高太后的心思,所以他故意中了高太后的计策,故意带着李千兰出了宫。
在郡王府,赢帝看似闲散,其实暗地里,他早就把兵力安排妥当,就等李千兰那边的行动。可是他没想到,一向聪明的李千兰这次怎么会这般笨,恁是让他等了许多天,他才等到李千兰动了逃跑的心思。
李千兰一逃跑,赢帝便可光明正大的让沈墨均带兵送假的额柯塔回宫,引出高太后潜伏已久的死士,然后他也可以带着李千兰和额柯塔从其它的路折回京城,杀高太后一个措手不及。
那天,孟太医发现了李千兰的不对劲,可是李千兰却不让孟太医号诊,孟太医怕事情太乱,动了胎气,所以特意去禀报了赢帝。赢帝一听李千兰害喜,心里自是乐开了数朵鲜花,那晚他趁李千兰睡着,偷偷唤来孟太医诊治,结果却果真如孟太医所说那样,李千兰有了。
赢帝知道李千兰的心思,可是一人庆贺太没意思,于是他拉着郡王去了酒仙楼,喝了个神昏颠倒,第二天醒来,就听孟太医报说,李千兰不见了,好在赢帝早派了暗哨盯梢,所以不用太过担心他们的安全,可是他还是担心李千兰的身体和她肚子来之不易的孩子,所以他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
赢帝本来不想这么快现身,可他见李千兰懒床上不想动,又听说动了胎气,他便沉不住气了,也顾不得李千兰是否开心,提前现身了,他摸着李千兰依然平平的肚子,很是欣慰地说:“你可真是争气,也不枉朕在你身上下了这么多功夫。”
李千兰的心思全被肚子里突然出现的生命系住,根本没心去分析赢帝的出现,所以听到赢帝这般说,她只是不悦地闷声道:“皇上莫明,臣妾又怎么跑得脱,臣妾如此做,也是思到了皇上有偷梁换柱的心,于是臣妾自作主张地带着公主跑了。臣妾有些乏了,想睡了,皇上还是去看看额柯塔公主,带她出去玩玩吧,否则臣妾也没法对她实现诺言了!”
“玩,肯定要玩,但不是现在!”赢帝松手让李千兰躺回床上,刚一躺下,他也躺了上去,紧搂着李千兰道:“朕找你找得好苦好累,朕也陪你一起睡会儿吧!”
恨归恨,气归气,但身体不给力她也没办法,因为她不到半柱香的时候,她就带着莫大的恨意怒意缩在赢帝的怀里睡着了。
“淑妃!千兰!兰儿……”李千兰的呼吸渐渐沉稳,赢帝轻推着她并唤了两声,见她没反应,这才将她轻轻放下,然后轻手轻脚地下床,将立在门外待命的孟太医悄声唤了进来。
李千兰如果醒着,必不会让孟太医下手治疗,赢帝知道这一点,孟太医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们只好抓着现在这种时刻帮李千兰调养血气稳住龙胎,孟太医从医药箱里取出一根根细细的银针,并轻轻地扎进李千兰身上的穴道,帮她稳气养胎。
李千兰于睡梦中感觉到微微痛楚,好似有蚊虫啃咬一般,她条件反射地伸手来挠,却没有睁眼醒来。
赢帝等在一旁,见状那是眼疾手快,一把将李千兰伸出去的手一把握在掌心,并俯在她的耳旁轻声哄道:“不痛不痒,全是幻觉,全是做梦,快睡快睡快快睡……”
孟太医本来还挺紧张,他怕李千兰醒来大闹,可经赢帝这一哄骗,他不由泄了气,忍不住“噗嗤”一笑。笑完才知失了礼,欲跪在地上解释,却又被赢帝抬手制止,同时听赢帝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她到底有多恨朕呢!朕都已经为她做到了这份上,难道还不能弥补一些吗?朕真的是很想留下这脉龙血!”
赢帝的语气无奈中透出几分心寒,心寒中又包裹着几分期待,孟太医一边低头继续手中扎针的动作一边安慰赢帝道:“皇上宽心,淑妃娘娘其实并不如皇上所想的这般恶劣,她只是还没有发现她的心思在无声息中,已经慢慢地倒向了皇上。皇上再稍安勿躁等待一些时日,那一天应该很快就要到了。”
“是么?”赢帝眼里闪出一道亮光,虽然那亮光旋即消失,但孟太医还是在抬头间扑捉到了,他笑着点了点头。
经过孟太医的悄悄治疗,李千兰再醒来时,小腹的胀痛已经完全消失,只有数日以来的恶心感还在胸口时隐时现,徘徊不退。
哎……怎么就有了呢?怎么可以和他有了呢?他们可是仇人呀!这仇还没报,失了身,还多了一个种……李千兰心情复杂,她誓死也要把这件事情查清楚,誓死也要把腹中的孩子……哎,思及此,李千兰的心情又复杂了一层!
沉默地起床,有一句没一句地和赢帝瞎聊着,她出神地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发呆了许久许久,直到小二把早餐全部送进了她的房间,她这才回神!
额柯塔公主被陈京华请到了李千兰的房间一起用早餐,李千兰陪着他们二人虽然肚子很饿,但她也不敢狼吞虎咽,她吃一口缓一缓再吃下一口,就怕万一一下没忍住全部又吐了出来,影响到额柯塔的食欲。
她一边小心地吃着,一边为赢帝添菜,眼神瞟到他,发现他和昨天来时一样,仍是身穿一袭白色的便服,头发绾在脑后,用玉簪固定,整个人从上到下少了几分富贵奢华的装点,却多了几分民间公子的洒脱之气,着实更为迷人的很,可是李千兰没心思欣赏,她暂时压下对害喜之事的烦躁和气愤,终于想到赢帝出现在此的一事,他怎么会这么快就追来?莫非他又一直都在暗处观察着她?为什么陈京华这次会没发现,哪道他们早就窜通好了?……
李千兰正在胡思乱想时,额柯塔公主也在深度地怀疑着李千兰,她瞪着李千兰,很生气很生气的样子,生气的只差让双眼蹦出两团火球。
额柯塔能不生气么,她还没有跑出哈尔城,还没痛快地骑马奔跑,这该死的皇帝怎么找到了他们三人。如果不是李千兰故意拖延时间不走,如果不是李千兰告密,赢帝怎么可能这般快找到他们!!!
什么想不想一直玩到京城,什么保证承诺,陷阱,陷阱,全TMD陷阱……
“淑妃身体欠佳。”李千兰正在胡思乱想着,额柯塔公主正在抓狂时,赢帝忽的开口打破了一室沉静,也打断了二人的混乱头绪:“我们可能要在这里留上几日,等淑妃的身体缓过劲后我们再回京城。所以等会儿淑妃留在客栈休息,而朕准备陪额柯塔公主出去转转玩玩,顺便给她买点中原有趣的小玩意!”
“真的?”额柯塔公主闹出这么多事情,一直以来她都不敢奢想赢帝还能原谅她,还能主动地带她出去游玩,所以她当场就被赢帝的好心肠震了个外嫩里焦!
额柯塔有着草原女子的真诚纯朴,她给赢帝带来的欢乐气场是李千兰所不能给予的,赢帝很是欢乐,他双目含笑地朝额柯塔点了点头。
李千兰坐在一旁,看到二人眉目传情的暧昧神态,心里很是不痛快,这心里一不痛快,食欲便很快降了下去,就连刚才吃进去的食物,她也想吐出来。她退到屏风后面呕吐,可吐了半天,也没有吐出什么,只好悻悻然地又坐回桌前重新吃饭。
然而,额柯塔得到赢帝的许诺,心情那是一下从谷底回到了谷顶,她拉着李千兰有说有笑,对等会儿的出游充满了各种幻想。李千兰知道赢帝生性风流,她猜赢帝等会儿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和额柯塔公主好好亲热,所以一想到这,李千兰心中的醋意更深了一层,她没好气地回了额柯塔公主一句:“你是大宏国的皇后,皇上如何待你都是合理的,哪像我们这些不起眼的妃嫔……”说到这,李千兰意识到嘴漏,虽说当即止了口,可她还是心虚地不敢再和他们呆在一起,道一声累了,便回到床上重新歪着。
额柯塔公主心性单纯,没往深处想,而孟太医自是明白李千兰的心思,他轻轻地“咳”了一声提醒赢帝。
赢帝会意,心里着实痛快,目光追随着李千兰的背影,心道:“终是真正有了我的地位,那一天终是不久便能到了,傻瓜,爱上了我还不自知,看你还能折磨我到几时,看我以后要怎么‘报复’你!”
思明白,赢帝不但没有去哄李千兰,反而还当着李千兰的面,搂着额柯塔的腰亲热的离开了房间,李千兰酸得牙根都倒了,可又无可奈何,只好和孟太医、陈京华继续留在客栈休息,至于那些暗藏在他处的高手,李千兰看不见,也只好当他们不存在。
孟太医知道李千兰的个性,所以赢帝前脚一走,他后脚也缩回了自己的客房,真是有多远滚多远。
李千兰叫不进来孟太医,只好逼问守在房间里的陈京华:“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